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朕來晚一步。」
這聲音蘊含著一絲惋惜，蒼古又悠遠，是天帝。
他劃時空而來，卻晚了一步，顧淺淺已徹底消散于五界。
墨羽看見他仿佛看見救星，忙不迭哭囔著問︰「天帝，聖珠救了萬狐，也可以救我娘對不對？請問我娘去哪里輪回轉世了？」
天帝長嘆一聲，不忍地說道︰「落繯仙子已經飛灰湮滅，消失于五界。」他的話無疑于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墨羽，天帝見他不可承受，不肯把話說絕，怕害了他。
「落繯仙子喚醒聖珠最後一絲善意，才能得到聖珠幫助，讓萬狐重生。如今聖珠已完全淪入邪惡，她未能與萬狐同時重生，生機渺茫。」
天帝只能如此說，他已能窺道天道法則，他不可妄言，說出違背事實之言。
可即便如此，墨羽也無法承受。
他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狐王，輕嘆一聲，轉身消失于天地間。
「爹，爹，天帝錯了對不對？天帝錯了對不對？他不是天道，天後都會犯錯的時候，他也肯定會犯錯對不對？」
萬狐默然散盡，溪水潺潺的美麗山谷只余騰雲之上的父子倆。
墨羽哀聲哭問，風無殤卻如岩石般聳立，不動不言。
夕陽散盡，月華初升，銀輝灑落大地。墨羽無力靠在風無撒謊過腿邊，嘴里依舊在喃喃追問，抱著生命里最後一根稻草死死不松手。
「天帝肯定弄錯了，天後也犯錯，他會犯錯是正常的，爹，你說對不對……」
此刻，他脆弱的好似瓷女圭女圭，輕輕一擊便會破碎。
「娘，肯定沒事。」
「娘在哪里呢？」
「會不會投胎到人界去了？」
墨羽的聲音輕得詭異，飄渺的可怕，合著幽幽風聲，涼涼傳入風無殤心間。那一縷涼意比風無殤冰冷到毫無希望的內心要暖和太多，但風無殤感覺不到它的溫度，卻在意它的主人。
那個依偎在他腿邊的孩子，是淺淺留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是的。」
這突然而來的回答，並沒有喚醒墨羽，他仍在喃喃追問，已陷入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
風無殤單膝跪于騰雲之上，攬過墨羽稚女敕的肩頭。他金色的眼眸里流轉著溫柔的光華，墨羽失焦的雙眸慢慢亮起。
「小羽，你娘親只是回到她的世界去了。」
墨羽琉璃似的墨眸霎時燃起一簇火焰，脊背霎時板直︰「真的？」
風無殤笑意清淺又溫柔，淡淡頷首︰「真的。」
「呀吼！」
墨羽霎時干勁十足活過來，朝天比個中指，又連忙收回手，怕被威嚴的天帝發現。他喜滋滋纏著風無殤。
「我就知道！天後都會犯錯，天帝跟天後是一對兒夫妻，怎麼可能不犯錯呢？他果然錯了！吶吶，爹，我們去找娘親吧！」
他快樂的搖著狐尾，兩只琉璃眸子忽閃忽閃。
風無殤的心中明明疼痛之極，卻揉著墨羽的小腦袋，笑得依舊清淺溫柔。墨羽以為自己八成能遂願，哪料卻听父親淡淡溫柔的吐出兩個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