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翩躚跳回到地道里時,她發現竟然找不到藍蘭和夏蓮,而周圍的黑暗中明顯還存在著莫個未知的東西。
黑暗讓她變成了瞎子。
處于極度的緊張中。她努力使自己的雙眼盡可能地睜大,雖然還是什麼也看不見,但好似這樣便能在那東西有所行動時,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她與那東西就這樣陷在黑暗中足足對峙了快一盞茶的功夫,而這點時間對于夏翩躚來說似是足足過去了一萬年,握著短劍的手不停出汗,她知道再不做點什麼幫自己壯膽,她的意志馬上就會崩潰。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但我知道你在這別跟我玩路子把我那兩個丫頭送回來小姑女乃女乃就不殺你!」
等了一瞬,沒得到對方的回應,夏翩躚不知是被嚇的傻了還是被氣的惱了,揮起早已舉劍舉到酸痛的胳膊,毫無章法的在黑暗中亂劈亂刺,她左右開弓,東出一劍西踢一腳。
當目不見物時,身體機能會自然掉動感官,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耳上。听力就會變得異常敏感;胡亂折騰間夏翩躚沒踫到那物一根汗毛,可耳中盡是對方躲閃騰挪之聲。
這已經充分的說明,對面那物在黑暗中能看清自己的動作。
想明白其中關節,夏翩躚已知不敵,她索性在方才的驚恐下冷靜下來,黑暗中她大口喘著粗氣,「告訴你!小姑女乃女乃紅孩兒轉世!三頭六臂專打你們這些孽畜!」
話音未落,便听死氣沉沉的地道里,傳來一陣「嘿嘿嘿」的陰冷笑聲。
老話說曾說過夜半三更,寧聞鬼哭,莫听鬼笑。
鬼哭那倒也無妨,最怕的就是在半夜里听見鬼的笑聲,因為只有害人的厲鬼才會發笑。
那又奸又冷的笑聲中帶著無盡嘲諷,沒有一絲善意,冷若冰霜,仿佛可以凍結人心。
這聲冷笑,擊碎了夏翩躚最後意志,直接驚地她跌坐在地。
正在失神的當口,只听黑暗中啪的一聲,似有一物落到地上,又 轆到身前。
夏翩躚驚魂未定,心想,這不會是藍蘭的人頭吧?她試探著伸手,大起膽子在地上劃拉幾下模到了身前的東西。
一個火折。
火折被搖亮,夏翩躚深知四周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已經明亮,可她仍是緊閉著眼不敢睜開。
她怕一睜眼,就會看到藍蘭和夏蓮的尸體擺在身前或是掛在牆上,臉上還保留著臨死的時候慘象。
夏翩躚甚至開始自己嚇唬自己,覺得一睜眼楮沒準還會看到那兩個人的留著血的嘴角還在沖著自己笑。沒準藍蘭還會說︰「姐姐留下來陪我們玩啊」
可終于當她鼓起勇氣將一只眼楮睜開一條縫隙時,她卻什麼都沒看見。
地道里除了四面石壁,什麼都沒有!
※※※
「藍蘭師姐,我們快回吧!她下來找不到我們!肯定要生氣的!」看著滿地找東西的藍蘭,跟在後面正點著燈籠照明的夏蓮不知所措地勸說道。
「別吵吵,急什麼急,你這丫頭,包袱開口子也不告訴我!把燈再舉高些」抱著身前大大的包裹,藍蘭不管不顧,繼續在黑暗中模索著。
夏蓮抬高燈籠,藍蘭抬眼望望之前走過的地道,又看見了前方地面上有幾個散落的物件兒。
「要麼怎麼說高燈下亮呢!」她喜形于色,完全看不出是剛剛死了爹爹的人。
後方,突然在地道遠端現身的夏翩躚听著兩人斷斷續續的對話,秀美的臉上帶著難以名狀的表情,她一步一步走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心中嘀咕道︰「來來回回,出出進進的,把小姑女乃女乃當長阪坡上的趙子龍了是吧!我讓你丫頭要東西不要命!」
她一把推開夏蓮,後者看著腦門暴起青筋的夏翩躚,竟嚇得吞咽了一口,吐不出半個字來,她不敢說話只能擔憂地看著還不知大禍臨頭的藍蘭。
蹲到藍蘭身邊,夏翩躚伸手撿起腳邊一個瓖金的小鏡子遞到藍蘭手邊。
「這就對了!眼楮里得有活!再找找,看還有沒有落下的東西!」以為幫忙的是夏蓮,藍蘭沒顧上回頭,接過小鏡子看了一眼,借物抒情不禁陷入了回憶當中,只听她道︰「這面鏡子,是六歲生辰時,午陽哥送的,藍蘭當時歡喜的不得了」
她嘟嘟囔囔嘴上不停,完全沒感受到身旁那股害人的殺氣。
夏翩躚慢慢站起身,一字一句間透著陰狠︰「既然是你午陽哥送的,那可定要好好保管呀!」
這當口藍蘭根本沒有听出那是夏翩躚的聲音,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翩躚姐姐一個邪教女子,她能知道什麼!她又沒有爹爹哥哥疼她」
提起藍正然,藍蘭鼻子剛剛反酸,可身上卻突然打了冷顫,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一回頭她對上了夏翩躚早已因憤怒而瞪圓的眼楮。
「啊!」
喊叫聲在這空曠的地道中听起來極是響亮。
「姐姐你听藍蘭說,藍蘭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小姑女乃女乃是沒人疼!但是不見得就不懂得你們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夏翩躚拾起地上的一盒胭脂,擰開蓋子,伸手將整塊猩紅的胭脂泥挖了出來,然後盡數糊在藍蘭兩邊臉蛋上。
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小鏡子,夏翩躚將其舉到被胭脂涂抹的看上去像紅臉關公一樣的藍蘭面前︰「你看你看,姐姐這腮紅幫你上的招風不?」
「招風不?」
「說啊!招風不?」
連問了三遍「招風不」,夏翩躚站起身劈手摔了姜午陽送給藍蘭的小鏡子。
夏蓮嚇得不輕,卻沒敢過去拉架。
藍蘭小臉上糊滿胭脂,氣鼓鼓憋嘟著小嘴,低頭看著碎了一地的鏡片,硬是沒答夏翩躚的問話。
「呵呵!小姑女乃女乃還真沒看出你是個硬骨頭!」說完她抬腳將藍蘭懷里的包裹踢翻,夏翩躚發作的力道之大,連帶著藍蘭的人也被跟著包裹滾翻在地。
藍蘭倒地,可夏翩躚心里仍然不解氣,隨後她又撿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支小笛子,那東西手感又涼又滑像是白玉的。
「妹妹快听響兒!」
雙手運力,白玉笛子應聲而斷,碎玉片崩了藍蘭一身。
藍蘭木訥地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女魔頭正瘋狂的踐踏著自己一個又一個來之不易的珍寶。
站在一邊的夏蓮看著曾經觀雲宮的大小姐,涿鹿山的山大王此時像是失了魂魄般坐在那一動不動,她臉上淌下淚水和之前的那整塊胭脂混在一起,顯得又滑稽又詭異。
夏蓮心里一突,覺得藍蘭沉默中正醞釀著的,沒準是巨大的爆發。
可真要是打起來了,幫誰?
果不其然,正當夏翩躚再次拿起一個小金鎖扔在地上正準備將其踩爛時,就見藍蘭嗷的一聲,突然瘋了一般撲了上去。
抬著一只正要踩鎖頭的腳,夏翩躚金雞**,一個沒防備,被她合身撲倒。
藍蘭嚎啕大哭,騎在夏翩躚身上,雙手並用對其亂掐亂打。
「你陪!你陪我的東西!」
被騎在身下的夏翩躚緩過神來自然是不甘示弱,抓住藍蘭的肩頭翻身將其一同拽倒,夏蓮見場面突然失控,急忙跑上去放下燈籠插手拉架,可她身小力薄,忙乎了半天插不上手不說,還接連被二人帶倒。
一時間地道里亂成一片!
起初只是纏在地上推搡,可二人越到後來越上勁,撕衣服扯頭發,斗的不可開交。夏翩躚氣的連內勁都忘了運,全憑自身勁力和藍蘭在地上滾來滾去。
眼見一紅一籃扭在一起,夏蓮更是被她二人撞的連跌墩,最後這場面大到連放在一旁的燈籠都被藍蘭撞滅了。
兩眼模黑中,夏翩躚藍蘭二人依沒有停手的意思。
「你就是嗚嗚就是這麼當姐姐的?藍蘭以後不認你了!」
「你欺負人!」
「別打了都別打了!燈都滅了!」
「你以為我稀罕當這破姐姐,小姑女乃女乃和你要好不過就是為了騙你些吃喝!」
「藍蘭告訴你以後好吃的沒有了!」
「好吃個屁!不是咸就是淡!就這手藝還要喜歡方子天?」
「我就喜歡了,就喜歡了怎麼招吧!」
「啊咳!」
「」
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咳嗽,三個女子皆是一驚!當即停手!
因為,方才那咳嗽聲明顯是從男子聲線發出來的。
燈籠突然又亮了!
隨著亮起的火光,地上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向光源望去。
只見燈籠旁蹲著一個穿著白蓮教服的男子,他正在懶散地將手中的火折吹滅。
「誰喜歡我?」
視覺剛剛恢復,三個人尚自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可縱然他身穿繡著蓮花的白衣,而那柔和的輪廓卻是給了她們莫大的安全感。
※※※
年前方子天收到錦衣衛派到白蓮教的內應飛鴿傳書,得知了蓬萊島聯合白蓮教要在正月十五圍剿觀雲宮的消息。
想看個新鮮,自亥時上山起,方子天便潛入了白蓮教派去少陽峰抓人掃蕩的隊伍。
上了少陽峰他悄悄離了隊伍,挨個院子溜溜達達走走停停,直到無意間發現了一處地道的入口,他當時想都不想就直接鑽了進去。
搖亮火折東看西瞧,可走了兩百多步後,他不得不站住,按他的計算,當時本應已經該走回到出口處,可那時他站的地方連個通風口都沒有。
方子天當即明白一點,他迷路了。
面前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三條路擺在面前走哪一條?這里迷宮一般的漆黑,該如何定向?
一時間覺得涿鹿山的肚腸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方子天覺得自己仿佛是進入了魔鬼的月復中。
正在自嘲間,三岔口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了自己的影子,那影子還在左右游動。
想到火折拿在身前是襯托不出影子的,方子天愕然,他掐滅手中的火折,回頭望去。
在身後他之前經過的隧道里,現出了一盞燈籠,光亮後面,隱約晃動著三個人影。
他只看一眼就認出了三人中那走在中間的紅色身影。
心里一樂,這不是小姑女乃女乃嗎!
在此之後又听見夏翩躚拿鬼嚇人,貓在一邊看戲的方子天便起了戲弄之心,一路遠遠地跟著,幸而他看的見燈籠,而燈籠卻照不見他。
燈是光,而他與周圍的漆黑融為一體。
※※※
被三個貌美的女子呆呆地盯著,這時方子天臉上竟似生出了一絲害羞,他嘻笑著又問了一遍︰「誰喜歡我?」
「喜歡我可不白喜歡,誰喜歡我我就向著誰!」
待到看清來人是誰,夏翩躚心中狂喜︰「喜歡你!我們三個都喜歡你!」
接連受到出山阻力的她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對!不是稻草!此時此刻出現在這里的方子天是簡直就是參天大樹!
方子天听的心里舒服受用,一撇嘴道︰「我不信,三太子那麼大能耐三頭六臂的,還用我幫?」
夏翩躚一听這話,撤掉纏在藍蘭身上的胳膊腿兒,仰頭道︰「方才是你裝鬼嚇我?!」
欣賞著三個女子躺在地上或妖嬈或青澀的姿勢,方子天嘴里邪笑︰「本想繼續裝來著,可是我發現你們三個美人一個比一個搶風頭!我這老掉牙的把戲就自漸形穢了!」
地上的藍蘭和夏蓮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規規矩矩的起身,只有夏翩躚坐在地上大咧咧的縷縷被藍蘭抓亂的頭發︰「你還有臉說!」
方子天也站起身,雙手交叉在胸前,他笑容不減看看夏翩躚,依舊執著方才的話題︰「誰喜歡我我幫誰!星使當真喜歡我?」
听著他話里的意思,夏翩躚心里覺得這下可有了靠山,她們姐三個和方子天又沒梁子,況且自己在回音島還就過他的命呢!
面上也不見害臊,夏翩躚瞪了方子天一眼道︰「喜歡!真喜歡!」
方子天不依不饒︰「大點聲,再說一遍!」
夏翩躚︰「喜歡!真喜歡!」
笑看著夏翩躚,知道她翻臉如翻書,方子天見好就收,轉過頭又去問縮在夏翩躚身後夏蓮道︰「你呢?」
被夏翩躚暗中推了一把,夏蓮趕忙乖乖的應了一聲「喜歡」。
藍蘭見自己早思暮想的男子終于將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將平日里設想的無數句再見到他時要說的話語全都忘了,心中小鹿亂撞,面上發燙,一時間竟是覺得頭暈目眩。
沒有追問藍蘭喜不喜歡他,方子天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遞到她手里︰「快擦擦小花臉。」
本來無比激動的藍蘭听了這話,才突然想起自己此時一臉的胭脂,接了手帕,羞得立式轉過身去,心里恨不得將該死的夏翩躚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
夜過子時,把守在地道出口的白蓮教弟子突然听到甬道里傳出了響動。
心急如焚的韓偉庭推開眾人走到近前,忽見一個身穿教服的弟子從甬道里被打了出來,只見那個弟子在地上滾了幾滾,弄得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剛剛翻身就指著出口處喊道︰「那夏翩躚在里面!」
搭了一眼地上的人,只見他面上灰頭土臉辨不清面容,而白蓮教教眾過萬,真是變清了面容,白蓮教主也未必叫的上名字。
場面一時混亂,韓偉庭暗道,這一個普通弟子是如何知道要抓的人是夏翩躚?
可還未及細想,只見出口處隨著一聲嬌喝,躥出了一個紅色身影,韓偉庭心中一蕩,念起來之前和聞香教主王好賢打听過這七殺夏翩躚的行事喜好,其中夏翩躚愛穿紅衣這一條,他記得尤為清楚。
韓偉庭口中連聲呼喝,身邊的幾個弟子听得他焦急的口氣便知今晚上要堵的就是此人,于是紛紛抽劍,以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站定了方位,正將場中的紅衣少女圍成五居中央之勢。
那是蓮花九宮陣!
九宮在奇門遁甲中代表地,大地,為奇門遁甲之基,是不動的。
古時將奇門遁甲分為天、地、人、神四盤,四盤之中唯有地盤是不動,為坐山。由其可見出自白蓮寶鑒中的這套陣法是以不變應萬變,此陣任其對方有通天之能也可靠著五行參數,循環往復將其氣力逐步耗盡。
韓偉庭此時不放心別人,親自帶陣站在乾宮位,也就是陣法生門,擺蓮花九宮陣是為了對敵形成包圍,隨著陣勢變化,擺陣的幾人即可聯手往復,流轉不息。
這是在最短的時間生擒夏翩躚又不至于傷到她的最好手段。
陣法開始流轉,幾人圍著陣中心的夏翩躚轉了三圈,可她竟是呆立不動,韓偉庭不禁心生敬意,暗道聞香教這位七殺星使果然見識廣博,陷在蓮花九宮陣中竟然懂得切忌焦躁,以不變應萬變。
又轉了四五圈,卻見她依然呆呆站著中間,韓偉庭抓人心切,不得不招呼陣中的弟子出擊試探。
站在離宮位的人一劍刺出,可還沒等招式使老便見那紅衣少女雙手高舉過頭頂,口中急切的大喊道︰「別刺我!我投降!我束手就擒!」
月色下,看著夏翩躚的雙手已被圍上前的弟子擒住,韓偉庭不禁心下恍然,太容易了吧?
急忙走到近前將她的頭抬起細看,他心下一涼,果不其然,縱然眼前這少女容貌清麗可她絕不是夏翩躚。
正納悶這女孩是誰的當口,腦後襲來一陣勁風。
匆忙間火速被逼的向右閃身,回頭的霎那韓偉庭恍惚看到了身後擊來那物,竟然是一條青色的龍!
電光火石間,他閃開了那物迎頭的致命一擊,可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向右邊躲閃,緊接著,頭頂又出現了一條青龍!
這一次他只能正面硬擋,可手中折扇沒來得及打開時,腕骨 吧一聲被擊斷。
隨著傳進耳邊的奸笑和腕子上鑽心的疼痛,他意識到那之前被踢出甬道的、灰頭土臉的、穿著白蓮教的弟子,竟然是方子天!
看著他沖進人群舞掄起兩根青銅龍棍,韓偉庭覺得方子天這一刻就像化身成了躥進雞窩的斑斕猛虎。
※※※
潛伏在甬道口,夏翩躚死拉著藍蘭,仿佛生怕一個不注意這丫頭轉眼又能沒了影,她聚精會神緊盯著月亮地下的狀況,眸子里反射著光亮。
那邊穿著自己紅衣服的夏蓮按計劃拖延著時間,韓偉庭帶人圍著夏蓮轉圈浪費著時間,方子天閑人一個,站在蓮花九宮陣之外,走到這邊有意用身子擋住甬道,他一邊拿出別在後腰的棍子一邊背身打著手勢;此刻白蓮教的注意力全放在夏蓮身上,方子天又時刻護著她,甬道這邊根本沒人注意。
這就是機不可失,夏翩躚不再向那邊多看一眼,一把抓起抹不淨一臉胭脂紅的藍蘭,趕緊溜了出去。
縱然夏翩躚讓藍蘭在方子天面前出了丑,可她還算認得清形勢,甩開甬道口的喧囂後,藍蘭帶著夏翩躚一路小跑,只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涿鹿山設在攬月峰下山秘道的入口處。
拔草掘土,幫著藍蘭推開擋在入口出的大石頭,夏翩躚不解道︰「你那個死爹月兌褲子放屁!為什麼不將兩處地道打通!不然哪來的這些麻煩!」
藍蘭手腳並用,對著大石頭又推又蹬吃女乃的力氣也用上了︰「姐姐你說的容易,挖個坑還得錢呢!當年修道修到這里的時候正巧就沒銀子了!」
「沒銀子就去搶啊!自古以來武林豪杰那個不是天大的賊盜!」
藍蘭接道︰「爹爹當年把十里八鄉的地主老財都殺靜了!老百姓手里有點糧食就不錯,那搜得出銀子啊!」
搬開一人多高的大石頭,香汗淋灕的藍蘭見夏翩躚累的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正要進洞,卻看到夏翩躚喘著氣回頭,藍蘭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就見身後十余步外站了兩個人,起初嚇得她一驚,可看清那兩人面容時,認出其中一個正是在觀雲宮制住藍正然的二師兄賀翔。
早在姜午陽之前,賀翔早就被左丘辰收買,賀翔投敵叛變的條件只有一個,他想要藍蘭。
發覺了藍蘭一身的怨氣,夏翩躚頗為無奈道︰「攔路的鬼怎地這般多」
賀翔與那人站定在十步外,轉頭說道︰「邱左使,我們一人對一個,賀莫只要小師妹,這夏翩躚給左使回去領賞。」
白蓮左使邱莫言哼了一聲,一眼也不瞧賀翔,好似在她眼里,他就是一條狗;兩人一方是諂媚,一方是鄙視。
早知一無是處的二師兄對自己鐘情已久,藍蘭听得火冒三丈,怒道︰「姓賀的你做夢!爹爹的死事你也有份,藍蘭就是死也不會從你!」
賀翔听了依舊拿出一副兄長的口氣對藍蘭道︰「小師妹快住口,此間有邱左使在,就是她夏翩躚也沒有說話的份!師妹還是免受些皮肉之苦,乖乖的跟我走了吧,二師兄日後必定把你捧在手心上,護在」
注意到邱莫言不耐的面色賀翔馬上住了口。
夏翩躚從沒見過邱莫言,但早就听說過白蓮左使武功特異內外兼修,是韓偉庭麾下第一高手,此間與她狹路相逢,自己重傷初愈又帶著藍蘭這個累贅,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抽劍走上一步,夏翩躚悄悄給身後的藍蘭打著手勢,意圖讓她趕緊進地道跑路。
藍蘭會意,卻沒動步。急切的道︰「姐姐,出山密道就一條直道,他們若跟的緊,進去了也跑不了的!」
賀翔听的拍手大笑︰「我就愛師妹這個可愛的性子!」
夏翩躚急的沒轍,心想方子天這個天殺的賤人怎麼還不來!可她天生好強,輸人不輸陣,硬擠出一絲笑道︰「這丫頭你帶不走!」
賀翔道︰「我為何帶不走?」
夏翩躚︰「有我在!」
邱莫言冷哼一聲,面上帶著嘲諷︰「七殺星使,果然自視甚高可不知攬得了這個仔細活,有沒有那個金剛鑽」
「怎麼說她也叫我幾聲姐姐!小姑女乃女乃有沒有金剛鑽,要你來管?」
夏翩躚自己都恨自己,為何為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丫頭片子竟起了和邱莫言斗嘴的性子。
听她這般一說,藍蘭抬腳走到夏翩躚身邊,激動的眼淚巴察︰「姐姐說的話藍蘭都記在心里了,要是咱姐倆今兒死不了,藍蘭回頭還給姐姐做好吃的!」
正在斗嘴的當口,身後赫然傳來了方子天不耐煩的喊聲︰「你墨跡什麼呢!把他給我宰了!」
夏翩躚和藍蘭就像是大旱了三四年的莊稼人听見了天邊的滾滾雷聲,欣喜若狂的轉頭望去,只見那披頭散發的方子天背著一身紅的夏蓮,三步並成兩步跑過來。
認出是方子天,賀翔再顧不上藍蘭轉身要退,不想卻被身側的邱莫言伸手攔住了退路。
還沒弄明白邱莫言為什麼要攔他,賀翔就被其一個手刀砍斷了頸椎骨。
夏翩躚一時間看的莫名其妙,邱莫言?內應?
放下背上的夏蓮,方子天一腳踹開地道的鐵欄。
「你們倆瞅她發什麼呆,等上菜啊!」話未說完他伸手拉過夏翩躚藍蘭,便把三人推進了地道。
「韓偉庭後腳就到,這里交給你了!把石頭綁我們堵上!」對邱莫言說了一句,隨後方子天也鑽進了地道。
初十六日。
一夜的大火將整座觀雲宮都燒塌了,滿地都是黑木赤磚,破瓦碎礫。
姜午陽獨自一人站在旭日峰上,佇立半晌看著昔日的一處處亭台樓閣都盡數化做了一片廢墟。
早在回音島時左丘辰曾派謝峰拉攏過他,有過近兩個月的密信往來。來涿鹿山的路上,左丘辰還答應過他,殺了藍正然他姜午陽便是觀雲宮主,可左丘辰失約了,如今整個涿鹿山在大火之下已是一片焦土,拿的動的都帶走了,拿不動的全砸碎了,滿門弟子樹倒猢散,死的死、傷的傷、被抓的被抓,就連小師妹藍蘭都沒了蹤影,左丘辰沒有殺他,可這一切卻遠比殺了他更讓姜午陽屈辱百倍。
扒出藍正然的焦尸用外衣裹了,姜午陽把個個山峰又走了一遍,每一步都讓心里的恨更深一分。
不報此仇,簡直是枉自為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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