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渺希心一沉,本來溺水不久的人就可以通過采取一些急救措施回過氣來。很多時候,人活不活得過來,就靠那麼一兩下。
她身為海軍上校,自然對人工呼吸,胸部按壓復蘇此類基本手段了如指掌。她有信心,如果柳盈盈一抬上來就由她做緊急護理,沒幾秒就能搶救過來。只是她不想救而已。剛才那男子的很多手法都是不精確的,沒想到歪打正著,真被他催吐出來了。
柳渺希心里一陣陣得惋惜,不知道再等下次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但她馬上調整好思緒,極快地去扶柳盈盈弓著背的身子︰「姐姐,你活過來了!太好了!」
柳盈盈一把甩開她,她怎麼會不記得是誰把她拉下水的,想起來她就憤憤難平。看見所有人都在,她毫不猶豫地誣指道︰「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去的。」她自然不會說是她害人不成,被柳渺希落水的時候帶下去的。
柳渺希心底劃過一陣冷笑,柳盈盈還不知道剛才已經有證人說明過情況。雖然陳儀也沒瞧得太仔細,可兩人落水的先後順序已經講得明明白白。若是柳盈盈的證詞率先亮出,加上老皇帝的順水推舟,諒陳儀也不會好心為自己出頭,這被扣上來的罪名她不費點功夫還真難擺月兌。不過現在,怕本來自己為她安排的舍身護妹的好名聲都保不住。
「姐姐說的什麼?難道真有人推你?你看清楚了嗎?姐姐不是自己跳下來的嗎?」柳渺希這話一來是引柳盈盈往自己挖的坑掉。柳渺希質疑她沒看清楚,柳盈盈為了將她的罪名扣實,肯定會描述詳細情況,且確定無誤。可她說得越確定,越仔細,她誣陷柳渺希的事就越明顯;二來是引發群眾對柳盈盈跳水救妹妹一事的質疑,說不好是她一緊張失足落水,只是柳渺希心地善良,誤會她了。
「就是你,我坐在舟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繞到我身後。我一轉頭,就被你推下去了。」果然,柳盈盈立刻接茬,身旁的男子攔都來不及攔。
「姐姐,是生妹妹的氣才這樣說嗎?自己不小心還害姐姐情急之下滑倒。希兒能理解的,畢竟姐姐險些丟了命。」柳渺希一副傷心不已的模樣,又不動聲色地給柳渺希污蔑自己按了個合理的動機,更添了幾分信服力。
「你胡說!我根本不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這句柳盈盈不是做戲,是真的氣得喊出來的,明明是她翻了自己的舟!
「閉嘴!」熬丞相已經听不下去了,不想再讓這無知潑婦繼續丟熬家的臉,「自己不小心還要賴自己的妹妹!心胸狹窄!難怪銘兒急著納正夫人,這等婦人,哪能打理好家中事務?」
柳盈盈沒想到第一個出來反對自己的會是自己的公公。她這才注意到眾人看著她的神色,充滿了鄙夷,直覺哪里不對,難道有人看見了?那她想謀害柳渺希的事不是也……柳盈盈這才慌亂起來。
柳渺希適時添火︰「還好陳小姐看到了所有情況,姐姐,你也太狠心了。」
柳盈盈做賊心虛,被這麼刻意誤導馬上以為自己早就被拆穿了。而且剛才熬丞相的話不就是要熬銘回去撤了她管家的權,自己沒犯重大過失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被撤職之後,接下來等著她的又是什麼?不,就是要死她也不會放過柳渺希的。
「是我推她下去的,可你們別被她騙了。她會游泳,在水里她還想謀殺我。我才是受害者!她根本不是我妹妹!」她急急忙忙晾出自己的手腕,上面被劃傷的刀痕證明那不是她的幻覺。以前的柳渺希怎麼可能會游泳,就算會無論如何都會救自己的。
老皇帝要早知如此,怎麼也不會急著找人證,反倒幫了柳渺希。心里懊悔不已,不過誰能想到柳盈盈還能死而復生?但柳盈盈的話還是啟發了他,是啊,他忽略了柳渺希怎麼得救的?別說柳盈盈壓根就沒救她的意思,就是想救,她自己都不會游泳,怎麼可能救得上人來?
那個被扎破的游泳圈早就沉入海底,不知道沖到哪去了。柳盈盈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麼自圓其說?那麼遠的距離,沒有載體,就潘將軍手下有幾個訓練過的海兵能做到吧。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很害怕。使勁彈著腿,莫名其妙就浮上來了。我就拼命游動手腳,竟然能活動起來。」柳渺希直接恬著臉,搬出給衛子曼的那套說辭,「大概這就是大家說的急中生智吧,我也覺得好神奇。」
柳盈盈听了,再好的修養都想罵娘。這解釋也太無恥了。急中生智,有那麼好急中生智嗎?當時她也同樣生命受到威脅,拼了命地掙扎,還不是越掙扎,沉得越快。都急中生智,天聖還會怕一個小島國?到時候全軍一起急中生智就自動游過去了,還能有當年衛家神兵的慘敗?
顯然,其他人也難以接受這樣的說法。但柳渺希既然敢說出來,就有讓他們不得不信的本事。
跟在皇上後面的潘仁松正偷樂著,真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他是見識過柳渺希對海上各種事物的熟悉程度,雖然想不明白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那樣的經歷,但必然柳渺希不可能是第一次游泳。他沉浸著看好戲的悠閑中,忽然听到柳渺希叫他。
「潘將軍,你負責海兵訓練。我想你可能想得通其中的道理。」
潘仁松沒想到自己突然中招,他明白那丫頭是想把他當擋箭牌,利用自己的威信,壓住大家,包括皇上。畢竟天聖的海上事務由他全權負責,他要是說這種現象合理,他在軍中也見過這樣的先例。他人再驚異還能說什麼,只能用自身的孤陋寡聞解釋了。
感受到皇帝逡巡的目光,他只能硬著頭皮稟告道︰「這個……確實可能發生。很多士兵也是莫名其妙就學會了的,很多就是怎麼學也學不會。微臣想凡事都講究天賦吧,呵呵……」
「天賦?」皇帝冷哼一聲,「潘將軍不如直接說天才好了。」一個人再有天賦做起事來無非是學習時間長短的問題,他倒還第一次听到天生就會的道理。而且他明明給潘仁松使了眼色,他不煽風點火就算了,還顛倒黑白!
「潘將軍向朕稟報海兵訓練情況的時候不是多次強調任務艱巨,人手不夠,進展緩慢嗎?照這麼看,怎麼會進展緩慢呢?多收一些天賦好的,就馬上組織起來了朕想要的海軍。」皇上有心為難,口吻里透著微微的怒氣。
「皇上說得是,微臣不該找諸多借口。海兵訓練應該縮短周期。」潘仁松乖乖順順地應了下來。
「你……」他身邊老臣竟然公然和他唱對頭戲,皇帝又氣又恨。這麼不知分寸的事怎麼會是潘仁松做出來的?可他又實在想不出他非要護著一個副將女兒的理由。難道也被那狐媚子迷住了?
聯想到潘仁松的人品,又馬上否定了猜想。這一出也只能事後再追問,今天這事是抓不到柳渺希一點把柄了,至于那刀傷以她的聰慧,自然更好推月兌。這傷怎麼不能來?可能落水前就有了,也有可能是在水底被什麼東西劃到了。听起來每一個都比柳盈盈講得那個要合理。
不出所料,柳渺希談到傷口,只是嗤笑一聲︰「姐姐把我說得跟刺客一樣,這刀也是說變就能變出來的?何況還是在水里穿著較少的情況下。妹妹能死里逃生已是奇跡,姐姐就莫怪妹妹沒顧上你,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是啊,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動刀。柳盈盈第一次見到有人睜著眼楮說瞎話能說到這種境界的,她徹底失去了理智︰「你少裝模作樣,你分明就是歹毒心腸。搜她的身,相信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熬丞相讓人拖了下去。雖然柳渺希早就換過衣服,可匕首她睡覺也不會離身,自還在原處。她倒自信地挺了挺胸,不躲不藏,看有誰會來搜身。可惜所有人都已經受夠了柳盈盈的無理取鬧。
「此事已明了,柳氏害人不成,自己失足落水,又反過來誣陷。就由熬丞相帶回府中自行處置吧。」算是給熬家留了體面,皇帝說完拂袖而去
眾人謝恩起身,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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