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貼在我的後心,一股暖流滲進心底。他為我拭去嘴邊殘血,暖烘烘的安慰,卻烘不暖我的知覺。
我不言不語,靜靜地看著榻榻幃,放棄了。
放棄三爺說的嫉妒驕恣、自私狹隘,放棄天真,放棄追逐啊順的專一,放棄所有我能想到的東西……都不要了,就當這趟旅程無功而返,就當我從來沒有錯置過時空。
常冰看著我冷然的雙眸,嘆氣,低身去清理滿地髒污。
他見我了無睡意,低語︰「殿下是在乎姑娘的。」
老詞了,我早就听厭、听膩。
「殿下不是普通百姓,他做什麼都必須以國家為前提。」
為國家娶妻納妾,真是冠冕堂皇的說詞。要是不那麼痛,我會擠出一個譏誚笑容。
「太子妃有她的苦,成親多時,她常暗自落淚。」
所以我是快樂的?是我的貪心造就她的不幸?
懂,連常冰都來指責我,那麼問題肯定出在我身上。我的驕恣任性成了千夫所指,我該死,怎不先秤秤自己幾兩重,就來招惹人中龍鳳。
「姑娘若能設身處地……」常冰話沒說完,門被人自外頭用力推開。
進門的是啊順,他怒不可遏地走到榻榻邊,把我整理好放在營賬里的包袱丟過來,包袱打到我的肩膀,吃痛。
「你要走!?又要走!為什麼?誰讓你那麼迫不及待離開我!」他爆吼。
啊順像拉破布那樣把我從榻榻上扯起來,我全身關節松月兌似地疼痛起來,常冰搶身要護我,卻讓他左臂幾招化解開。
「殿下,姑娘她……」
「住嘴!你出去。」啊順大聲叱喝,他對著常冰泄恨。
「不可以,姑娘她……」
「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出去!」
常冰擰了眉頭,我認得這號表情,他打算對他的主子固執了。
傻,他真不會做好人,聰明的話,他該在啊順面前表現服從,在我面前支持我、為我打氣。偏偏他要夾在中間,為我替主子說情,為主子勸我投降,這種兩面不討好的事情,白痴才做。
深吸氣,我勉力開口︰「常冰,你出去吧,我沒事的。」
他猶豫半晌,仍然待在門邊。
「走!」啊順咆哮,手揮過,一柄匕首插在他身後的門扇上。
我急了,推開啊順,對常冰大喊︰「你還不走!?」
千般無可奈何,常冰終于退開。
門關上,屋里剩下我跟啊順。那麼多天了,我每天都想見他,誰知道見了面,才發覺兩人間的距離這麼大。當初的決定是對的,我早知道會走到這步。
「你要去南國。」他直直迫視于我。
「是。」我渾身輕顫,暈眩的感覺始終沒離開。
「為了呂炎?」
關呂炎什麼事?不過他知道呂炎……是了,常冰告訴他的,就算他知道小鳳、小華都不稀奇。
「所以你早就知道呂炎就是南國帝君上官炎,打算投奔他的懷抱?」他的目光炯烈,飽含怒恨,語調里淨是尖刻。
錯愕回看,我眼中浮現困惑。「呂炎是上官炎?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