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停下腳步,迅速往外跑,不听他的聲音,不看他的人。我知道答案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我跑,跑得飛快,這輩子都沒跑得這樣快過。雙手死命地捂住嘴巴,不準自己哭出來,我壓得很用力,連呼吸都窘迫不已。
我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記得,別記得他眼底的不耐,別記得他和桃清瑤的交歡,別記得自己有多狼狽淒慘……我只要記住任子寒很勇敢,記住沒有啊順,我也可以讓自己開懷,記住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在霓虹燈閃爍的廣東……
咬牙,我一口氣跑開。加快腳步吧!說不定跑得夠快,我就會跑回現代。
一個沖撞,我讓人攔腰抱起。仰頭,我在常冰臉上看見悲憫。
我沒問他做什麼,因為手還牢牢壓在唇上,不敢放松。我在害怕什麼,連自己也不曉得。
「姑娘,別這樣,殿下心里不好受。」他的聲音埋著哀愁。
是啊,他的殿下不好受,三爺的四弟不好受,所以我該乖乖配合,讓他們在乎的人好受,至于我好不好受,就無所謂了。
我仍死命壓住嘴巴,灼灼的眼楮緊瞪著他。
「姑娘,殿下要你留下,先休息一晚再說好不好?」他的口氣帶著誘哄。
我從沒听過他這樣說話,是因為對不住我嗎?
我不語,拚命搖頭。
他嘆氣,卻不得不服從命令。
我不停踢動雙腳,亦掙不月兌他,只能任由常冰夾著我跑。他把我帶進屋里,讓我安坐在榻榻上,然後他轉身去點燃燭火,火燭點燃,暈黃的光芒染上他的臉。
我死命瞪他。干嘛那樣忠心,有糖吃嗎?
「姑娘。」
我看不見自己,不曉得自己的目光有多凌厲,但我看得見他皺起的眉頭有多麼無可奈何。
我恨他,恨花美男,恨啊順,恨所有喜歡過我、我喜歡過的男人,一個晚上,我和他們全體結下仇恨。
常冰蹲,企圖拉開我捂在嘴上的手,我不肯,使盡力氣和他唱反調。
他知道哪里不對勁了,竟和我角力起來。
我怎麼敵得過武功高手?當然大輸,手三下兩下就被他掰開。
沒關系,反正我扮演的就是一個輸家,再多輸幾次又如何?
我恨恨地看著那張忠心耿耿的臉,胸中氣血翻涌,腥咸味涌入喉頭,我不能呼吸了……可,不求救,不向敵人求助,我憋著氣,任那股怒怨折磨我的五俯六髒。
他著急,大手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要我把氣吐出來。偏不!我偏不!
「姑娘,別這樣!」
別怎樣?這世間哪里是我想怎樣就怎樣,我不想怎樣就不怎樣,所有事不都是他們在指揮?「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他口吻急迫,手掌加上力道。
一陣快速拍擊後,喉頭松了,一口血從我嘴里噴出來,濺得滿地點點怵目驚心的鮮紅。
那是我的血?心髒不是死了嗎?怎麼還造得出鮮紅血液?
我怔怔地看著地上,常冰以為我被噴出的鮮血嚇到,低聲在我耳邊說︰「不打緊的,只是急怒攻心,休息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