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無不透風的牆,這話一點也不假。
縱使已經江都市高層以不得透露案情為由阻止了媒體的報道,縱使章平嚴密阻擋了劉亞獲取消息的來源,但人算不如天算,劉亞在一次買水果時,和商販多聊了幾句,就听說了康悅遭綁架的事。
也不管章平如何勸說,劉亞就義無反顧地奔赴了火車站,先上車後補票,路程行進一半時,才給穆紫打來了電話。
「康悅,這可怎麼辦?」康悅一進穆紫家門,她就迎上前,雙手放在小月復前,不停地搓動,「這事兜不住了!」
康悅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對劉亞實話實說地準備,但這一刻突然到來,她還是有點措手不及,把穆紫拉到沙發,「別急,別急,不會有事的!」
兩人手攢在一起,商量著劉亞回來後,該怎樣開口,是他一進門就坦白呢,還是等他自己開口。
都說痛苦的時間過得格外的慢,可對康悅和穆紫而言,卻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還在焦頭爛額,穆紫的手機就響了,劉亞已經在小區門口,不知道是哪棟樓,特意打來電話詢問。
穆紫簡單報出樓號,迅速掛掉電話,她看著康悅,沒等康悅給出答案,從沙發直起身子,走近臥室,平躺在g上,隨後把一布偶塞進被子,放在肚子上,從外面看來,那就是她隆起的月復部。
她決定讓劉亞自己發現後,再解釋清楚。
敲門聲如期而至,劉亞風塵僕僕的臉出現在康悅面前。「姐,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他手抓住康悅的肩膀,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著康悅。
康悅滿腦子都是被劉亞發現穆紫流產後的慘烈畫面,「呀,劉亞,你怎麼突然回來了啊!」
劉亞把包隨手放在沙發上。「還問我,還不是讓你嚇得,我听說那伙綁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哎,還是姜總重情重義,姐,穆紫呢?」劉亞東一句西一句,終于扯到了穆紫。
因為心虛,康悅的腿已經開始發軟。听到劉亞詢問穆紫。立刻堵到臥室門口。她還沒準好讓劉亞看到真相的準備,「穆紫休息了,你不要打擾她啊!」
「可她剛剛就接了我電話啊!」劉亞眼楮完成一道月。「姐,這可不是接新娘哦。你可別這麼為難我哦!」劉亞昨天和章平幫著昆海一同事去接的新娘,在新娘房間門口就遇到了這種阻擋。
他說笑著,推開康悅,他一探頭,看到穆紫的臉,「穆紫,你睡了嗎?」他走到床前,低頭在穆紫額頭淺吻一下。
被子下穆紫的手已經緊張的緊緊抓住床單,她真害怕劉亞把被子揭開,或者手放在自己這隆起的小月復上。
劉亞的嘴唇吻在自己額頭,穆紫假裝被驚醒,「咦,你這麼快就來了!」
「是啊,剛剛我給你打電話時,我就已經在小區門口了!你沒听清嗎?」劉亞嘴角上抬,揮揮手機,「怎麼樣?最近寶寶有沒有听話!」他把手機由右手轉放在左手上,空出右手要撫模穆紫的肚子。
穆紫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她瞪大眼楮,盤算著要不要在劉亞發現異常之前,自己主動交代李玟嫵媚的聲音突然響起,「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這是劉亞的手機鈴聲。
原本要模向穆紫肚子的手,就勢收回,他翻看手機,皺皺眉頭,和穆紫對視一眼,起身到客廳接听了電話,「喂,姜總啊……」
電話是en打來的。
康悅趕緊從門口奔到穆紫身邊,她手伸進被子下,抓住穆紫已經有點僵硬地手,姐倆對視一眼,穆紫便揭開被子,把布偶拿了出來。
長痛不如短痛,這種驚心動魄快要把康悅榨干了,她寧願劉亞劈頭蓋臉的痛罵自己,只要能出去,打他,罵她都可以。
劉亞在客廳里接了十幾分鐘電話,這對康悅和穆紫而言,簡直度日如年,她們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眼楮一起盯著門口,劉亞跟姜離致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入耳。
終于結束通話後,劉亞滿懷愧疚地走了進來,「哎,實在不好意思,我得立刻去找姜總匯報……」
他注意到了穆紫的異常,剛剛還隆著的月復部,竟然變得平坦起來,「穆紫,你的肚子……」他猜出了幾分。
宛如沒有電的機器人一般,劉亞僵硬地走到g前,他拇指和食指捻住穆紫身上的被子,一用力揭開了。
在看穆紫,已經哭成了淚人,眼淚順著眼角像是泄洪的春水,滾落到枕頭上,西瓜紅的枕頭立刻浸成深紅色。
康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胳膊緊緊抱住劉亞的腿,「劉亞,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穆紫!你打我吧!罵我吧!」
孩子沒了!
宛如一道閃電 嚓劈在了劉亞頭上,痛擊之下,劉亞往後踉蹌了幾步,他一動不動地依靠在衣櫥上,眼楮無神,像是瞬間被鬼神勾去了魂魄。
「劉亞,你不要嚇我!我求求你說句話!」倚著劉亞的個性,他應該歇斯底里才是正常反應,如此不言不語,嚇得康悅連滾帶爬奔到她面前。
康悅搖著他的胳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劉亞,你不要這樣,你打我,罵我,我心里好受一點,都怪我沒有听你的話,都怪我沒有照顧好穆紫!」
「我也沒想到這房子是穆紫媽媽的!都怪我太著急,劉亞你到是說話啊!」
伴著康悅的哭喊,劉亞忽然重重嘆了口氣,渾濁的眼珠漸漸轉動,落寞的眼神里多了一絲生息。
「我打你,罵你,孩子就能活過來嗎?」劉亞喃喃說道,他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穆紫,突然「啊」的大叫一聲,握在手里的手機狠狠擲到地上。
「不讓你搬,不讓你搬!你怎麼就是不听呢!」他抓住康悅的肩膀,不停地前後搖晃,「我這麼信任你,這麼信任你啊!姐,你……」
劉亞說不下去,他吸一下鼻子,松開康悅,轉身就朝門外走去,「我出去安靜一下!都不要煩我!」
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穆紫和康悅看到自己的眼淚。
「劉亞!」康悅喊著他的名字,追出門口,可劉亞早已消失在了樓道里。
康悅退回房間,身體不受控制地滑落到地板上,她趴在g邊,嗚嗚大哭起來。
劉亞一鼓作氣自己沖出小區,他沿著藍海集團門前的路朝西走去,路燈已經亮起,光暈散在路旁的白楊樹葉上,折射出濃濃地秋意。
劉亞越走越冷,他這麼努力工作,就是為了組成一個幸福完整的家,為了穆紫,也為了孩子,現如今孩子竟然就這麼沒了,他的心像是被捅了一個洞,飽滿的斗志從那洞口飄出,只剩下一具干癟的皮囊。
他停在一出小商鋪前,掏錢買了一瓶啤酒,秋意正寒,越喝越冷,越喝越悶,最後他索性蹲在路邊,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匆忙回家的車輛的車從劉亞出小區時,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他一直小心翼翼幫康悅隱瞞著劉亞,但今天的事卻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他想打電話把劉亞一拖延時間,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劉亞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看著劉亞落寞的蹲在路邊,en示意劉向民把車停在距離他十幾米外,遠處的車道、霓虹燈,映出劉亞清秀的五官,五顏六色的光折射在他頭發上,en卻直接把他和那個史金鴻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
「劉叔,我讓你調查的史金鴻怎麼樣了?」
「有消息了……」劉向民語氣緩慢。
「怎麼?不想說?還是遇到什麼難處!」en察覺到劉向民的異常,他對于姜離致的問題都是果斷干脆回答的,這麼消極,不是劉向民的風格。
劉向民靜思一會兒,轉過頭,看向en,他吞咽一口口水,「回少爺,史金鴻還真和劉亞有關系!他是劉必的前夫!」
「前夫?」en注意到劉向民措辭的異常,和劉亞的關系,怎麼以劉必的角度,「是劉必的前夫,那就是劉亞的父親了?是這個情況嗎?」
「不,不清楚!」劉向民吞吐,他倒不是故意隱瞞,而是真的還沒搞清楚這劉必的情況,「劉亞的生父是誰,除了劉必沒人知道,而且……」
「說!」en最不喜歡劉向民的吞吞吐吐。
「而且,據說,當年你父親、路振天、史金鴻還有……」劉向民每說一個字都瞥一眼en,「還有一個姓康的,四個人是摯友!」
姓康的!劉向民只說了一個姓,en就已經浮現連篇,「是康悅的父親嗎?」
「是!」劉向民回答一個字後,快速轉過身,他不敢面對主人死灰般的臉的腦子快速運作著,腦子浮現的都是李光明那些照片上國字型臉的男人,他是康悅的父親?!!
車廂里安靜一片,en和劉向民眼楮直直盯著遠處蹲坐在地上的劉亞,突然,劉亞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畫面,他蹭的一下從地上彈起,急匆匆地穿過馬路。
一個落魄的女子,斜背著一個蛇皮袋子步履蹣跚的從拐進了一個沒有燈光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