老身聊發少年狂 老身聊發少年狂 第138章 血色之日

作者 ︰ 絞刑架下的祈禱

暗衛的劍背往下,向楚應元的肩膀上猛壓,加上他的後腿腿彎處給人踢了一腳,楚應元立刻腿上一軟,半跪了下去。

楚應元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笨蛋,他脾氣是壞,但如果他只有壞脾氣,項城王自然是不會立他為世子的,哪怕他是嫡長子。

他不過是在腦子里略微轉了轉,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銳會以自己身子去阻擋的朋友也許有很多,但他一說狠話就被劍架了脖子,又同是少年的,當然是只有那一個。

大皇子本可以不必出來露面,為何要跑出來?

是了,他弟弟在二皇子那里伴讀,若他對大皇子動了手……

這大皇子好深的心計。

年紀才這般小,就有這樣的城府,以後還不知會如何。他弟弟在二皇子身邊,想來以後也不會太過順遂。

楚應元按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梗著脖子罵道︰

「李銳,不過是開個店而已,你居然敢在鋪子里布下刀兵!你到底是要殺誰!」

楚應元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出來了,而前面的顧客早就在他剛剛開始尋釁的時候都跑光了。

好在張玄已經在李銳來之前就走了,若是他看到楚應元在這里鬧事的情形,恐怕吊死在「玲瓏閣」門口的心都有。

選了個良辰吉日,結果陰天不說,還有人上門尋釁,這是砸了他明晃晃的的天師招牌啊!

「這是哪個?怎麼被人用劍架了脖子?」

「好像是項城王家的世子,就是上次中秋節被打那個,跑到店里來報仇來了。應該是想對李大公子動手,被家將給攔了吧?」

「這項城王不是已經失勢了嗎?怎麼這位世子還是這麼囂張?」

「封地里當土霸王慣了,都不知道京城里到底誰不能惹。」

「也難怪,听說他那妹妹……」

周圍人對他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都讓楚應元的暴躁脾氣又發作了。

自從到了京城以來,他處處受挫,他爹在桂南的封地偶爾還會派他去辦一些事情,如今卻如同幽禁一般,就連家里的庶弟都想上來踩一腳。

他那庶弟仗著生母受寵,從封地跑到京城里來,處處刺他的眼不說,還老是下一些陰險的絆子在他爹面前裝無辜。

他要真想害他,他還真以為自己能活到這麼大!

而這一切,都是這李銳害的!

若不是燈節上他家硬要阻攔他給妹妹買燈,他也不會引出後面那一大堆事來!也不會被父親冷遇,更不會有個庶弟被他父王提出來不時敲打他!

楚應元頓時覺得自己這個世子當的無比憋屈,猶如龍困潛水,虎落平陽,活著受盡悶氣……

還不如給自家弟弟拼一個前程!

你來殺啊!你不是想要逼我做出攻擊你的假象,好陷害我弟弟和二皇子嗎?我就讓你回去也挨挨你爹的罵,受受我遭遇過的羞辱!

「啊!!!」他不顧頸上壓著四把吹毛短發的短劍,硬生生站了起來。

這些暗衛的利器何等鋒利,楚應元硬架著幾把短劍站了起來,立刻脖項間血流如注,猶如泉涌,他卻一點痛意都沒有,只顧僵著脖子怒瞪李銳。

四個暗衛驚得立刻收回了劍去,若不是他們動作快,這楚應元的腦袋當場就被絞了下來!

到時候誰說得清是怎麼回事啊!

楚應元自認當年在燈節強買花燈雖然有些蠻橫,但他從小就不耐煩去跟著這些所謂的聰明人定的規矩玩,非要做那破局之人。他有錢有勢,花錢買盞燈,只不過是為了拿盞花燈給妹妹去玩,又不是傷天害理之事,卻成了信國公府成就名望的墊腳石。

如今也是如此,他明擺著中了計,有人要請他自己的甕中。他眼看著要給家人惹禍,卻生出一股不服氣來。

他雖技不如人,家中卻還有一胞弟一胞妹,決不能再受他牽連。

他們的計謀都很好,權勢也確實比他大,但他就是不願意讓這些人如願。

憑什麼什麼事都要按你們這些聰明人的想法去走!

我偏不!

「世子爺!」項城王府的下人們嚇得是魂飛魄散,無論楚應元再怎麼荒誕,他身上的世子之位還沒落,就是項城王府正兒八經的少主人,未來的項城王。

如今他滿身鮮血,如此駭人,下人中有幾人立刻發足狂奔,出去搬救兵去了。

「楚應元,你做什麼!」李銳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如此烈性之人,也是驚得無法再動作,「快來人,用帕子壓住他的傷口!」

「這……」大皇子駭然地看著眼前斜著眼看他的楚應元。

楚應元的眼神里滿是嘲諷之色。

「你是不是覺得我若在這里弄出想要傷了你的樣子,人人都會以為我是為了我弟弟而行刺?」楚應元嘴巴一張,那後面的客人紛紛都跑出店去,游戲也不玩了,牌也不打了,錢也不要了。

行刺都出來了!都動刀兵了,還能待嗎?听多了會不會被滅口啊?

李銳店里的下人立刻拿出各種東西要堵楚應元脖子上的傷口,那四個暗衛更是收起利刃跪倒了大皇子面前。

他們的任務是保護,但不是隨意殺人,誰也沒想到楚應元會反抗到如此地步,若是他們害了皇室宗親,別說卸下暗衛之責,大概為了替大皇子頂罪,連命都要沒了。

楚應元能感到脖子上的傷口漸漸麻木,腦子也越來越昏沉,但他自覺這段時間以來多遭冤屈,雖然家中那不長眼的庶弟挑釁他,他已經給自己報了仇,可郁悶總是難伸,如今將一切都拋開了,倒是說不出的痛快愜意。

他脖子上的血流的極快,若不想辦法止住,再過片刻就要喪命,幾個禁衛趁楚應元不備立刻把他放倒,壓著他,讓店里的伙計給他傷口上壓住各種帕子布料。

可他脖子兩側都有極大的劃傷,帕子雖然堵住了傷口,沒一會兒堵上去的東西全部都變成了紅色。

項城王府的下人們已經準備跟這些暗衛拼了,紛紛要沖上前去抓那四個暗衛,楚應元看著大皇子那鐵青的臉色,嘴里發出了「  」的愉快笑聲。

「你們莫亂動,我還想留著人證證明是大皇子逼死了我,你們若也死在這里,怕是我就成了刺殺不成反倒伏誅的罪人了。」

楚應元說這話就是為了氣人,若是店里所有項城王家的人全死了,大皇子才是有口難言,什麼也說不清了。

「我這番是活不了啦,不過能讓你們倒霉,我就是死了也快活。」

「楚應元,你以為這樣就能害到我?你自己往刀上撞,店里這麼多人的眼楮都看著,難道還能把我這麼樣?」大皇子城府再深,也是少年,突遇此事,心中也成了一團亂麻。

李銳更是愧疚難當,此事歸根結底,都是因他和楚應元的一場過節而來。大皇子會來玲瓏閣,也是為了看他祖母的新店,這番害的大皇子無端踫上了楚應元的禍事……

「大皇子,若是有事,我一力承擔便是!」

楚應元流血過多,已經漸漸陷入昏迷,但他還是用眾人都听的到的聲音笑道︰

「你當然要承擔,你不承擔,大皇子就要被聖上責罰。就算你背了黑鍋,大皇子這一生都要有逼死堂兄的名聲,什麼仁厚的嫡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三聲,直接暈了過去。

只留下店中諸人,又是惶恐,又是憤怒。

李銳除了小時候在府里受過他嬸母叔父的「捧殺」,這麼長時間來從未吃過這樣的虧。就算他叔父嬸母,小時候也是從來沒有給過他氣受。後來去涼州一路遭遇劫殺,他意外發現了自己的天賦,連刺客都不能拿他怎樣。

但他卻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只不過為了一時意氣,就能做出這種事來,而且一副「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的架勢!

李銳臉如土色,神氣灰敗,猶如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這四個禁衛也殺過人,一看楚應元已經休克,只得無奈地和大皇子說道︰

「項城王世子流血過多,傷勢太重,肯定是不能活了。」

從事情發生到如今項城王昏迷,這之間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算宮里的御醫長著翅膀飛過來也做不了什麼,更何況是在東市的鬧市之中。

「你拿著我的腰牌去宮中找禁軍首領謝易凡,讓他速速過來。」大皇子在這種局面下還沒有亂了手腳,顯然是幾個少年中最穩重之人。他摘下腰牌,遞到了這個禁軍手里。

「此事重大,這幾位項城王的家人現在就看守起來,壓到外面去,以免他們鋌而走險,想要謀刺本皇子。」

大皇子對四個暗衛吩咐的話極有道理,四個暗衛立刻騰身而起,這幾個家人拼死反抗,但還是被一一制服,丟到了門外。

見那些項城王府的家人都被丟在外面,他又走到內室的門口,去吩咐一直在里面沒有出來的仇牧和秦斌、熊平三人。

「你們剛才趁亂躲在內室里,項城王的家人大概沒有人發現。你們現在立刻從窗戶出去,馬上回家,路上小心不要被人看見,做出今日我給你們休假的樣子,千萬不要插手進來。李銳應該會受連累,我不能再少你們三人了!」

三個伴讀都不是蠢笨之人,此事自然能保全一個是一個,秦斌立刻打開內室的窗戶,帶著熊平和仇牧翻窗而逃。

大皇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楚應元,他此刻已經是沒有什麼氣息了。

「你們今日只看到我和李銳出來了,若有人透露出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本皇子絕不輕饒!」

這屋里剩下的人都是信國公府的家奴和雇佣之人,當然是不會違抗大皇子的命令。剛才鳥獸散的客人恨不得當做沒看見這件事,自然不會巴巴地蹦出來說自己是知情人。

李銳雖也殺過人,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樣因他而死。

大皇子在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應對之策,他卻蹲在楚應元的身側,看著已經臉色如紙的楚應元,一霎時間,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

「我當初若不听女乃女乃的話去‘仗勢欺人’,而是做一個中人去討了那盞花燈給這位世子,是不是後面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若我不咄咄逼人,喝退了楚應元就讓他走,沒有把他壓在地上猛揍,是不是他就不會如此恨我?若是後來我上門道歉,全了楚應元的面子,是不是他就不會一听到我家祖母開了產業就來搗亂?是不是就不會見到就暴跳如雷,做出這種烈性之事來?」

「我自認要學我父祖,行仁義之道,那天為何無緣無故只逞一時痛快?我今日里已經準備和解了,被他罵了就罵了,還反諷他是瘋子干嘛?如今他枉自送了性命,豈非愚不可及。可我就沒有一點不對嗎?」

眼見楚應元終于再也沒有了生息,那一股笑意永遠凝固在嘴角,李銳心中悲抑難當,陡然噴出一口鮮血來。

「大公子!」

「李銳!」

大皇子楚承宣在宮里承受各種陰謀詭計、明刀暗箭的長大,遇見楚應元之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應對,對于愧疚之情,竟是只有一分。他自覺自己雖然想要借此事給他那二弟一點小小的麻煩,但絕沒有想過要楚應元的性命。

這楚應元自己撞到刀口上,難道還要怪他不成?更別提他用心險惡,竟然以自己之死污他名聲了。

對于這種無計可施,只能拼得魚死網破之人,他是半點好感都欠奉。

可李銳和大皇子是不同的,他府中單純,父母雖早喪,但叔叔和嬸母行的是「捧殺」,他也算是在蜜罐子泡大的。後來顧卿穿了他的祖母,顧卿是性格直率開朗之人,讓他心性也漸漸變得剛直開朗起來,雖然心中因父母之死十分壓抑,卻沒有泯滅心中那赤子之情。

家中叔父幡然悔悟,嬸母如今雖然看不出有沒有改變,但也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就裝作沒這個人。弟弟李銘天真可愛,心性純善,如今兩人猶如親生兄弟。

他一直覺得這世上雖然有許多黑暗和險惡,但若是他堅持,有這些光明在身後,就沒有什麼能打倒他的。

可如今這楚應元,卻以自己的死給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課。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睚眥必報,拼死也不退讓,絕不妥協。

陰謀、陽謀、武力、勇氣對這種人都沒用,因為這種人蠻勁一旦發作,命都可以隨時豁出去,而且還讓你永遠背上包袱。

你確實未輸,但你永遠也贏不了他了。

看著破布女圭女圭一般躺在那里的楚應元,李銳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涌出,滿襟都是紅色,正和楚應元一身白衣上的紅色血跡斑駁在一起。

店中諸人看到這一片紅色,頓時覺得腦中陡然一陣眩暈。

楚承宣從來沒想到李銳繃緊了的弦是在這里裂開的,有些少年心性未成熟之時遭受打擊,這輩子就會神智渾噩,他心中欣賞李銳,自然不想李銳變成這副樣子,連忙奔上前去蹲□,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大喝︰

「李銳,我不知道你現在心神有多激蕩,但你想想你的祖母,想想你的叔叔,想想你其他的親人,若是你現在倒下,你家里人有多少人要痛不欲生!此事和我有關,我父皇會站在我們身後,就算是項城王世子,也傷不到我們分毫!」

「何況他還是自殺的!」

李銳倚在楚承宣身上不住的喘氣。他一口鮮血噴出,胸前卻依然是堵得慌,每吸一口氣,都覺得那楚應元嘲諷的神色不停的在他面前浮現。

可大皇子的話一出,他祖母的臉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是了,此刻他決不能有事,若是他也有事,依他祖母的性格,如今肯定是自責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當年去燈節是祖母帶著他們去的,喊他們「仗勢欺人」也是祖母指揮的,以祖母的純善性格,若知道楚應元為了來店里鬧事把命都送了,一定覺得是自己的錯。要是他也被抬回去,怕祖母真是要傷心的中風也發作了。

他如今都尚且覺得楚應元的一縷魂魄在嘲笑自己,那他祖母豈不是更會夜不能寐?

「扶我起來,我腰帶里有薄荷油。抹……」他努力咽下一口口水,接著說道︰「抹我人中、太陽穴、鼻下、眼下。」

顧卿以前去哪都帶著清涼油,考試抹一抹,瞌睡抹一抹,被蚊子咬了抹一抹,氣味不好了抹一抹,她有這個習慣,在了這里也是改不過來,家中薄荷油常備,幾個孩子也都養成了這個習慣。

大皇子從他腰帶的內側里模出一個極小的瓶子,滴出幾滴薄荷油來,依他所說抹了各處。李銳只覺得鼻端和眼楮里都沖出一股清辣之氣,燻得他眼眶一熱,眼淚也掉了下來。腦袋兩側卻是清涼無比,頓時精神一震。

李銳自己扶著地站了起來,對著大皇子拱了拱手︰「謝大皇子的警示之恩,若不是你振聾發聵的一聲,我恐怕就要走入迷途了。」

「哎,此事怨我,是我太習慣于……」楚承宣見李銳沒事了,心里也是落下了一顆大石。這李銳是他父皇和母後為他定下的未來輔佐之人,是要豁出性命去和世族周旋做雙面的間諜的,在這里迷了心智,信國公府肯定再也不會摻和皇家之事了。

只是楚承宣知道,此事對他造成的震撼絕沒有他面上的那般小。

他從小習慣先用惡意揣測別人,雖然整日里做出無害的樣子,但只要抓到機會,總要想辦法讓對頭吃虧。這次的事情,也是他想借暗衛和禁衛之手弄出楚應元「以下犯上」的樣子而造成的。只是他沒想到楚應元不是笨蛋,不但看出了他的想法,而且還用自己的死解了這個局。

此番他吃了虧,回去就要好好想想,他往日里這番做法,是不是有什麼會弄巧成拙之處。

這時候,項城王的家人已經帶了京中住處的眾多家將來了,同時來的還有大夫。

他們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從內城奔到此處,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可即使如此,當氣喘吁吁的大夫往楚應元身邊一跪,用手去探脈搏的時候,還是驚了一跳,連忙蹦起身來。

他呆若木雞回頭道︰

「沒……沒氣了……」

這群家將見到楚應元滿身血跡的慘狀,都閉上了眼楮,不忍觀看。跑出去搬救兵和醫生的家人見自己家的家人都被捆在店外,嘴里還堵了麻布,立刻哭天喊地起來︰

「世子爺,你怎麼就死了哇!我剛才走的時候你還活得好好的啊,還和我說話!這信國公府的少爺如此蠻橫,先折斷了你的手臂,又把你害死,你在天之靈,一定要睜大眼楮看著這群人,不要放過一個啊!」

「放肆!」

「無禮!」

幾個禁軍指著那個家人,大喝了一聲。

這家人是楚應元的心月復,今日里陪著主人溜出來就覺得心頭一陣亂跳,怕是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他原以為只是吵吵架砸砸東西,怎麼也不會鬧出太大的事來,誰料到自己主子身殞信國公府的店中,而且身後還有一群看起來惹不起的家伙。

一想到回去肯定也是活不成了,說不定還要連累家人,這僕人對著幾個暗衛吐了一口唾沫,出去就要送死。

那幾個暗衛無心之間殺了楚應元,本來就又內疚又惶恐,這僕人跳上來又抓又咬,竟是不敢還手,任他作為。

眼見著東市里的人越聚越多,大皇子皺著眉不悅地瞪著暗衛們︰「你們還愣著干嘛,把這人趕緊捆了,把嘴堵上!」

項城王府的家將看見這四個暗衛要動粗,哪里會讓他得逞,連忙拔出武器上來制止,這下禁衛也嚇到了,生怕傷了大皇子,連忙護著大皇子進了店里,又讓掌櫃的關上內室和外面的門,不要放人進來。

李銳卻整了整衣衫,往外走去。

「李銳,你到底要干什麼!回來!」大皇子在等謝易凡帶隊來護送他回宮,眼見著李銳往外走,忍不住出聲阻止。

「大皇子,此事發生到如此地步,自然是要有人出去維持局面的。你身份尊貴,此事最好不要出頭,只有我去。在我家中店里出的事,人人又看到了我動過手,怎麼也摘不出去了。」李銳見大皇子駭然相顧,居然還輕笑了一下。

「大皇子莫非以為我要以身償命?不會的,我還得留著有用之身效忠陛下和殿下,只是此事必須有人負責,我不能連累我祖母,所以我得出去。我好歹是信國公府的嫡長子,他們不會把我如何的。」

楚承宣知道他字字說的都是正理,可他卻無法接受。明明是他貪玩要出宮,明明是他故意以身犯險惹了事,卻連累了李銳遇見這次的危機!

可他又知道李銳說的是對的,在謝易凡來了之前,這里必須要有李銳頂著。若是掌櫃的出去,怕是片刻就被削了腦袋。

一時間他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也不知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李銳推門出去的。

「就是你!就是你出言諷刺我家世子,引得我家世子動怒出手!你折了我家世子的手臂還不夠,還讓這群帶著利器的人用武器架住我家世子的脖子!」那家人指著李銳的鼻子罵道︰「你也是忠良之後,年紀又這般小,怎麼如此心狠手辣!」

「楚應元的手臂是我折的,我那是為了自保。可他自己蠻勁發作,撞了劍刃,卻不能說是我下的毒手。」李銳木著臉和那家人辯道︰「此事無數人都看見了,是那楚應元自己尋死,干我何事!」

為了護住大皇子,就算他心里有愧,也只能全說是楚應元的不是了。

「你信國公府的嫡長孫性命寶貴,我項城王府的世子命就不值錢了?」一家將啐了一口,指著李銳說道︰「把他綁了帶回去!」

大皇子在里面听了外面的動靜,連忙和剩下的三個禁衛精英說道︰「我怕李銳吃暗虧,你們幾個趕快出去幫他。」

「可是殿下,您的安危……」

「有門還有四個暗衛,我哪里會有什麼事!你們快出去!」

幾個禁衛也怕再出大禍,連忙打開門擠了出去,揉身而上護在李銳面前。

李銳此時正一人獨斗十幾個家將,這些家將畢竟不敢傷他,李銳下手又狠,一時竟沒有被抓起來。

京城之中的百姓都看過無數熱鬧,雖然也吹噓過見過不少公子哥帶著家人在街上斗毆的,可如此刻這般驚醒動魄的獨斗之局卻是從來沒見到過。

這信國公府的嫡長子雖然只有一人,可是他如瘋虎、如鬼魅,忽東忽西的東踹一腳西出一拳,不少家將不敢用刀,只得空手去擒,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的招式給狠狠的擊到一邊。

這些家將都是武勇之人,見信國公府這位嫡長子勢若癲狂卻武力驚人,倒有一大半對他生出了敬佩之意。

信國公府的名頭,果然是名不虛傳!

旁邊圍觀的百姓更是拍手叫好。他們不知道這事到底誰對誰錯,但當街十幾個大人圍攻一個少年,這少年還沒有吃什麼大虧,這本來就是值得為這少年喝一聲彩的事情。

他們也不管是非,只看熱鬧,這熱鬧好看,自然是人人都看的舍不得走。

李銳雖然動作大開大合,看似癲狂,但仍是凝神注視、心意絲毫不亂,這才能在眾多家將的夾擊之中保得自己不被抓去。猛然間,他見到側面有一道反光,一瞥之下,卻見是那前面唾罵他的家丁抽了某個家將的一把單刀沖了過來。

這一下若是給他砍到了,怕是不死也傷。

「來的正好!」李銳一聲大喝,不退反迎,猛然一踩地騰出包圍的圈子,對著那家丁一拳搗出,「咚」地一聲悶響,那家丁鼻子一陣酸麻,身子忍不住往後一仰。

李銳力氣多大?此刻只有這個家丁知道。在這剛猛無儔的拳力震撼之下,他眼前頓時金星飛舞,雙臂酸軟,手上的刀再也拿不住,兵器嗆啷落地。

鼻子更是血流不止,連聲慘叫。

「好極了!謝謝你送了把兵器給我。」李銳用腳尖挑起單刀,稍微舞了一下,用刀尖指著眾多項城王府的家將。

「我家的家將平日里都不敢帶刀出門,想不到項城王府如此厲害,竟然敢在白日青天之時帶著刀劍在京城大街上圍攻我一人。」

「明明是你們的人先帶劍的!」那家丁捂著鼻子慘叫道。

李銳不去理他的話,那帶刀帶劍的都是皇家禁衛,此事鬧出去也不會有人彈劾他家失格。

他持著刀,站在玲瓏閣的門口,垂目望著諸多敵人,竟攝的眾人不敢出聲。

陡然間,他身後店門的門板開了一扇,又有幾人持了武器出來,護衛在李銳身邊。

那家丁眼見著逼死主子的人如今還敢如此囂張,只覺得天地都黑了一片,忍不住從肺腑間發出一聲厲叫︰

「你們信國公府仗勢欺人,實在是天理難容!」

他性子也暴烈,不然也不會對了楚應元的胃口,一直當做心月復,此番他知道世子死了自己也不能活,又覺得這李銳顛倒黑白,悶著頭就往玲瓏閣的門口撞去!

幾位禁軍以為他要沖上來傷害李銳,立刻以身做牆護在李銳面前,誰料這人一聲大喝,在周邊百姓的齊聲驚呼中撞上了玲瓏閣門口的柱子!這一股勢道奇急,那人一頭上去,砰的一聲響,頓時腦漿迸裂,紅的白的濺了幾個禁衛一臉。

這下子,就連李銳都覺得有些握不住刀了,連心神都巨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條重要的導火索,本著反派炮灰龍套都要給個正臉的想法,作者在這里給以後再也不會出場的楚應元一個小劇場吧。

小劇場︰

庶弟(賤臉)︰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打我我告訴父王去!

楚應元(獰笑)︰你以為我不敢?

一腳踹出,正中紅心,雞飛蛋打,滿場混亂。

楚應元︰你來打我啊!你不打我你就是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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