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百年-袁思齊說袁思齊 叢書總序

作者 ︰ 曹鵬

換個角度看大師

如何看待同時代最有成就與地位的文化藝術界人

士一大師或大家,關系到傳統價值觀與現實評價體系。♀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中國現在有沒有大師?誰可以被稱為大師?近些年

來,總是不斷有人就此爭議不休,肯定論者大都是名家大

家的學生或朋友,極盡鼓吹贊揚之能事,動輒就「高山仰

止」;而否定論者大都是沒機會被稱為大師的,同時對被

捧為大師的大大不以為然,其觀點大都不外乎說中國現在

無大師,誰都沒資格被稱為大師。其實,這是個非常簡單

的問題,大師是對一個行業、一個專業的出類拔萃者的美

譽,理論上講,有兩個層面的定義,一是縱向的,也就是

從古至今同專業領域最杰出者;二是橫向的,也就是和同

時代的同行相比,成果最多地位最高者。此外,在口語

中,「大師」還是文化藝術專業晚輩後學對專業有成的長

者的尊稱。換句話說,當今之世,大師說有就有、說無亦

無。即使是對真正的大師,也不必過分迷信膜拜,張之

洞說得好︰「大家者,氣體較大,所造較深,所能較多

耳。若謂大家兼有古今之長,此目未見眾集之謬說也。」

(《書目答問二種》香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8

年版第301頁)正確的態度應當是有保留地欣賞、學習、

研究、繼承。

我在自己主編的報刊上長期開設「大師訪談錄」專

欄,還出過《大師談藝錄》兩巨冊圖書,不言而喻,是主

張「有大師論」者。不過,我清醒地知道,由于上個世紀

從晚清到民**閥混戰再到新中國成立後運動連連,中國

的文化人知識分子幾乎無人幸免,我曾總結出一個「2020

理論」,也就是在1949年未滿20歲與在1976年已滿2o歲

的,準確地說是1929年至1956年期間出生的中國人,在文

化學術知識修養上程度不同地普遍先天營養不良,是受災

的一代,是毀掉的一代,因為從「反右」到「文革」的20

年知識劫難,沒有誰能做到置身局外誰要說「舉世皆醉我

獨醒,,能夠始終讀書、學習、研究、寫作,未受社會環境

的影響與干擾,那是誑人的謊言,20年不讀書、不學習足

以廢掉第一流的天才,而1929年以前出生的到今天最年輕

也80歲左右了,垂垂老矣,1956年以後出生的最大也才5o

歲出頭,對文化藝術專業來說,還有些小(何況還要扣除

1966年到1976年10年時間)。所以,在今天文化藝術界要

找到真正能做出前無古人、天下無雙的成就而被公認為大

師者,實在不合理的奢望。被荒廢了的十幾年,是無法彌

補的缺陷。在最嚴格意義上來衡量,21世紀的中國文化藝

術確乎是沒有大師的。然而,世間萬物都是比較而言的。

即使是在文化最蕭條的時期,也會有與眾人相比更有學

問、更有才華的人。

大師的價值不僅在于著作與成就多麼高,而在于讓從

事同樣學習與研究、創作的人們有效法、景仰的榜樣。尤

其是對青少年來說,大師的存在就是努力進取的動力,追

求卓越能使人生更加充實、更美滿、更幸福。從人類文化

的傳承角度,大師擔負著引導時代的使命。因此大師是文

化藝術的希望,沒有大師的時代是可悲的時代。

在文博書畫領域,啟功、黃苗子、吳冠中、王世襄、

許鴻賓等可謂有口皆碑的大名家,稱他們為大師,應當是

名符其實的。作為後學,我有幸逐一登堂入室多所請益,

這種機會相當難得,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不可復制的。

現在把我與諸位大師的談話記錄整理成冊,附以專題研究

我這一百年袁思齊。

或紀念文章,相信對文物、博物、書畫有興趣的讀者能在

史料、觀點或治學方法上有所助益。♀限于個人才疏學淺,

盡管我無一例外地遍讀其著作,但還是對諸位大師的成果

與建樹所知所見極為有限,因此,文中定有差誤。用個比

喻,這套叢書就相當于是一個學生的听課與請教名師的筆

記或作業,筆記與作業都不可能與老師所講授的一毫不

差,無庸置疑,精華是老師的,差誤是學生的。當然,

這只是一個比喻,而西諺有雲「所有比喻都是跛腳的。,,

(我親耳听到一位2020的前輩領導在會議上一字一頓地說

成了「所有比喻都是蹩腳的」。)

有必要說明的是,總體而言此書與其他同類題材圖

書有所不同的是作者的**的立場。我至今不曾拜任何一

位文博書畫名家為師,因此,在與大師們的訪談中,也始

終保持著相對更為客觀、理智的心態,我研究大師、敬重

大師、欣賞大師、學習大師,但是並沒拜倒在哪位大師腳

下,更不以哪位大師的學生或門生、弟子自居,在與大師

來往以及整理寫作的過程中,我非常清醒地自我定位在一

個訪問者、一個客人、一個同行的角色上。我一直認為,

作為受過系統現代教育的學者與研究者,在與名家泰斗進

行比較嚴肅與正式的討論時(這些訪談往往是在閑聊、說

笑一樣的氣氛中包含很嚴肅與正式的話題),平等的意識

與正視(而非仰視)的角度更符合學術精神、更有益于知

識的交流與問題的探討。從事新聞傳播職業,與社會方方

面面人士接觸,上至王公權貴,下至販夫走卒,如果沒有

等量齊觀的平常心,很容易媚上欺下,而難以達到tt富貴

不能婬,威武不能屈」的境界。我對大師的興趣完全是學

術與藝術方面的,其余一無所求,所謂無欲則剛,既無心

在名位上攀附,也無意在利益上揩油借光,對我來說,最

大的收獲就是能夠得到如此多的權威名家的認真鄭重的接

待,答疑解惑,傳經授道,成為接受過同時代最有名望的

大師們指教的幸運兒。

因此,我所寫的也就是我自己真正所想寫的的話,既

不是為人代言,也不會阿諛奉承、曲學阿世,贊美或批評

都出于同樣的立場,也即為了自己更為了讀者而提問、求

知、思考、判斷。

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在《大師談藝錄》一、二卷出

版後,對書中所介紹的二十幾位書畫界大家、名家,我只

在機會方便時分別當面贈給了陽太陽、啟功、黃苗子、秦

嶺雲、王世襄、袁運甫等有數的幾位以樣書,其余的前輩

我甚至沒有打一句招呼,這不是我不懂禮貌,而是因為老

先生年事已高,我不願意輕易打擾,更不想獻功討好。因

為我寫的書不是為大師樹碑立傳、包裝炒作,而是為公眾

負責任地介紹大師。只要讀者接受並喜歡我的書,就可以

了,說到底,我是為讀者而寫,不是為大師而寫。

值得指出的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文博書畫大師多

享高壽,我在《大師談藝錄》里多次對此有所議論,可以

說,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是修身養性,而文物收藏與書畫

研究創作,都是一種非常好的精神保健。俗語有雲「人見

稀罕物,必定壽限長」(《武松傳》中國曲藝出版社1987

年版第140頁),文物古董書畫都是文明的結晶,是人類

智慧與才能的精華,能夠多多觀賞、多多接觸,必然會得

到美的滋養與燻陶,而這在快節奏、高壓力的現代化社會

環境中,是極為難得的純淨享受。作者的最大願望是這套

叢書能給讀者增添一些輕松與快樂。

李瀟瀟編輯對這套書非常重視,花費了大量的心血,

對書名也特別認真地進行推敲,在博客上廣泛征求意見,

最後定為現名,意思有兩層,一是大師說,也即訪談錄;

二是說大師,也即評論、研究大師的文章,二者合一,簡

省中間一字,便為《黃苗子說黃苗子》等等。在付印前發

現坊間已有類似書名,不過,都是自說自話性質,與拙著

有明顯的不同,因此,也便不再另擇書名。

這套小書,是2007年4月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確定下來

的選題,本來擬在年內開始推出,結果中間又臨時加項出

版了我的(《媒介市場創意策劃實務》和《把脈中國傳媒》

兩本書,于是竟延遲了一年,起個大早趕個晚集,這種做

法似乎有些不合時宜,畢竟推遲一年就是耽誤晚一年得到

回報,不過,正是因為延遲的這一年,我又收集閱讀了大

量圖書資料,對每位大師的作品有了更多的研究與思考,

所以,比原計劃的篇幅與分量都有所增益可以說,這一

拖反而是好事。事實上,遲遲不交稿的另一個主觀原因是

太看重這套小書,總想精雕細刻打磨潤色。

在生活、工作與事業上,我都是個沉得住氣的人,

也是能拖的人,用股市術語是個做長線的人,我相信日久

見人心、慢工出細活、天道酬勤,不論是為人處事還是治

學著書,都要經得起時間考驗。自居易詩有雲「朝真暮偽

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

佯愚。蟲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不取燔柴兼照

乘,可憐光彩亦何殊。」「贈君一法決狐疑,不用鑽龜與

祝蓍。試玉要燒三日滿,辯材需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

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

知?」沒有足夠的時間,便難以檢驗出真正的價值。而對

于書籍的撰寫來說,倉促趕出的不容易成為精品杰作。

這套小書雖然遠遠談不到是精品杰作,但是我盡了最

大努力,而且敢斗膽預言以後肯定還會有再版的機會。這

倒不是因為書的質量有多高,而是主題文博書畫會越

來越熱,而只要有人對這一代中國文博書畫感興趣,就勢

必願意閱讀以最權威、最有代表性的大師為題材的圖書。

無論是學術還是藝術,時間將說明一切。當然,書中

一定會有謬誤和差錯,還望讀者諸君不吝賜教。

堵鴉

2008年10月30日定稿于昆明掛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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