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姚一雙玉手緊握馬韁,一路風馳電掣般的狂奔,恨不得將連綿的雪山,滿地的心碎全部甩在了身後,滿天的飛雪中,她倔強的眼淚化成了一地冰霜,散落一地,碎了一地。♀
漆黑的夜,像是猙獰的獸,張開巨口,將她吞噬而下。
這樣的風,才是真實的。
皇陵里那些溫暖和煦的風,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姚小姚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永遠銘記這疼痛的感覺,永遠記得,這被人算計的恥辱。
「駕!」姚小姚厲喝一聲,一揚馬鞭,向著漆黑的夜色深處,疾馳而去。
姚小姚走了許久,從夜色漆黑到天際明亮,又是新的一天。
希望,光明,卻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一顆心,早就遺失,卻固執的不肯承認。
天漸黎明,馬兒也跑的累的,慢慢的慢步小踱著,一人一騎,就這樣一步步,走到了妖界最繁華的城鎮,妖界的都城,翔龍城。
一大清早,這個都城就異常繁華,十里繁華,九步一台,十步一閣,四處可見的是青石板路面夾雜著厚重的城牆,給人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粗狂感覺。
大氣肅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男女,一身隨意的穿著打扮,卻無不透著精致婉約,男子或長衫,或短打,女子,則更多地穿著著長裙,長長的水袖,和流蘇,細膩婉約,和這大氣的肅穆的建築一點都不相符合。
姚小姚知道,這精致與婉約只是表面,妖界向來民風彪悍,男女皆是良將優兵,上了戰場,妖界的女子一樣的不輸給男子一分一毫,平日紅妝依舊。戰時卻是勇猛非常。
雖然男人和女人打扮的精致,可是骨子里,卻透露出一種彪悍的味道。
妖界尚武,喜歡吃腌制的食物,大街上四處可見林立的烤肉攤子,一出烤爐,香氣四溢。
看著一大清早就熙熙攘攘人流如織的街道,姚小姚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置身于鬼界的都城一樣,一晃還是當時和皎白等人無憂無慮的逛著花燈。
只是再回首。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人來人往的街道。賣家的叫賣聲。降價聲,聲聲入耳,卻沒有一個聲音,能夠再次進入她的心里。
姚小姚牽著馬。一步步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感受著,他統治的腳下這片繁華的土地,心里卻一片荒涼。
正在路上走著,突然听見後面嘈雜的聲音。
「太子殿下回宮,閑雜人等回避!」聲勢浩大的車隊隨之而來。
領胡,哭蛹騎著妖馬走在龍宇所坐的馬車左右,爾叔駕車,車隊的前前後後都是黑壓壓的黑甲兵。一望看不到盡頭。
一路敲鑼打鼓,走在最前面的是祝禱禮官乘著的八人抬起的神壇,禮官在上面高聲唱念,一遍一遍的吆喝著,讓兩旁的行人避讓。這排場好不張揚。
路旁的行人跪了一地,膜拜他們心底的神。
唯獨姚小姚一人站在路邊,眼神復雜,似乎還摻雜著一絲不屑和嘲諷,一動不動,看著這浩大的車隊,她只覺得心里發冷,轉過身,牽起馬兒,轉身就走。
為首的禮官看著姚小姚孑然一身站在路旁,一身的清冷氣息與周圍的嘈雜和熱鬧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眉頭一皺,霎時間一種心中的信仰被褻瀆的感覺涌上心頭,一聲厲呵,阻止了姚小姚想要離開的腳步。
「前面的那個女子!你是什麼的人,居然見到太子殿下還不下跪,大膽!」禮官聲音尖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般,一身華麗的衣袍和滿面的脂粉,也掩蓋不了這個男人滿臉的皺紋褶子,稍微一動,臉上就撲稜稜的向下掉著上好的胭脂粉。
姚小姚看著他狐假虎威的樣子,冷笑一聲,沒有理會,反而翻身上馬,瀟灑離去的身影讓禮官更是惱怒。
「來人!將這個妖女給我拿下,她一定是人界派來的奸細!」禮官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一雙窄細的小眼楮攫著精光,惡毒的,想要將姚小姚拔了皮一般。
不知是被禮官挑唆,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犯了眾怒,還是她沒有跪拜他們心中的神而惱怒,周圍的群眾中不時的爆出憤怒的怒罵聲,黑甲兵也齊齊上前一步,逼迫姚小姚下馬。
一時間,場面有些失控。
姚小姚心里發冷,龍宇就算在馬車里,也能看到外面的人是她,可是卻一聲不吭,讓禮官這樣的誣陷,群眾這樣的誣蔑。
他的心,究竟有多硬?
長生劫之蝶夢
既然,皇陵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現在,是清醒的時候了。
姚小姚冷冷的掃了一眼馬下的群眾,傲視天下,睥睨寰宇的眼神和周身冰冷的殺氣讓周圍的人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雞一般全部噤聲,只覺得突然間掉進了冰窖之中,周身冰冷。
唯獨一身鐵血見慣了殺伐的黑甲兵依然一動不動,矛頭對準了她,卻紋絲不動。
並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犀利的殺氣,讓他們見慣了殺伐和血腥的身體也變得僵硬,這種危險的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樣,不能動,不敢動,因為只要稍微動彈一下,這條犀利的毒蛇,就會咬在他們最脆弱的喉嚨上,見血封喉,一招致命。
而之前發難的禮官,則是早就跌落了祝禱祈福的八個壯漢抬起的神壇,狼狽的坐在地上,犀利的殺氣在他的周身打轉,恐懼,害怕,窘迫,多種復雜的神情在他的臉上表現的淋灕極致,像是本生動的教科書一般。
姚小姚冷笑一聲,目光鎖定跌落在地的禮官,反問道︰「我是人界的奸細?」
禮官的臉色越來越白,卻不是脂粉的掩蓋,一張滿臉是褶子的臉一片慘白,身子抖得和篩糠一樣,眼里滿是慌亂,平日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慣了,太子殿下此次是為了登基繼位而來,而這登基想要順利進行,需要仰仗他這個兩朝元老主持大局,加上太子對他寬厚,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想到,剛一張揚,就踢在了鐵板上。
要怪只能怪他認不清形式,太子登基,難道沒有禮官主持,就不能登基麼,妖界的戰神,只要在御座前面一站,就是帝王,哪里還需要主持什麼儀式。
可笑的是他,還不知道被人當成了炮灰,這樣的牆頭草,之前投靠三皇子殿下,現在三皇子失勢,又改投太子門下,還將三皇子近年來所做的一切全部告訴了龍宇,龍宇何等精明,又如何會留的下他這種吃里扒外忘恩負義的人,不過是想要借著她的手,除了他不喜歡的人罷了。
姚小姚出來妖界,雖然也傻傻分不清形式,可是,眼楮,卻清明的很。
龍宇的身邊定然是不會有這種人的存在,而他這樣急忙討好龍宇,看不得一點無視龍宇的人的存在,這樣焦急的討好他的原因,定然是因為他並不是龍宇的人,而是後來投靠。
若是一般投靠,也不需要如此折節,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本就是敵對人投靠而來。
思量至此,姚小姚也算明白了龍宇為什麼不制止他的原因了。
不過是想拿他當槍使,殺雞給猴看。
殺雞給猴看,也要看看,我願不願意當這把殺雞的刀!
姚小姚冷哼一聲,斜著眼楮睨著委坐在地上的禮官,周身旋轉的殺氣傾注,周身的狹小空間,頓時有如修羅地獄一般,充滿了黑暗中的冤魂的哀嚎慘叫。
一生手不刃血的禮官如何能夠抵擋,一時間,惱怒,羞怯齊齊涌上心頭,竟然生生暈了過去。
姚小姚冷哼一聲草包,轉身離去。
卻沒想到領胡卻駕馬上前,發難。
「站住!」紅發少年領胡駕馬上前,高聲呵住了姚小姚。
姚小姚表情淡漠的回過頭,一雙眼楮沒有一絲光彩,冷冷的看著他,「是不是我太久沒有召喚出山海經,久到讓你忘記了對待主人應有的尊卑?」
姚小姚此刻的心,寒冷異常,所以,絲毫沒有顧忌到他們的想法,既然,你們一點都不在乎我,我又何必為你們著想,反正,在這片陌生的天地之間,唯獨我一個人,孑然一身,既然如此,生是一個人,死還是一個人,我又有什麼可怕的?
領胡本是奉龍宇之命帶著她回宮,可是剛一叫住她,卻面臨著她這樣犀利的質問,一時間,有些愣神。
整個人呆呆的愣在那里。
「你說什麼?!」半晌,領胡神情激動,一雙眼楮霎時間變得通紅。
姚小姚沒有說話,手上金光閃爍,凝聚靈力,心里呼喚著山海經的名字,片刻不到,古樸的安靜色古書安靜的出現在姚小姚的手上。
領胡的一雙眼楮因為激動而變得赤紅,姚小姚手中所凝聚的古書顏色,質地,無一不昭示著她的身份。
古樸的安靜色古書安靜的躺在姚小姚的手中,內斂的光華熠熠生輝,晃得領胡只覺得一陣恍惚。
哭蛹見領胡發愣,半晌沒將姚小姚帶來,有些好奇,也湊了過來,目光剛一觸及姚小姚,瞬間呆愣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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