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紀?」一聲熟悉的輕喚響起,紀小柏轉過頭去焉焉的看了來人一眼。♀
「怎麼了?」來人原本正為某人爽約來興師問罪,可見到他那副泫然欲泣的小模樣,心不由得微微一沉,就軟了語調。又看到他手里被戳得稀巴爛的丸子,更是確定這人發生了不好的事,否則這視美食為命的人,怎麼對著一大桌子好吃的還無動于衷?
「司徒睿……」待意識到來人是誰,紀小柏才想起先前答應了這人的事,臉色訕訕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約的。」說著說著剛才紅了的眼眶竟冒出了水光。
司徒睿一愣,不知為何看到這人如此難過的樣子心里很不舒服,想到有人害他如此傷心更是覺得莫名的氣憤。不想看他為別人傷心的樣子……司徒睿覺得自己魔障了,可控制不住的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撫道︰「發生了什麼事?」
被他如此溫柔的關心著,紀小柏此時脆弱的心靈頓時找到了依靠,激動地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月復間哭道︰「怎麼辦?我找不到萏朱,救不了司徒……先生……先生一定會傷心死的……怎麼辦?我是不是很沒用?」
被他抱住的那一瞬,司徒睿身體一僵,隨後卻被擁抱帶來的溫暖所惑,漸漸軟了身體。左手,輕輕撫弄這人柔軟的發絲,另一只,則把那溫暖的軀體抱緊。
一邊感受著從懷中人身上傳來的溫度,一邊听著他斷斷續續的說著,司徒睿總算是明白了發生什麼事。把懷里人稍微推開,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的淚珠,心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令司徒睿越發覺得不妙。
「好了,不哭了。」司徒睿眉頭微皺,看到這人的淚竟會覺得莫名的心疼,還有憤怒。那淚竟是為了別人而流……司徒睿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似乎從遇見這少年的第一天起,他的思維就越來越月兌離正常範疇……
「再找不到萏朱司徒會死的……我不要他死……」紀小柏一發不可收拾,眼淚不要錢似的拼命往外流。♀
眉頭越發緊皺,司徒睿臉色陰沉。此刻不知為何從這人嘴里听到別的男人的名字,他竟覺得非常不悅。想到這人與別人感情如此深厚,會因別人傷心難過甚至落淚,更是不悅到了極點。
司徒睿知道自己太不正常了,可也知道不能再讓這人這麼哭下去。「朱我有,不許再哭!」
「什麼?你有萏朱?」紀小柏滿臉淚痕的抬頭看他,神情之急迫令他的不悅又加深了幾分。這人竟懷疑他的話?
沉著張臉把他臉上的淚水擦干,司徒睿捏了捏那白女敕的臉蛋,入手柔女敕的觸感令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之前從邊疆回來,父皇因擔心我的傷勢,賜了不少珍貴藥材,里面就有萏朱。我未曾食用,還在那放著。」
「太好了!司徒睿!」紀小柏聞言興奮地一把抱住他,一邊蹭一邊叫道︰「司徒睿你真是好人!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司徒睿的不悅被他這麼蹭幾下就消得差不多了,知道他要救的人是司徒戾,雖說是自己名義上的兄弟,但他們並不親厚,看在日後盟友的面子上,他自是願意把萏朱拿出來,可心里還是不大高興的。「司徒戾對你很重要?」
「他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真心對我好,很照顧我。」
司徒睿了然,想到這人這樣的性子卻能活得如此快活,想來都是司徒戾的功勞。了解是一回事,可心里卻有些不甘。若這人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哪還輪得到司徒戾!
心下猛地一沉,司徒睿全身不由得一僵。為何這些貌似無知女子吃醋的情緒會出現在他身上?
太不正常了!司徒睿目光隱晦不明的看著尚因喜悅而激動不已的人,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
「司徒睿!」紀小柏抓著他的衣袖,對情緒毫不顯山露水的人道︰「可以現在給我萏朱嗎?」
點點頭,司徒睿不著痕跡的把他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拿開。♀在自己還沒弄清某些事情時,與這人保持距離十分有必要!這人太能影響自己的情緒了。
紀小柏歡呼一聲立馬跟隨司徒睿去了睿王府取藥,早些拿到藥,那麼司徒的性命也多幾分保障。
看著手上被寒玉盒保存得很好的整棵萏朱,紀小柏眼眶紅了紅,對司徒睿道謝之後迫不及待的趕回安邑王府。
司徒睿神色莫測的站在那,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半響,叫了人來吩咐了幾句才轉身走向書房。
邊疆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可京城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堂堂天啟王爺卻遭人暗殺,還得手了……司徒戾此人他看不透,從小到大他冷眼看了十幾年,越來越覺得此人深不可測。沒想到這人竟被暗算了?是刻意而為之還是……可看紀小柏那副要是找不到萏朱司徒戾就必死無疑的模樣也不像作假,難道是另有隱情?不管是那種情況司徒戾都不能有事,那把九五之尊的椅子還等著他去坐呢……
提筆寫下數語,司徒睿微微挑眉,邊疆發生如此之事司徒逸竟也沒給他來消息,不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先生!我找到了!」紀小柏氣喘吁吁的闖進來,沖屋里大聲叫道。
「其他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九重把人按在椅子上,給他倒了杯茶。「休息一會馬上出發,主子不能再等了!」
紀小柏點點頭,坐著平緩氣息。桌上的毛筆無人控制的刷刷寫下幾行字,紀小柏看完笑著道︰「沒關系的先生,要是怕我受不住,我把自己弄暈了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一天一夜很快就會過去,不過要辛苦先生了,雖然我不胖但還是挺重的……呵呵……」
林蕭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一個鬼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感到十分難受,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還要被當做貨物一樣扛著的人?
「先生,沒事的!別看他細胳膊細腿的,生命可頑強了!被折磨個一兩天絕對沒問題!你就放心把他打包到主子那里吧。」九重把所有東西都集中起來,用布包起來,準備連同紀小柏也一起打包進去。「先生放心,小紀自己配了些藥,不會那麼難受的。」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林蕭也不再磨蹭,把裹著紀小柏的包袱往肩上一扛就出發,而紀小柏為免途生事端,吃了藥就進入了昏睡狀態。
一路跋山涉水,風塵僕僕的林蕭終是在第三天下午趕回了軍營。把背上的包袱往地下一扔,也顧不得喘口氣就急匆匆跑去找司徒戾。
王熙奇出外打水剛回,就看到一個大包裹從天而降,立馬反應過來的他激動地木盆差點都端不穩。
先生!王熙奇快步上前把包裹打開,昏睡的紀小柏一下子滾了出來。把剛打回來的水往他臉上一波,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紀小柏悠然醒來。神智還沒回籠,可一抬眼就看到眼前冷著張臉,眼底卻透出無比激動的許久未見之人,紀小柏就立馬清醒過來。
林蕭趴在司徒戾床邊,看著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的人,心又開始抽痛起來。「戾兒你看,我把小紀帶來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幸好在三天之內趕到了……」把完脈的紀小柏松了口氣,司徒戾的情況非常不好,還好藥材都準備好了。
看到喝了解藥吐了一口黑血後臉色好了許多的司徒戾,林蕭懸著的心真正放了下來。可嘴角的笑容剛揚起一半就被生生扼住。一股鑽心的痛襲來,林蕭痛苦的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前一陣陣發黑。
被這突發的狀況打個措手不及,林蕭臉色慘白。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預感是對的!
怎麼會這樣!?死死地瞪著突然消失的鞋子,林蕭臉上一片死灰。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連地府也不收的鬼魂嗎?他不是某位大神的靈魂嗎?怎麼會消失?怎麼能消失?
驚恐萬分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從下至上一點一點的慢慢消失,六神無主的林蕭只能緊緊地抓著床單。一聲微弱的呻口今喚回了他的神志,司徒戾痛苦的悶哼了聲,藥效發作使得他滿頭大汗。
戾兒!林蕭轉頭看向滿臉通紅的人,心猛一抽。如果他消失了,戾兒怎麼辦?戾兒醒來若是看不到他一定會瘋掉的。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孩他還不清楚嗎?這人把自己看得比他的性命還重要,若是知道自己不見了,那……那……蕭甚至想到了這人狀若瘋狂的樣子。
他絕對不允他變成那樣!
跌跌撞撞的爬到案前,林蕭努力平復了下心情才提筆寫下數語,心下一片荒涼。
戾兒,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的不守承諾……若是有可能,請……忘了我!
無人能見的淚滴落在地,林蕭神情淒楚的看著那痛苦呻口今的男子。這樣也好,這樣就不用再煩惱要如何斬斷這驚世駭俗的人鬼之戀……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的感情天理不容才讓他消失的吧……哈哈哈……
這樣苦澀之至的笑要是落入某人眼里必是心痛得要死,可這躺在床上的人卻看不到了。
林蕭死死看著司徒戾,誓要把兩世以來唯一愛上的人的模樣深刻入腦。他還未曾告訴他自己的感情呢,這樣也好,更容易讓他死心!可這未曾說出口的愛戀注定無果的愛戀竟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斷絕……哈哈哈……這未嘗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呢……可心里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是了!如果那一場爆炸令他就此從世上消失那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游魂,亦不會遇上司徒戾,也就不會生出那驚世駭俗的禁忌之情,也就不會有此刻的痛徹心扉!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是為了懲罰他生前滿手鮮血,彼時的大難不死只是為了此時刻骨之痛的灰飛煙滅?
哈哈哈……林蕭狂肆的大笑著,淚水模糊的雙眼滿是眷戀。
萬念俱灰的他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把信折好,又提筆寫下數語,俱是交代王熙奇與紀小柏好好照顧司徒戾的話。
戾兒……若是有來生,你我無此隔閡,縱使有萬般阻撓,我亦會一一排除,與爾攜手!
不甘的心終是抵擋不住襲來的濃重疲憊感,林蕭最後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就沉入無邊的黑暗。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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