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歷史,成王敗寇,就算明君也不過短短數十載,勝何歡,敗何憂,都是野心作祟。我雖同意,聖帝明君出,百姓有福,但對于明君自己呢?再大的輝煌,不過是一場夢。
但我懂,這些話對他、對啊順,對這個時代的有志男兒都說不通。
「走吧,再帶你去一處所在。」
「哪里?」
「跟我走就是。」他拉起我,快步往里走。
不知經過多少亭台樓閣、臥波長橋,方至一座屋宇前面。
樓前有幾名衛兵守著,還有兩隊士兵來回巡視。看見花美男,隊長連忙過來拱手相拜。
他揮揮手,讓他們下去,輕推我的後背,在我耳畔低語︰「進去。」
「啊順在里面嗎?」我回頭問。
「不在。」
「那麼里面有什麼驚喜?」我只是來找啊順,其他的驚嚇驚喜,我都不在意。
「你進去便知道。」
推開屋門,緩步進入,雖然我不識貨,對古董更沒有半點概念,但是滿屋子的金光閃閃也讓我差點兒睜不開眼。
玉為榻榻、金為鏡,珍珠成簾、水晶做椅,何等奢華,何等富麗堂皇。
撫著梁上瓖著的金絲銀線、栩栩如生的雕刻,那是一幅幅的藝術品啊!我忍不住問︰「三爺,人人搶破頭要當皇帝,是不是為了想過這種鼎鐺玉石、金塊珠礫的日子?」
「別人不知道,但四弟不是。」他對自己的四弟信心滿滿。
「真可惜。」我嘆氣,隨意坐在玉榻榻上,捏捏走得發酸的兩條腿。對我而言,玉榻榻不足惜,人們該珍視的不是這些身外物。
「可惜什麼?」
「如果啊順是的話,我還可以勸他,金衣玉縷、佩玉鳴鸞,不過轉眼成煙,宮女白首、美人遲暮,早晚枯骨……可惜他不是。」
輕嘆,誰叫我的眼光這麼好,看不上凡夫俗子、看不上販夫走卒,偏偏就挑了個以天下為己任的英雄人物。
他重復我的話︰「對,可惜他不是。」
觸著妝奩里的釵環、金步搖,心底不曾有過一絲激動,可見那不是我所欲求;食指撥弄珍珠簾幕,听著它們互相撞擊的聲音,並不特別悅耳清脆,我寧可回去敲擊我的水晶杯子。
「都不喜歡嗎?」他淺淺一笑。
我搖頭,實話實說︰「不喜歡。」
「真可惜,四弟想把這些送給你。」
「把它們換成銀子送給傷兵災民吧!他們比我更需要。」我把啊順送的玉佩從衣服里拿出來,手貼在胸口,微微的涼意在掌間暈開。樂了,金山銀山都比不上我的抱瓜女圭女圭。「我有這個,就夠了。」
他定定看著我的動作,輕笑。
「笑什麼?我很膚淺嗎?」被嘲笑的感覺很糟。
「不,我在笑,四弟畢竟懂你,你說的話,四弟早一步說了。」
是啊,啊順懂我,從來都懂,我的心思一直在他的算計之中。被人這樣懂著,也許會有被看透的害怕,但被啊順懂,我有的只是安心。
「知道嗎?他也同你一樣,說了可惜。」
「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