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散人並沒有違背他的諾言,帶著龍鳶和龍葵去了他的收藏室。♀這個收藏室位于劍冢的地下室,當時用來存放物資的,現在被九州散人拿去作為射日弓的收藏之所。這個地下室的位置很隱蔽,就算有人模進來,也無法輕易找到。
龍鳶進門就看見一把通體赤紅的弓,線條流暢而優美,弓身上浮著細密的花紋,光華流轉不斷變化,仿佛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巨大力量。眼前的弓應當是神弓,只是龍鳶卻感受不到任何神器的氣息,但她心里卻有種直覺,這就是射日弓,那個存在于傳說中的射日弓。
在三人走進來的同時,原本沉寂地躺在地下的射日弓忽然亮了亮,弓身竟然漸漸離地,浮空而起,仿佛感應到了人的來到。龍葵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在她踏入房間的同一時刻,射日弓突然光華暴漲,沖著三人就疾飛了過來,來勢凶猛,似乎要將三人擊飛出去。
九州散人是這把弓的收藏者,也來看過弓很多次,倒是第一次看見這把弓顯靈,竟然浮空飛了過來,當下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躲閃。龍鳶下意識地往前一步,攔在龍葵身前,伸出右手,九轉修羅斬已蓄勢待發,不料那弓沖得也快停下來也快,就在龍鳶身前不過三尺距離,突然停了下來,散發著忽明忽暗的紅光,浮在半空中不動了。
龍鳶輕輕地「咦」了一聲,好奇地往射日弓走了過去,伸手想把射日弓拿起。孰料她的手里射日弓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射日弓周身紅光忽閃,同時龍鳶驚叫一聲,縮回了手。
听見龍鳶的痛呼,龍葵緊張地道︰「姐姐,怎麼了?不行的話我們就走吧,小葵不要這弓了。」
「沒事,」龍鳶模著手上的痛處,搖搖頭,「這大約真的是神器,神器與魔氣相斥,不容我染指。我只是被射日弓的防護彈了一下,沒多大事情。」
倒是射日弓似乎听見龍葵說不要他,光華又暗了暗,輕輕往龍葵的方向飄了寸許,然後乖乖地停留在半空不動了。九州散人看得奇特,模著胡須,猜測道︰「老夫收藏神器日久,第一次見到神器如此情形,或許龍葵姑娘真是射日弓命定的主人?」
「啊?可是我……」龍葵第一次踫到這種情況,不由有些忐忑,抬眼望向龍鳶。
「沒關系,試一試吧,大不了就像我一樣被彈回來而已。」龍鳶遞給龍葵一個鼓勵的眼神,「小葵,走過去,伸手握住射日弓,告訴它你是它的主人,讓它為你所用。」
龍葵閉了閉眼,最終鼓足勇氣,緩步上前,按照龍鳶所說,輕輕地伸出手,向射日弓探去。距離一寸時,射日弓並沒有任何反應,龍葵見狀,咬咬牙,張開手掌,向射日弓握去。
在龍葵握住射日弓的同一時刻,射日弓光華大漲,陰暗的地下室被刺目的金光照亮,隱約之中仿佛有金烏啼鳴之聲,繞梁不絕。龍鳶眼楮被金光刺得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覺到身旁暴漲的神息。她胡亂地揮了幾下手,卻沒有模到龍葵。想起自己收服九轉修羅斬的辛苦,龍鳶心下大驚,一疊聲叫起來︰「小葵!」
她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听到龍葵的答復,龍鳶咬了咬牙,正欲招出九轉修羅斬與神器抗衡,金光卻在這一刻褪去了。地下室中,九州散人承受不住神器的龐大威力,暈倒在一旁,而龍葵站在地下室中央,手中拿著射日弓,面色有幾分虛弱。此時射日弓的光華已經全部收斂了起來,又恢復了之前平凡無奇的模樣。
「姐姐,我成功了!射日弓已經認我為主了。」龍葵拿著射日弓,手中光華微閃,射日弓倏然消失,然後下一刻又出現在龍葵手中。龍葵輕輕模了模弓身,眼中滿是欣喜。
「成功了就好……」龍鳶仍舊心有余悸,暗悔自己太過莽撞。這把射日弓不是什麼玩具,而是真真正正的神器,她竟然就這樣讓小葵去拿。倘若小葵出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龍葵高興了一陣,將射日弓收起來,低頭看見暈倒在一邊的九州散人,道︰「姐姐,我們把九州散人扶出去吧,總不能看著老人家躺在這里。♀」
「好。」龍鳶沒有什麼異議,她把九州散人扛起來,和龍葵一起離開地下室。將九州散人放在牆邊,龍鳶直起腰,心里盤算了會兒,這次來到劍冢,弄明白了時間點,還意外獲得了神器射日弓,可謂收獲豐盛。而人界一行,還遇到了之後事件的重要人物紫萱,來人界的目的可以說已經完全達到了。
站在原地伸了個懶腰,龍鳶心情非常好。接下來只要再圍觀完九州散人的散劍大會,她們就可以回魔界一趟,把海底城那邊的事情給搞定了。
九州散人的散劍大會,從發出消息到舉辦完畢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是近些年來江湖上最大的盛事。散劍大會中,九州散人散發掉所有的寶劍,又留下一個石刻碑,最終將劍冢封存,還于先人,算是給了龍鳶和龍葵一個交代。
圍觀完熱鬧,龍鳶和龍葵便返回了魔界。魔界很平靜,什麼事情都沒有,只除了一件事,魔尊又跑了,跑去了人界。長老們簡直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見龍鳶和龍葵回來,當下揪住她們不放,龍鳶好話說盡,才從長老的魔爪下月兌身。
不過才剛剛溜走,她又撞見了總管章鱗。章鱗看到她,也是一愣,然後換成了滿臉曖昧,「重樓前腳剛去人界找你,你後腳就回來找重樓,你們兩要不要這麼心有靈犀?」
「什麼?重樓哥去人界找我了?」龍鳶睜大了眼。
「可不是!你走後,重樓一直神思不屬的,我們還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後來忽然想明白,你才剛醒來,就突然跑去了人界,連半刻都沒與他多待。」章鱗道,「這不,還沒十天,他就忍不住跑去人界找你了。」
明白章鱗的話必然有夸大之處,說不定重樓只是去人界找那個飛蓬轉世,跟她並沒有關系,龍鳶也忍不住心里微甜。只是想到不久前重樓拒絕她的話,龍鳶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既然重樓哥去人界了,我再去人界找他好了。」
章鱗滿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阿鳶,和重樓在人界談情說愛是不?」
龍鳶柳眉豎起片刻,然後懶懶哂道︰「是啊,我和重樓哥去人界談戀愛呢,這魔界的事務可就交給你們啦,可得好好干啊章爺爺。」
「好,這個沒問題,不過作為回報,你們回來的時候,可得抱個大胖孩子給老朽抱抱。听說人界的老人家都愛抱孫子,老朽也想試試看。」章鱗笑道。
「……」就是以龍鳶的戰斗力,也不免敗在了為老不尊的章鱗手下。她失笑著轉過身,朝章鱗擺擺手,「好好好,我先走了。」提步去找龍葵,她听見章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阿鳶,早日把重樓拿下,我們都支持你!」
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心祝福他們的心思多,還是純看熱鬧的心思多。龍鳶無奈地想了片刻,隨後便將這縷想法拋在腦後,轉去找龍葵,打算再出發往人界。
只不過,龍鳶現在是閑職,龍葵可不是,她剛回來就被尚賢抓住,丟了一堆文書給龍葵處理。無奈之下,龍鳶只得多等了兩天,待龍葵把事情處理完畢後,才與龍葵一道出發前往人界。
又回到人界,茫茫神州大地,龍鳶也不知道重樓到底會在哪個地方。想了想,龍鳶根據重樓一貫的心思猜測,他除了去找飛蓬轉世,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溪風水碧的海底城。想著去踫踫運氣也好,龍鳶帶著龍葵從安溪往海底城走去,才剛走到海邊,就撞見了重樓。
重樓此次來人界的心思,確實跟章鱗所說的差不多。龍鳶告白被拒以後,非常干脆地跑去了人界,這不由讓他的心中升起了不滿。人界到底有什麼好,吸引龍鳶跑掉,又讓溪風如此留戀;人又有什麼好的,龍鳶身為魔,竟然還時不時地惦記一下自己的哥哥,還死抓著那個變成鬼多年的龍葵不放。
于是,萬分不爽的魔尊丟下事務,跑去了人界,去了還不願承認他想找龍鳶,堅持認定自己是去找飛蓬轉世的。心不在焉的下場就是他找了四天,連飛蓬轉世的影子都沒找到。然後他又氣沖沖去了海底城,對溪風進行了一通教育,勸他丟下女人回魔界,不料卻被溪風反打一耙,問重樓難道不是來人界找龍鳶的?
難得重樓被問得竟然一時答不出話來,前來教育人的魔尊竟然被反教育,重樓當即拂袖要走,留住他的卻是水碧所說的有關龍鳶的消息。她將海底城的事情以及龍鳶去找女媧後裔的情況告訴了重樓,然後微笑著看著重樓,用意十分明顯。
重樓的回答很干脆︰「本座不喜多管閑事!」
然後他無視了溪風水碧望著他復雜中帶著笑意的眼神,轉身就離開了海底城,終于開始進行他來到人界的真正目的,準備去把那個要多管閑事的家伙拎回魔界。不料才從海底城出來,馬上迎面撞見了目標人物。
龍鳶也沒料到會這麼快見到重樓,她以為自己還得花點工夫去找他。看見重樓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高興,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重樓,尤其在經歷過紫萱和趙映塵的事情後,其實她挺想他。心中念頭閃過,龍鳶揚起臉,面上笑顏如花,朝他招手︰「重樓哥!」
重樓原本繃緊的臉,在這時也不由松了下來。他大步走到龍鳶身邊,朝她點點頭,單刀直入地問︰「回魔界?」
「暫時不回去,我還有事情沒辦完。」發現重樓的臉色臭了起來,龍鳶又補充道,「重樓哥,水碧姐和溪風哥沒跟你說海底城的事情嗎?我就是來幫忙的,得幫完忙再回去。」
「哼,多管閑事!」重樓冷冷道。
「就算我不管,小葵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小葵的事就是我的事。」龍鳶聳了聳肩,隨意地道,卻悄悄瞟了重樓的神色一眼,「既然重樓哥不願幫忙,那我就把杜仲叫過來好了,他的刻印在我這里,他斷不敢不幫忙。」
「哼,那個雜碎?」重樓又哼了聲,滿是不屑,「不必了!」
堂堂族長被重樓叫成雜碎,龍鳶卻沒顧得上笑,她直直地盯著重樓赤色的眼瞳,驚喜地道︰「重樓哥,你這是答應幫忙的意思?」
重樓卻根本懶得回答,「哼,難道還要本座重復第二次?」
「好,那我便替沿海萬千百姓謝過魔尊援手。」龍鳶沒有听見重樓在海底城那聲斬釘截鐵的「本座不喜多管閑事」,所以她現在心里除了欣喜,並沒有多少驚訝,假如她听到了,那她指不準會驚掉下巴。
所以說,不僅是女人,魔尊心亦如海底針啊……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魔尊是個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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