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宮牆 失足情動

作者 ︰ 九月半

祁銘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時,並沒有通知其他人,只是自己遠遠的立在游廊上望著那個點著燭火的房間,透過仍舊開著的窗子,正巧能隱約見到內室光景,瞅了幾眼卻不曾見有人經過那窗。♀

不覺有些好笑,他祁銘琰何時竟也做起這樣的行為來了,可算是偷香?思及此,緊繃了一天的面容也隨之緩和,迎著清輝的月光,顯得整個人都似乎多了一層溫潤與親和之感。

而待他進入內室之時,正看到主僕三人在說笑。

「主子,你這頭發真漂亮。」幽竹手里拿著沐清灕的一簇頭發,細心的擦拭著,一張臉上滿是嬉笑盈盈之色,好一副愛不釋手的姿態。

沐清灕微笑道︰「這話你自己可記得說了多少回了?你不覺得怎樣,可想過我卻是听得膩了。」

「切,小姐,我向來都是听人說,這天下女子都喜歡人贊她美艷的,怎就您不和群了。」

「我若合了那天下女子,那天下女子豈不都是我了。」許是覺得有些乏了,沐清灕以手拄頭閉了眼,算是歇歇神。

自進入十月以後,她便總是覺得困乏,有了身子果真是不能與往昔相比了。

幽竹邊為主子擦著潮濕的頭發,邊細細品味著剛才那一席話,不禁鬧道︰「抱琴,你不覺得咱們的小姐都可以去做那教席先生了嗎?說的話都是有道道的。」

抱琴邊輕輕用檀木梳子將沐清灕那一頭烏黑亮澤的秀發捋順,邊耐心的為那個總是不長心的丫頭解釋道︰

「幽竹,不是小姐說的怎樣,是你理解的怎樣,小姐這話的意思啊,是說一個女子若是都和天下間女子一般的想法一般的行為,那麼,天下的女子都是你,那我問你,如若這般,你和天下女子又有什麼差別?不過是披著不一樣皮囊的一個人,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意思?抓每個都是一樣的,你不厭煩啊,我若是男人我也厭煩。♀」

「我就說咱們小姐怎麼就那麼招人喜歡呢,感情是她和天下的女子都不一樣,這我以後也要多與小姐學學,來日也好得一個翩翩公子與我喜結連理,讓他見我也與天下女子不同。」

听了幽竹這話,閉目養神的沐清灕也不禁笑了,雖仍不曾睜眼卻難得好心情的回了一句︰「這丫頭,可是留不住了,也不知害臊到著急起這樣的事情來了。」

幽竹嘟嘴囁嗔道︰「小姐,你看你,人家難得與你說點女孩子家家的體己話,你怎還和抱琴一起笑話我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惹得一屋子里的人都笑了,連帶的本有點困倦的沐清灕也沒了睡意。

即便是站在廳房遠遠望著這主僕三人的祁銘琰也不禁被這氣氛感染,不由笑了起來,只這不笑還好,一笑反驚動了里間的人。

機警的抱琴厲聲嗔道︰「誰!是誰在外間?」

祁銘琰知道自己是打破了這歡喜,不覺有些可惜。見沒人回應,連幽竹也不由得有些心里發慌,靠向了自家主子用自己的身子將沐清灕擋了起來。

「可是容夫人在外間?」抱琴試探性的又問了一聲,不是她們小心,而是現如今,由不得她們不小心,她們存在的本身就是隨時都有可能引來殺身的禍端。

「是我。」祁銘琰伸手挑起了素青色的軟簾,抬步進了內室。三人抬首望去但見,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腰間束著金絲攢花結長穗宮絛,配著一塊和田青白玉帶通天孔小玉蟬,面容俊朗通體彌漫溫潤之色的年輕男子,此人不是當今皇上又是誰?

抱琴與幽竹當下便是一驚,緩過神來的第一個舉動便是趕忙行禮︰「祁公子……」

「不用了,起身吧。」祁銘琰適時的阻止,他到不想因為他的到來而打擾了這樣難得的歡喜。

果然,在對上男人的那溫和的面容之時,幽竹與抱琴皆是一愣,似有驚疑的一直望著男人自若的行到了窗下的軟榻上。那通身的氣度,還哪里有她們所熟悉的身影?雖只那一瞬,但他們真真以為孝謹皇帝又回來了,那個總是帶著溫和氣息的皇上又回來了。

見兩個丫頭皆是望著他愣在了原地,祁銘琰有些好笑,分明剛才都是自在歡喜的樣貌,怎麼現如今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因而笑問道︰「怎麼?不打算給朕倒杯水?」

別說是抱琴與幽竹,即便是披散著一頭墨色瀑布的沐清灕也是滿目流轉著琉璃色澤,那里面寫著明顯的眷戀。

「奴婢該死,是奴婢疏忽了。」抱琴首先反應了過來,恭敬彎身,退了幾步後方去準備杯盞,幽竹也隨後而去。

「天漸漸也涼了,你身子也才好些,小心著了寒。」祁銘琰見沐清灕只是望著他,心中不由得一暖,起身隨手拿起了幽竹適才拿著的棉帕子,親自為她擦拭那還未干的頭發。

沐清灕仍舊不曾言語,只任他輕緩的在她的頭上動作。

那每一處的細心都是直達她內心深處的溫暖,是,是溫暖,就仿佛這個世界那一片幸福的天空都不曾變,她還是以前那個幸福的清灕。

「听說前幾日反胃的厲害,我讓容夫人給你備的梅子,吃著可還好?」對于這難得的溫馨融洽祁銘琰倍感溫暖與窩心。因這一人,他可以瞬間感覺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的幸福。

「是你費心了。」沐清灕望著印在牆面上的身影,不由得憶起了很多已逝的時光,曾幾何時,她的景闌也會與她擦拭秀發,也會兩人在這樣愜意的環境中安然。

「因你費心也都是應當的。」許是誰都不想打破存于內心的溫暖,語落兩人便都沒了言語,內室寂靜的能听到窗外微風掃過樹葉子的聲響。

那晚祁銘琰走的時候沐清灕並不知道,直到天明時分她才對鏡自嘆︰「沐清灕啊沐清灕……」卻除了這般已經沒了聲息。還能說什麼?

她還是眷戀那︰曉妝初過,沉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懷念著,自古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與自己心愛之人相伴一起,又有幾個女子不希望在自己梳妝之時有個男子含情脈脈的望著,不希望自己的檀郎欣賞自己的嬌態……

白日自是無話。

獨自用了晚膳,因沐清灕心中有事,故而有些煩亂,不顧抱琴與幽竹的勸阻,披上白底落紅梅的披風獨自踱至廊上。

抱琴與幽竹哪里肯放心,又怕路上光亮不好,自是提了燈籠趕忙緊跟上,便是從早起之時,抱琴已經感覺到了自家主子有心事。卻是不曾問,今見一天也提不起什麼勁,以是知道這會兒子還是在鬧心。

主僕三人就這樣無聲的前行,游廊走到底便是一處小院子,院內到是種著些花草。沐清灕扔自想著心事,想著那些已經過去的過往,更想著昨日的自己。

她只得警醒自己,不該的卻也是將那人當做景闌,更不該貪那片刻的溫存。

收斂心神,沐清灕便開始計較起日後打算,這進宮怕也是早晚的事情了進宮之後才是真正戰爭的開始。

不知是晃了多少時日的神,終是嘆了口氣,即便是此時算計再好,誰又知入宮之後會是哪般?她曾是皇後,一國之母,雖然心思玲瓏,卻分毫沒有派上用場,只因她的景闌後宮之中唯有她一人。而她便是唯一的尊貴,現如今……

抬首間,瞳孔中正好映入那銀盤一般的月色,月有陰晴圓缺,只今日所見卻是清輝滿月,這般景致豈是個好兆頭呢?現如今時間對于她才是最要緊的。

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仍自平坦的小月復,有時她也該慶幸自己是這般身段,一個多月,她是懷有一月有余身孕的人,就是這樣,僅此而已。

就在沐清灕暗自思量之時,沒來由的忽感自己整個人都落入了一片溫暖中,而後便在耳際響起了一段甚是清雅的聲色︰

「服制虹霓鬢似雲,蕭郎屋里上清人。等閑逐酒傾杯樂,飛盡虹梁一夜塵。清灕,今日我也算是真的知道歐陽詹因何發這樣的感嘆了,你這一頭夜色中輕舞的秀發定是比那詩中之女子的還要美上十分。」

祁銘琰將自己一副俊顏更加探向那秀美的烏發間,那里彌漫著的是清雅的芬芳,是醉人靈魂的清香。

沐清灕的瞳孔中彌漫過驚慌,卻也只是短暫的瞬間,她自然知道身後抱著她的人是誰,不曾反抗,只口中卻不曾罷休︰「我只當是什麼,我不知歐陽詹何許人,但我卻知那漢成帝是如何被後人恥笑。」

誰人不知那漢成帝因荒婬無道而被後人議論,听了這話,祁銘琰也不惱反笑道︰「清灕從來便是有那大丈夫氣質的,永遠與那一般女子不同,我若真做那漢成帝也要有一個趙合德才行啊。」說完自己到也識趣的松開了懷中的女子,他本也沒奢望她能給他什麼回應。

沐清灕再感受到身後的男人離開之後便自行前進了幾步而後轉身向來時的路走,一張傾城容顏上,少不得有些氣惱。

尤其對方的言語,更是讓她不平。竟然拿她沐清灕與那魅君禍主驕奢婬逸的女子相比,你讓她焉能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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