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沖動,他走到我面前抱起我,很無理、很霸氣地封住我的唇,他吻我,用盡力氣與精神,他企圖把我融入自己的靈魂,企圖與我永世不分。
直到在我的唇間嘗到咸澀,他松開我,發現我的嘴唇和我的眼楮一樣紅腫。
不管雙唇或眼楮,都是傷心的印記,他捧住我的臉,心疼心憐,怎麼辦?
為什麼他們之間隔的不是上海和北京、不是亞洲與美洲,而是橫跨不去的幾千年?為什麼他們不能多一分妥協、少兩分堅決?為什麼給了他們相愛的機會,卻不給他們相守的可能?
我有一肚子的為什麼,卻找不到人來解答。
他明白我傷心,卻無法逼自己不讓我更傷心,帶著略微的硬咽,他說︰「要常想我。」
我搖頭,淚水甩開,碎落在他的臉頰邊,酸澀了他的知覺。
他惡霸地說了句,「看清楚,絕對不可以不想我。」
我笑了,眼淚掉得一塌糊涂,一串串來不及墜跌的水珠,在臉上畫出一幅蒙蒙心碎圖。
我不是愛哭的弱女子,不認為眼淚可以替自己爭取幸福,可我阻止不來淚水滑落,就像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承認我早已愛上他,愛得無以復加。
「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
我點頭、再搖頭,啊順搞不懂我的意思,生氣地橫起兩道濃眉,捧起我的臉怒問︰「你敢不想我?」
我還是笑,淚水滑入他的掌緣,在他掌心里匯聚。
「點頭表示我一定會記得你,搖頭代表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我的答案讓他很滿意,但那樣滿意的句子卻像繩索,牢牢地細住他的心,千百個聲音在他耳邊吶喊,喊得他心慌意亂,他怕回來再也看不到我,像過了今天便是天涯永隔,再相見唯有夢中。
可……他無法不擔心啊!
他抱住我,兩個身子無一絲細縫,他在我耳邊說著搜尋來的甜言蜜語,他想我,連自己的聲音都牢記。
他說︰「世間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身邊,而你不知道我愛你。是錯的。」
「這是最有名的經典名句。」我回答。
「最遠的距離是你愛我、我愛你,兩人之間卻橫著幾千年的時空穿越不過去,最遠的距離是模不到你、觸不到你,只能在思念中懷念我們的曾經。」
我抹掉眼淚,仰頭問︰「有沒有可能,徐志摩也是你的轉世?」
「徐志摩是誰?」
兩道濃墨斜眉挑起,心底揚起妒意,徐志摩會不會是我的備胎?這個時代的女人為了安全感,會替自己準備許多備胎。
一年多的共同生活,讓他們有了基本默契,一個眼神,我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和你一樣,是個老祖宗,只不過沒你那麼老,他是個文學家,民國初年的名人。」
啊順松口氣。很好,便是要找備胎,我也不準在他眼皮子底下找。
我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前,輕聲道︰「放心,將來不管我怎麼樣,你始終在這里佔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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