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鄭隸廣的吩咐,林一里也就收起請罪的姿態,立刻繞到椅子後,幫李光明解開了繩子。
隨後,他架著,已經無法站立的李光明,出了小房子。
汽車發動聲響起,林一里載著李光明再次顛簸在了田間小路上。
確定李光明離開後,鄭隸廣示意劉美鳳把火熄滅。
劉美鳳輕哼一聲,轉身坐在身後的矮凳上,並沒有按照鄭隸廣說的做。
見妻子和自己置氣,鄭隸廣只得自己動手熄滅火盆里的火,並有一出沒一出的和劉美鳳說話,「那信封里的字是你寫得吧?」
劉美鳳不說話。
「你怎麼肯定那封信我會送給李光明,萬一讓史金鴻拿去,豈不是誤了事!」
听鄭隸廣這麼說,劉美鳳已經猜出自己寫字的那個信封如願送到了李光明的手上,她再次輕哼,調整姿勢,連看鄭隸廣都不看。
鄭隸廣深知妻子的性格,如此反應,倒是一件好事,于是把今天和藍海山、史金鴻等人的見面的結果說給她听,「史金鴻答應給康悅的補償了,也答應去給然兒上香!也答應不和劉亞相認!」
他故意用很淡然的語氣說,反倒透著一股自顧自的味道。
果然如他的意料,劉美鳳有了反應,「那又如何,然兒就是回不來了!」
听妻子這麼說,鄭隸廣長嘆一口氣,「然兒回不來了,就不要讓康悅再受到什麼傷害了!」
听到丈夫這麼說,劉美鳳不悅的臉被更濃密的烏雲覆蓋了。
鄭隸廣繼續說道,「我在鄭隸廣的身份里過得很好,至少在我想見康悅的時候,就能見到她……你就不要再放不下了!」
鄭隸廣的話里夾雜著一絲苦澀,但更多的卻是多現狀的欣慰。
劉美鳳深吸了一下鼻子,「我在劉美鳳的身體里也挺好!我想見康悅。也能見到她!」
她的語氣是倔強的,表情卻是痛苦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擠滿了眼眶。伸手捏住鼻子,不讓悲傷的情緒繼續蔓延。
妻子努力控制情緒的模樣,讓鄭隸廣很是心疼,他伸出胳膊,擁妻子入懷,夫妻兩個依偎了好久,劉美鳳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了下來。
她擎著頭,手指一下火盆,火盆剎那間就不見了蹤影,像是變魔術一般從地上消失。看妻子如此表現,鄭隸廣欣慰一笑。
沒容丈夫開口,劉美鳳自己則說話了,「我也沒打算為難李光明!」生怕丈夫不信,劉美鳳又繼續補充道。「我知道十年前的事他幾乎沒有參與,可是要不是因為他,雁南也不會死!」
「你知道的,雁南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就……」鄭隸廣想對妻子說大道理,這還沒開口勸,就比劉美鳳打斷了,「我沒你那份佛心。大不了讓李光明的兒女來找我啦!」
劉美鳳沒有繼續說下去,一講到李光明的兒女,姜離致的樣子就不由自主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立刻換了個話題,「你說,那個姜離致他從路振天手里拿到那麼多錢。為什麼要都給康悅啊?」
這點鄭隸廣也想不通,「我不知道,可能他只是想知道藍雁南死亡的真相吧!這個孩子蠻特別的!」
「我听說他和康悅……哪天介紹我跟他認識!」
鄭隸廣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頭左右晃動一下,打量了一下整個房子。隨即意味深長地看著劉美鳳,宛如在說︰想認識姜離致,先把這給我弄走!
劉美鳳會心一笑,看向門外。
隨著劉美鳳眼神越來越犀利,門前的玉米開始刷拉拉的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就好似來了龍卷風,整個房子也開始搖晃。
鄭隸廣和劉美鳳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反倒是一臉享受的模樣,十幾秒後,房子不見了,兩人站立在光禿禿的地上。
夫妻兩個對視一笑。
鄭隸廣攬一把劉美鳳,「走吧,在這地里,讓主人看見還以為我們偷玉米呢!」鄭隸廣開著玩笑,拉開車門,用送貴婦的姿勢把妻子付上車。
車子發動,行駛在田間的路上,劉美鳳靜靜注視著剛剛小房子所在的位置,空曠的地上,瞬間冒出了一人高的玉米,這些玉米和其他的玉米形成一道綠色屏障。
根本看不出剛剛那里還是一片空地。
對于自己的杰作,劉美鳳很是得意,「我厲害吧,康悅的空間有這麼厲害嗎?」
鄭隸廣從車鏡里看一眼玉米地,盡管已經看不到妻子的杰作,但他還是奉承道,「康悅是你的女兒,她才有空間幾年,你的都五十年了,這等級怎麼能比!」
劉美鳳听出了丈夫的刻意贊美,不在說話,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我想見一下我妹!」
沒錯,鄭隸廣和劉美鳳正是康悅那消失十幾年的父母︰康偉政、劉梅。
比起劉必的奇葩,劉梅也算得上極品。
當年康然被殺,丈夫破產,備受打擊的她,全然不顧同樣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兒,而毅然決然地選擇遠離恩仇,忘記過去。
這讓疼愛妻子的康偉政,以為她精神房門出了問題,擔心妻子出意外的他,也只能順著妻子的意,四處尋醫。
這醫沒找到,卻意外發現了劉梅的空間。
依仗著康悅,兩人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在西北的沙漠地區生活了一段時間。
有一日,沙漠地區來了一支冒險隊,這里面就有一位來自江都市,恰巧這位還是藍海大廈辭職的員工,一次聚餐時,該員工說起來藍海山把偌大的藍海集團給了他的外孫姜離致的事。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那藍海山的名字,更是喚起了劉梅的記憶,和藍雁南情同姐妹的她,自然知道藍海山就是藍雁南的父親。
她突然很想回到喧囂地城市。
康偉政的確是個商業天才,在西北的這幾年,借助自己的頭腦,和劉梅的空間,積攢了不少的財富,擔心妻子受刺激,長久以來,康偉政瞞著妻子一直給劉必匯錢。
擔心劉必帶著兩個孩子受苦,每次康偉政都連劉亞的那份一起寄給劉必。
在劉梅動了回城市的念頭後,她也發現了丈夫寄錢的秘密,就在康偉政擔心劉梅會生氣,劉梅竟然一個人跑去了江都,用康悅的名字買了一套房子。
起先劉梅想寫上劉必的名字,在康偉政的一再堅持下,房子可以辦房產證那一年的冬天,劉梅又去了一趟江都,辦了康悅的名字。
事實證明,康偉政的堅持是對的,房子若不是康悅的,估計康悅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當然劉必對康悅的態度,都是後來康偉政以鄭隸廣的身份回到江都後才知道的。
走出田間小路,上了筆直的馬路,過了橋,走了三個路口右拐,一直往南走,就能直接到達全家福小區。
車子停在樓道下,鄭隸廣仍然不放心,再次叮囑妻子,「千萬別發生你擅自給劉必送請柬的事了,現在的情況很復雜,不要再給康悅填麻煩了!」
劉美鳳攏一下散落在額頭上的頭發,「我知道了!」
說著就直接邁步進最靠近車子的單元,還沒買進單元門,就被鄭隸廣喊了回來,「走錯了,是這個單元!」
劉美鳳假裝很自然地轉回身,「我只是隨便看一下!」
鄭隸廣溺愛地看著妻子,從後車廂里拿出一箱牛女乃,「做客,總不能不帶禮物吧!」
夫妻倆上樓時,鄭隸廣打通了康悅的電話,電話接通和劉美鳳敲門幾乎是同步︰「我再門口,給我開門!」
掛掉電話,康悅就打開了房門,見劉美鳳和鄭隸廣同時出現,康悅一愣,極其厭惡地瞪了鄭隸廣一眼,若不是考慮到穆紫,她真會立刻關上房門。
注意到康悅的不友好,鄭隸廣趕緊做自我介紹,「來,來,來,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妻子,劉美鳳女士!」
「你妻子!你妻子,這不可能!」康悅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搖著頭,不停地喃語。
劉美鳳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怎麼不可能啊,我跟老鄭結婚都二十多年了!要不是今天出門沒帶結婚證,要不然真得拿出來給你證明一下!」
「真的嗎?」康悅還是感動難以置信,她輕聲反問,卻轉身把兩人讓進屋里。
劉必正在廚房給穆紫炖雞湯,听見有人進來,立刻迎了出來,鄭隸廣她是認識的,旁邊還多了一位女士,她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女人,挽著發髻,個子很矮,穿著合體的套裙,看模樣好生眼熟啊。
「這位是……」她手才圍裙上擦一下,詢問康悅。
「啊,這位是劉阿姨,鄭叔叔的太太……」剛剛的相處,讓康悅對劉必的印象有所改觀,盡管如此,卻還是回不到以為的那種親昵,听到劉必詢問劉美鳳,她語氣生硬的回答。
「這位是我的姨媽,劉必!」她指指劉必,對劉美鳳說道。
劉美鳳听出康悅語氣的聲音,眉頭一蹙,訓斥道,「直呼你姨媽的名字,好沒禮貌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