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九沉煙 雨山夜雨漲秋池

作者 ︰ 喬家小巴

妖界雨山接蜀山,更靠近盤古之心。♀所謂盤古之心是指當年盤古開天闢地後,將其心魄懸于天地之間,將人妖仙神魔鬼這六界相連。妖界多數是草木走獸經汲取日月精華,修煉得道後的妖怪。草木走獸,雖數量繁多,心智卻有些愚鈍。白鹿化人,雖說祖先是神獸九色仙鹿,其實容九的體內也是有一半妖性。比起妖,魔更加復雜。這六界,有那天仙墮落成魔一說,有那凡人飲血只為成魔一說,更有那妖怪渴求力量而成魔一說。總麼說呢,或許是一絲執念,無論是大羅神仙,平凡人類或者是百年老妖都會成魔,因為意外的頓悟或者什麼,于是,即便明白那樣是不對的即使明白那樣是不可能,卻執著地想要去擁有什麼,執著地想要活過來,縱使被戾氣污染。世人心中,妖怪可能有心,但魔神始終無情。可是,如今是魔的容九卻覺得,世人沒有親近過魔神,又怎可以說魔神無情。或許魔是這個世界上最重情重義的人。到達雨山已經是傍晚,天色灰蒙蒙的,沒過一會一場傾盆大雨便下了下來。

容九四人從雲端落下,落在了萬妖女王的住處前。比起幽溟的魔宮,這萬妖女王的住處倒是簡樸清雅,只是幾間簡樸的竹屋浮于空中,幾間竹屋之間用浮石相接,倒是像個小仙境。竹門被慢慢掩開,一個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向容九他們款款走來。

「魔君大人,吾乃千瞳大人坐下侍婢,松風。」女子頓了頓,又道︰「主人已在屋內等候諸位多時,請隨我來。」

「松風姑娘,有勞您了。」作為主子的秦崇夜回禮道。

隨著松風的領路,一個別致的小花園便現于他們眼前。形態各異的竹子被種植于此,走兩步便是一個錦鯉池。錦鯉池里的錦鯉品種很多,而且一條條都十分的活躍,想必這是因為主人日日精心喂養的結果。再往前走去,只見一個紅衣女子坐在一把交椅之上,見容九一行人,便起身,細手執著下裳的擺子,踱步下台階,向他們行禮。這個女子頭戴珠翠,額貼花鈿,一縷黑色的劉海掩去了半只眼,螓首蛾眉,行為舉止規規矩矩,好似那人界里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隨著紅衣女子走來的,是身著翠衫的浮夢。浮夢本來笑盈盈的,但見到崇夜身後的仲曲,先是一驚,然後隱約一個井字爬上她的額頭。

「千瞳,許久不見,你還是如此美艷。」秦崇夜等人隨著千瞳入座,而千瞳聞言,便以袖掩笑,道︰

「即便我美艷千分,也不及你一眼媚波。」千瞳回道。秦崇夜長相美艷,見過他的人往往都會被他那張笑盈盈的臉所迷惑。無論是魔界那輕歌曼妙魔女,妖界那古靈精怪的妖精,還是那九天之上信手執扇的散仙,美艷都根本不及他一份。沉煙是很美的男子,只不過他同崇夜根本是兩種面相,前者俊逸若清風,後者妖媚如紅月。♀

「怎不見莫衍?」秦崇夜執起茶杯,然後飲了一口,無意的問道。來的路上,仲曲和玉嫚已經一人一句為容九說明了雨山妖界的情況了。這眼前的紅衣女子千瞳便是那萬妖女王。千瞳千瞳,從字面上來看,就知曉她是個萬目妖。萬目妖即身上長滿了千千萬萬只眼瞳的妖怪,她監視著六界的角角落落,宛若一張偌大的蜘蛛網。當然,因為千瞳的監視,這雨山變成了一個類似于情報收集站的地方。六界之上,想要知道些什麼的人必會來雨山會會這萬妖女王,因為這天上地下,沒有什麼是逃得過千瞳的眼楮的。秦崇夜口中的莫衍是千瞳的夫君。莫衍是一條擁有九百年道行的銀蛇,當年因為千瞳庇護赤溪的蛇族,蛇族長老便將最俊美的莫衍獻給千瞳。可是,在一開始,千瞳還是個驕縱的小女孩,她同莫衍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十分的不和諧。因為嫁給千瞳不是莫衍的本意,于是,莫衍為了那一絲報復的快感,處處沾花惹草,尋花問柳。因為他知道,千瞳什麼都看得到,于是他便囂張放肆的傷害著千瞳的心。可是,後來,因為某些事情,他們便和好了,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在這六界中,是一對模範夫妻。至于那些事情,他們沒有細說。

「這日子是越來越熱了,我怕莫衍受不住,便讓他去雨山北邊避避。」蛇這種冷血動物在極熱的情況下是不會出現的,人間也有三伏之日不見蛇的說法。而且,在冬天,蛇也得冬眠,所以,其實一年到頭,很多日子里,千瞳和莫衍是分開的。

「不談他了。此番讓魔君前來,就是想謝謝你把浮夢救了出來。」千瞳說著,而浮夢在一旁為眾人斟酒,但是,為仲曲斟酒的時候,她便一臉別扭。

「救浮夢的不是我,是這位容九姑娘。」秦崇夜向千瞳介紹容九的來歷,容九便起身向千瞳行禮。千瞳滿意一笑,然後喚來一邊的松風,在她的耳邊囑咐了些什麼,松風便出了花園。千瞳執起酒杯,起身敬了崇夜一杯酒,道︰

「想不到沒過幾日,你手下又多了一位大將。能將鎖妖塔毀于一旦,容九姑娘應當是能力十分了得的。」

「千瞳大人抬舉我了。」謙遜的容九在一旁道,而千瞳的眼里飽含贊賞之意。待松風捧著一個錦盒前來,千瞳便起身,打開了錦盒。接著,一件繡著各色蝴蝶的紫色襦裙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身裙子是我自己縫制的,若容姑娘不嫌棄,就送給容九姑娘吧。」古人道,女衛悅己者容,女人總是會因為頭飾,服飾以及胭脂香粉一類的東西聊到一起。

「謝謝千瞳大人。」容九接過錦盒,而千瞳只是溫婉一笑,宛若一泓春水、

「容姑娘不如現在去內屋試試看?」浮夢在旁邊提議到,于是,玉嫚便已經風風火火的拉著容九去試裙子了。一行人看著那兩個歡愉的女孩子,然後繼續飲酒吃菜。

「前幾日,听說你三千魔軍毀于長留山界,無一生還。」這時千瞳的眼里閃過一絲厲色。她可是是溫婉如水的女人,但她也可是權傾妖界的霸主。

「這白龍騎留著,後患無窮。」秦崇夜慵懶的回答道,然後掂了掂手中的酒壺,示意了千瞳。千瞳會意一笑,便喚著松風和浮夢去取酒。松風與浮夢離去,酒桌之上,只剩下千瞳,秦崇夜和仲曲三人。秦崇夜的腦海里浮現著那日夜里,三千龍嘯的恐怖場景。沉煙這一條白龍已經讓他夠嗆,如今天帝暗自讓沉煙在長留養著這白龍騎,想必定是有什麼玄機。

「此番前來,你到底是想問我借兵。」千瞳咧嘴一笑,臉上多了一份邪魅。

「恩。」

「你的屬下把浮夢救出來,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正當兩個人還在商量借兵之事,玉嫚已經推著換好衣服的容九進了小花園。一襲紫衣的容九站在門,遲遲不敢進門,一臉羞赧,好像一個要去會見自己情郎的小女子。她習慣穿素色的衣裳,宛如白色或者豆綠色的,這麼明艷的紫色她還是第一次穿,心里的感覺比較奇怪。玉嫚又推又拉,終于把害羞的小人帶進了花園。容九一臉緋紅,杏眼如月,丹唇逐笑。一襲清風,紫色的裙子隨風飄起,上面那千百只蝴蝶好似真的在翩翩起舞一般,配上容九那張好看的嬌美如花的臉,酒桌上的兩個男子皆是一怔。仲曲不由的贊嘆道︰

「真好看。」聞言,容九笑了笑,然後又循聲望去,看到坐在仲曲便是的崇夜一臉笑意的向她點了點頭,表示贊許之意。容九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氣,好像心里在說,「他喜歡就好」!不對!這個節奏不對!!這種想法只有那中「我心屬君」的女兒家才會有!不對!她才不會喜歡秦崇夜那個大魔頭!!!後來,容九將紫色的衣服換了下來,小心的裝在錦盒里,再裝進乾坤袋中。

「崇夜,你可听過芙蓉獅?千瞳問著,言語中帶著深意。

「芙蓉獅十分稀有。當年我為尋它踏遍六界,未果。」

「這天氣雖說是愈來愈熱了,但早上還是有些微涼。我想用芙蓉獅的毛為莫衍織件褙子,可這芙蓉獅極為稀有,更何況是它身上的一寸皮毛了。」

「我幫你找,可好?」

「那真是極好的了!前些日子,我在雷州見過一只芙蓉母獅。」當然不是千瞳親身所見,只是在布在雷州的那只眼,偶然瞥到的。

「那方才之事,如何說?」

「事成之日,便是你我兌現約定之時。」就這樣,關于芙蓉獅的約定在這一刻結下了,于是,秦崇夜下一步便開始動作。

眼下浮夢送著四人出雨山,正當四人準備作揖離開時,浮夢便開口道︰

「魔君留步!」

「浮夢姑娘是想問我要仲曲?」秦崇夜早已猜到浮夢的心思,只是方才在千瞳面前,她根本不方便開口。聞言,秦崇夜身後的仲曲一怔!完了完了!這下是插翅難飛!!

「我同仲曲大人是舊識,百年未見,想同他多聊幾日。」浮夢咬了咬唇,然後難掩臉上的一片紅暈,竟低下頭去,不知如何面對這四人了。秦崇夜依舊保持笑臉,而深知內情的容九只是扶額,倒是玉嫚,一點都不著急,竟捧月復大笑,笑中帶著嘲諷之意。然後,只見玉嫚揚起手,便玩味的捏了捏仲曲那張緊繃著的臉,

「你看吧,人家姑娘都上門要人來了。」看到此景,容九心里一驚,這真的是對三觀正常的情侶嗎?眼看情郎都要被別的女子帶走了,玉嫚竟然還拍手稱好。仲曲嫌棄的合上扇子,然後用扇將玉嫚那雙粗魯的手弄開。

「甚好,今夜我們便不醉不歸。」仲曲坦然一笑,然後走向前,大手環上浮夢的腰,十分的親昵。倒是浮夢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一臉尷尬。

「浮夢大姐!你順便也把秦崇夜帶走吧!他廢話又多,還喜歡使喚人,又亂花錢!!我用秦崇夜換你一只雨山山雞如何!!」玉嫚豪邁的說,根本不顧別人怎麼想。聞言,另外四人的嘴型直接變成o型,而秦崇夜的臉上依舊是輕笑,只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他眉宇間的川字符號。

「你們安心回家吧!不必想我!」仲曲揮了揮手,一臉自我意婬之象。而另外那三人只是留下一句「誰會想你啊」,早已御風離開。仲曲︰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混蛋!

乘風很久,三人有了一絲疲憊之意,便躲在一朵雲朵里暫作休息。口渴難耐的容九從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個水壺,然後便慢慢的飲了幾口水。當她飲完,水壺已經被秦崇夜奪了過去,他直接湊著狂飲,根本沒有拭去殘留在壺嘴上的口水。嘴里含著一口水的容九目睹了全過程,眸子左轉轉右轉轉,嘴里那口水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惹得她整張臉都爆紅。這特麼的是間接接吻吧!但是,眼前的秦崇夜毫不在意,然後將水壺遞給容九,問道︰

「你還要嗎?」

「恩。」臉紅的容九重重的咽下了嘴里的那口水,垂首,小手接過水壺,抱在胸前。她沉沉的嘆氣,然後看著一邊一個人玩的歡月兌的玉嫚,便問︰

「你確定不要把仲曲帶回來嗎?」

「帶回來干嘛,死在那里最好!」玉嫚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回答讓容九直接一口老血,呼之欲出。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什麼叫做神經病三人組了!那三個人整天不務正業,沒事便在魔宮大殿里大擺賭桌,又是打麻將又是擲骰子,每天沒日沒夜的玩!!真不知道這魔界是怎麼撐到今天的!!

「他不是你的情郎嘛?」單純的容九歪頭道,聞言,只听玉嫚和秦崇夜噗嗤一笑,然後是笑到前仰後合。

「仲曲連情根都沒有,他怎會是我的情郎。」

「那你們是?」玉嫚睨了崇夜一眼,然後不語。這一答案讓容九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情人,那擁抱,攬腰甚至宿在一起算什麼。容九不解,打開了水壺,擦了擦上面壺嘴,然後飲了一口水,鼓著腮幫子,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

「仲曲是她的炮友。」炮友!!炮友!!炮友!!听到這個字眼,容九嘴里的水直接被噴濺而去!簡直一口老血!!炮友是什麼!!炮友就是兩個人沒有感情還能發生零距離關系!!!!蒼天大地!!這三個人的私生活特麼也太亂了!!!節操都碎了一地了啊!!臥槽!!!!

「仲曲的溫柔,撒嬌不過是他的戲碼!他本無情,卻還要佯裝成感情豐富的樣子,只是為了正常人一樣。」秦崇夜不慌不忙的擦拭著容九嘴邊的水珠,倒是借機模了幾把容九的小臉蛋。而此時的容九的神智處于半漂浮狀態,她有點接受不了這個設定。

「那他方才同浮夢?」

「都是假的咯!」玉嫚席地而坐,挪到容九的一邊,看著他們主人一點一點的楷容九的油!唉!玉嫚心想,「崇夜啊,你一定模得很爽!」

「仲曲還要同妖界做進一步交涉。」崇夜道。交涉?容九已經不能再用正常人的眼光看這三個人了!交涉什麼的在她腦海中浮現的是一絲不掛的仲曲躺在床上對著浮夢笑的樣子!!!賣肉求兵什麼的!!沒心沒肺的仲曲又不是做不到!!想到這里容九就是一臉黑線,垂頭,單手扶額!

「玉嫚啊,你還要玩到幾時?」秦崇夜看著那個細手玩弄著容九發梢的豪爽女子。听到崇夜開始發牢騷了,玉嫚便不情不願的起身!唉,老板讓她快滾的意思她听的出來!!唉,老板讓她滾去做事了!

「是是是,我馬上去找月耀石!!債見!」沒等容九和崇夜發話,識相的玉嫚已經撒開步子快速逃離現場。

「你同我去一起去雷州!」

「啊!!為什麼又是我啊!!」容九抱怨道!神煩哪,每次秦崇夜都喜歡把她捆在身邊啊!!她不如玉嫚那樣思維活躍,每每呆在秦崇夜身邊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怎麼?你想和他們倆換嗎?你能去引誘女人?你知道月耀石在哪兒?」听完這一席話,容九垂頭,嘆著氣,不情不願的跟著秦崇夜走,像是個委屈的小媳婦兒。而秦崇夜只是對她笑,那笑的意思好似是︰你乖乖听話,待老子把你吃干抹淨!

「真是上了條賊船!!!」雲朵之間,一男一女,一吵一鬧的往雷州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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