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保釋出來,他們找了律師來,那個精練的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說話嚴謹,像張密不透風的網,他試圖用親切的語言和我交流,我回答他所問的一切問題,避開了敏感的事件,比如我是怎樣出現在郊區的,我又是什麼身份。♀+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最後他十分自信的告訴我,這件事他會處理好的,不用擔心。我點頭,跟著殷芙笙回到了家中。
留措出來迎接我,我勉強扯起嘴角,「還好你是這個空間的留措,那個空間的留措我可惹不起。」
留措有些莫名其妙,我攀著他的手臂,精疲力盡的暈了過去。
溫孤爵的私人醫生坐著直升機來看我,對大家說,我只是太疲憊了所以暈過去,但是因為心里有心結,所以身體虛弱,心力交瘁,是抑郁癥的癥狀,如果不快點解開心結,振作起來,抑郁癥嚴重了,還會產生幻覺、妄想等精神疾病。
我的反應能力開始變得緩慢,沒什麼胃口,不願意說話,每天醒來就痴痴的瞪著眼楮,偶爾腦袋里會刪過那些見過、夢過的死亡畫面,體重急速下降,時不時關節疼痛,讓我覺得自己患上了好嚴重的病,已經病入膏肓了,可是我無力掙扎,無法思考。有時候留措過來和我說話,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聲音也越見沙啞。
殷芙笙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我,借口說自己有任務在身,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溫孤爵還是很忙,一直很忙,出現的機會極少,但每天都會讓留措告訴他我的狀況。
每天夕陽西下的時候,留措就會背著我坐到院子里,那會兒不會太熱,他就坐在我身邊,讓我靠著他,給我講今天有什麼時事,每天也會講一些小時候的趣事,能逗我笑一笑。誰也沒有放棄我,可我卻沒辦法扶起自己……
現在不需要桑瑜來干擾我,我已經不成氣候了。
組織里不再有人來給我們傳遞消息,似乎都不看好我,覺得這一關我熬不過去了,不用等著和桑瑜決戰,桑瑜一定會是最後留下來的那一個。
其實我心里是明白的,很多事我都明白,可我的身體總是和我作對。比如說,那天晚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拿著水果刀對自己的月復部捅進去……
血液流出來,我聞到的血腥味帶有香水的芳香,我倒在血泊里,干涸的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音,我的手還握在刀柄上,呼吸的帶動,讓刀有些顫動,疼得我眼淚四溢,留措的房間在一樓,方便我晚上行動時,他能听到,所以他是第一個沖出房間的人。看到我後,整個人都傻在原地,不能言語,不敢相信。
殷芙笙從樓上直接跳了下來,看到我的傷口後,立馬打電話叫醫生。留措踉蹌的走到我身邊,想要踫踫我,卻又怕牽動我的傷口,無力的垂著腦袋,我的身體已經有些麻木了,但是倒在一邊的手被留措握著,還能感受到溫暖的體溫,他的溫暖和我的冰涼形成對比,我的指尖沾到了咸濕的淚水,留措哭了。
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見留措哭過,他總是一副好學生的模樣,誰都夸他,但是他的頑皮少有人知,我還記得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因為跑到河里去游泳被他爸爸責罵,他跪在地上,撅著嘴,挺直了脊梁,對于爸爸的斥責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這幅模樣,惹怒了他爸爸,那麼粗的晾衣棍抽打在他的背上,他不吭一聲,神情固執,脊梁筆直。
晚上我給他上藥的時候,他還笑嘻嘻的跟我說,「其實一點也不疼。」
我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引起他的驚呼,我氣鼓鼓的罵他,「壞家伙,你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不知道河里沖走了多少人嗎!那麼危險,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錯!」一邊罵,我還一邊哭,留措有些手足無措,一邊幫我抹眼淚,一邊安撫到,「我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嗎,你別哭了,你再哭我爸又要以為我欺負你了!你是不是特別想看到我挨打!」
這些畫面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播放著,我艱難的扭頭看向流淚的留措,好像角色交換了,固執惹事的是我,氣到流淚的是他。這是不是因果啊……
救護車把我拖到醫院,我被戴上了許多奇怪的儀器,身邊的救護人員很著急,我的眼淚一直順著眼角流啊流,就是不知道停止。我真是沒用,老是給別人添亂。
我被送進急救室之前,留措一直小聲的叫著我的名字,不斷地、不停地。我被推進急救室的那一刻,有一個高高的黑色人影從遠處跑來,和留措、殷芙笙一起,被攔在了急救室外,那個人,應該是溫孤爵,他回來了。
因為失血過多,急需輸入血液,這會兒我才知道我是rh陰性o型血,在我到來之前,血庫里最後一份rh陰性o型血又被用掉了,我的情況十分危險。♀這些我都是後來听說的,意思就是,我並沒有死在這里,而是獲救了。
救我的人是溫孤爵,他是a型血的,但是因為我曾經喝過他的血,他說他的血液已經被我接收,所以只要是他傳輸的血,那麼我應該能完全接受,不會有排斥。
400cc的血注入我的身體里,連醫生都說不可思議,輸完血後,我的身體復原狀態十分的迅速,相對的溫孤爵卻面色泛白,略有些虛弱。後來溫孤爵就躺在了我隔壁的床上,他只是躺著調理身體,我身上扔留有許多儀器,觀察著我的身體,控制著我的呼吸。我在生死兩端掙扎,被一股溫暖的熱流包圍,漸漸轉醒。
復原得太快,我睜大了眼楮,審視著周遭的環境,溫孤爵躺在我隔壁,閉著眼楮,沒有紅潤的臉旁讓我有些害怕,慢慢的我想起之前我都做了些什麼,這種害怕逐漸轉為恐懼,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自殺。我伸手拔掉身上的儀器坐了起來,面朝著溫孤爵,沉思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溫孤爵的血液在我身體里緩緩流淌,不斷的拉回失神的我,我的掌心紋路淺淺的,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掌心的掌紋是否深、是否紅潤都可以反映一個人的身體狀況,我盯著自己手上的紋路發呆,留措推門進來。
我回頭看他,他愣在原地看我,我們隔著不算長的距離,可卻覺得再也回不到兒時的親密無間,再也沒有辦法走近。
最終,還是留措走了過來,他有些尷尬,扯著嘴角笑著,「起來了?」
我默默點頭,他又說道,「溫孤爵的血還真是厲害,都快能起死回生了!」
他佯裝無所謂的笑著,我心里十分難過,與其這樣,我寧願他打我一頓,罵我一頓,我們還是原來的模樣,調笑嬉戲。但是,破壞這些的本來就是我啊……
「留措……」
「啊?」雖是應著我的話,留措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忙來忙去的。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留措背對著我,動作有些僵硬,他慢慢的轉過身來,表情有些悲憤,我知道他是生氣的,但是又不敢責備我,在這些之上的感情應該是悲哀,極大的悲哀。
我從床上下來,走近留措,我注意到,他有微微的往後退步,是我的錯,天大的錯。
我走到留措面前,留措微微的挪著步子,身子偏後,我一把握住他的手,「留措,別放棄我。」
我堅定的看著他,他慢慢抬頭回視我,握著的手也逐漸有了力氣,接著,他空余的手敲到我頭上,「笨蛋。」
等待溫孤爵醒來後,我們就辦理出院手續,強行離開了醫院了。並不是任性,只是我身份特殊,現在身體狀況更是特殊,呆在醫院里,只會給別人添麻煩。溫孤爵的醫生問過我的情況,告訴我們,抑郁癥是可以治療的,只要我控制好情緒和思想,抑郁癥就能得到緩解。
回到家中,留措把所有的遮陽窗簾拉開,換上蕾絲窗簾,讓我能曬到陽光,我蓋著薄毯吹著空調,听留措說話。
窗簾偶爾會被空調吹得晃動,使得倒映在留措臉上的陰影也跟著晃動。溫孤爵坐在我的書桌前,看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來的古老書籍。我附耳對留措說,「你發現什麼了嗎?」
留措疑惑的看我,我解釋到,「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從在醫院里開始,我老是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時不時發出 嚓 嚓的聲音。」
「 嚓 嚓……」
「相機的聲音。」溫孤爵突然出聲,走到門口去開門,隨後我們就看到殷芙笙將一名女子的雙手扣在身後,壓著她站在門口。
「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周圍轉來轉去,隨身攜帶著錄音筆、相機、筆記本,應該是個記者。」殷芙笙向溫孤爵匯報著,被抓住的女人一面掙扎,一面大叫,「放手!我只是路過的!快點放開我!」
「再吵,我就在你的舌頭上開個洞。」
我看著被殷芙笙嚇到的女人,伸手拽了拽留措,留措明白我的意思,走上前去問道,「她的筆記本呢?」
殷芙笙瞥了瞥女人的外套,留措有些不好意思,他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去月兌人家的衣服,殷芙笙只好一手抓著女人,一手伸到她的外套里,從里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留措把筆記本拿給我。
筆記本有些厚,而且因為使用的太過于頻繁,所以有些破損和老舊,筆記本的前面幾頁記載著注明是十年前的一些事件,翻到後面,筆記越來越少,甚至是用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沒什麼關聯的詞匯在記錄一件事,我猜想應該是害怕同行撿到筆記本,抄襲了里面的內容。這個女人是個記者,還是個很厲害的記者。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寫著她的名字,容湘。
我合上筆記本,放在床頭,對眾人說,「她在調查我們和組織,而且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跟蹤我們也很長一段時間了。」
容湘突然更加瘋狂的掙扎起來,殷芙笙一只手已經抓不住她,一個擒拿,將容湘按到了地上,容湘大聲問我,「不可能,你為什麼看得懂!你怎麼知道的!」
我回答她,「我根本沒看懂你在寫什麼,你的筆記本上有我的名字,那頁的日期標注著是在我被警方帶走的那一天,然後你畫了一堆奇怪的符號,我認不出來,但是本來就可以肯定你是在調查我,現在我更加肯定,你是在調查我的身份,和在場這些人的身份。」
我把筆記本再次翻開,翻到容湘最後記載過的頁面,右下角注明著今天的日期,我指著她畫的符號,對她說,「那麼,你畫的這個雷打在手槍上的圖案,指的就是現在抓住你的人吧。」
殷芙笙的臉色變了,她惡狠狠的問被她按住的容湘,「她說對了?」
不等容湘回答,殷芙笙突然拉起容湘就往門外走,容湘以為她要殺了自己,抱著我的房門不撒手,我皺著眉看著她們兩人,溫孤爵走到我窗前,俯問我,「你想怎麼處理?」
我咬著嘴唇細細思考,在容湘的手被殷芙笙掰開的一瞬間說出話來,「等等,把她交給我吧。」
「不行,她必須被洗腦,組織的事情不能外泄。」殷芙笙說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回頭,我推了推站在我床邊的溫孤爵,他點頭對殷芙笙說,「按顧慈說的做。」
容湘被他們留在了我的房間,溫孤爵帶著殷芙笙和留措下樓去。我就坐在床上看著跪在地上「劫後余生」的容湘。
她只是喘了幾口氣,就立刻站起來,警惕的看著我。真是強大的專業素養和精神。我笑著拍了拍床邊,「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過來坐吧,我有些事想要拜托你。」
她半信半疑但還是坐了過來,第一句話就問得我有些詫異,「為什麼要阻止風雷快手?」
「你果然知道的很多,」我扯了扯身上的薄毯,又看著自己的手心,繼續說,「我就是想主導自己的命運。」
「你剛才說有事要拜托我?」
我看向她,她的眼眸很純澈,如果眼楮真的不會撒謊,那她一定是個不錯的人,「是,我需要你幫我介紹一位心理咨詢師,你應該知道我有抑郁癥。」
她很意外,「就這個?」
我歪著頭,眨了眨眼楮,盈盈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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