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媚已經問斬,恩人卻再次找上了陸東城。舒愨鵡
陸東城惶恐,生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這次幫鳳來,他並沒有和恩人商量。恩人也不是他想找就能找到。
「劉媚的案子你很上心。」恩人背著身,嗓音厚重,听不出是喜是怒。
陸東城驚出一身冷汗︰「東城自作主張了,望恩人恕罪。」他出于感謝,又想恩人應該不會反對,他才盡心盡力幫柳渺希討回公道,難道這次他又猜錯了?
神秘人突然哈哈大笑︰「你做得很好。」他轉過身,月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輪廓。
陸東城剛放下的心又是一窒,這麼多年恩人從來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今天他竟然沒蒙布。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陸東城雙—腿一軟,低下頭,他不敢看;可出于好奇,他又很想看。一直幫助他的,能呼風喚雨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
「抬起頭來。」神秘人命令道。
陸東城這才怯生生地抬頭,仔細端詳,他?天聖國唯一的國姓侯爺。他見過很多次,和柳渺希在一起。
「你……」陸東城難以置信,「你是紫川侯。」
紫川煜爽朗地笑,陸東城跟了他這麼久,該是讓他了解他的時候了。而且陸東城這次做的事確實深得他心︰「你和柳小姐也有過不少來往,應該知道本侯的一些事。本侯馬上就要大婚,到時候你務必帶著弟媳來參加。」
陸東城哆哆嗦嗦︰「恩人,不,侯爺只是特地來告知此事嗎?」每次恩人都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可能今日把他約出來就是為了通知喜訊?
「是啊。」紫川煜道,他馬上就是新郎了,知會一下他很奇怪嗎?
陸東城受寵若驚,卻不知道紫川煜純粹是因為太興奮大晚上出來瞎瑟。
「我和孫蓮當然一定會參加,一定會,一定會的。」陸東城語無倫次。
紫川煜很滿意︰「以後你要像尊敬我一樣尊敬柳姑娘,不對,是侯爺夫人。以後她是你的最高主人。」
「是,是。」陸東城慶幸自己的決定,討好柳渺希果然有意外的收獲。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紫川煜已經消失不見。恩人還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今天紫川煜以真面目示他,說明他對他已經完全信任。這足以讓陸東城興奮很久。
紫川煜信任陸東城是自然的,而這次表露身份也有他的意圖所在。最近皇帝身體抱恙,各皇子蠢蠢欲動。他培養了陸東城這麼多年,就要派上用場了。他無意皇位,可惜有人並不這麼想。
柳渺希和王鳳出門采購了一些婚禮上的用品,其實柳渺希不必親自操持這些。但她覺得人生只有那麼一次,她享受這個累又快樂的過程。
「鳳兒,這對耳環漂亮嗎?」柳渺希急于想讓在攤位另一邊的王鳳看自己淘了半天的成果,失去了一貫的沉穩,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莽莽撞撞沖過去,卻忘看了行人,撞到了一個大叔。
「對不起,對不起。」柳渺希連眼楮也沒瞄一下,道歉後立刻走到王鳳旁邊,「你幫我看看這個。」
她沒有發現撞到他的大叔探究的目光,朝著這一邊看了良久。
「主子,怎麼了?」大叔身邊的男人低下頭輕聲問道。
「沒什麼。」
兩人重新消失在川行的人流。
在一個偏僻的小巷,方才的大叔扯下胡子,卻是個英俊干淨的男子。夢千燁拳頭緊握,是他嗎?柳希,他的柳兄?
「周丞相,去查查剛才那女子的來歷。」夢千燁沒有發覺他的聲音在顫抖。
周惜不接︰「皇上,那個女子很重要嗎?我們還要和加比匯合,上次衛翎大勝,海國元氣大傷。此次需要重新商量大計,我們……」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夢千燁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周惜領命。
夢千燁很快得到了柳渺希的所有信息,柳家二小姐,經歷可真是豐富。被敖家退婚,被自己的庶姐造為人畜,大難不死之後,和母親開創先河月兌離柳家,自立門戶。過幾日便要嫁給天聖國最尊貴的男人,紫川侯。
在怡香閣的時候,夢千燁照顧過王鳳一段時間,現在王鳳就是伺候柳渺希的。柳渺希,柳希,不會有錯。
周惜道︰「這次調查還有個意外的收獲。上次皇上和海國使者談判的時候被人發現,最後從你的手上逃月兌。根據描述,我們排查了當天參加衛翎升官宴的所有男人,一無所獲。但如果和皇上交手的那個人是個女的話,柳渺希各種特征都十分吻合,並且那天她也在場。」
也就是說他費心心機想殺的那個人,他心心念念的小兄弟,意外裝進他懷里的柳小姐,是同一個人。他的心情復雜起來,兩人結拜,一起喝酒,一起捉螢火蟲……這些畫面如山倒海地涌上來。
他拿出懷里的手帕,那天柳渺希借了王鳳的手絹替他擦臉的那塊。他借口重新買新的還給王鳳,卻偷偷將這塊洗干淨,貼身藏著。
他以為從小在襄理國長大,讓他對女人沒感覺,反而愛上了一個男人。其實身為襄理國的新帝,愛上一個男人比愛上一個女人好。因為襄理國是容不下任何一個女人。從小到大,整個民族就告訴他,女人是多麼骯髒不堪的動物。
他早就接受了這種思想,為什麼他還會愛上女人?這種認知讓他害怕。好像幾十年的觀念和教育在一瞬間推翻。
不,他不會愛上女人。相反,柳渺希是他的敵人。不管從他自己接觸,還是周惜的資料,柳渺希沒有表面那麼簡單。直覺告訴她,她會是襄理國強勁的敵人。
這樣的人,他不能讓她活在這個世上。尤其是她就要嫁給紫川煜了,他唯一視之為對手的人。
紫川侯大婚,整個天聖國都熱鬧起來。
「禮部尚書送上賀禮」
「潘將軍送上賀禮。」
「三皇子送上賀禮。」
「太子送上賀禮。」
……
所有朝廷上舉足輕重的人物都來了,可見紫川侯的威望。
柳渺希蓋著紅蓋頭被人牽出來,這一刻,紫川煜整個人都融化了。好像他活的半輩子便只為了這一剎那,稀釋了所有苦痛。
這時,一個太監的聲音遠遠穿透而來︰「皇上駕到。」
所有人都向門外看去,皇子們各個流露出嫉妒的神色。皇上不是身體不適嗎?前段時間連婉貴妃的生辰都沒有參加,竟然不辭勞累出席紫川煜的婚禮。
三皇子自恃仗著皇帝的寵愛,可也沒有這般的寵愛。他心里很不平衡,但轉念想想,紫川煜再得皇上寵愛又有什麼用?他們這些皇子才是真正姓的「紫川」,這江山還能給了外人去?三皇子釋懷很多,他真正的對手是其他皇子。太子就是個廢物,他不放在眼里,其他皇子也沒有他得父皇喜歡,這江山……三皇子心情又好起來。
太子卻不那麼想,父皇不是昏庸之人,豈會因為一些謠言而如此厚待紫川煜,還欽賜國姓。而且紫川煜也太優秀了點,要說這天聖上下,有誰能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也只有紫川煜了。紫川煜的身世太子能想到七八分,柳渺希也能猜到,其實沒有多難不是嗎?只是三皇子沉浸在父皇給他編織的美夢中自欺欺人罷了,父皇對紫川煜才是真的良苦用心。
想到自己準備了這麼多年,太子才心安了不少。紫川煜這個隱患,他早晚會除掉!
自上次爭吵後,紫川煜便沒見過皇上。再次相見,他憔悴了許多。看來他的身子的確差了。
「參加皇上。」紫川煜行禮。
皇上看著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如今也成家了,穿著大紅的喜袍,不覺恍惚。他還記得馮寧要生的時候,他作為君王的身份探望,他多想去抱抱他,那是他和馮寧的兒子。可是他不能。
時隔這麼多年,他依然不能以父親的身份主持婚禮。甚至紫川煜根本沒有請他,是他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他真的好想看看,他的兒子結婚的時候是什麼樣。
「起來吧。」皇上不自覺露出身為人父的慈祥。
皇上那麼強勢的人可以控制一切,但也沒辦法阻擋歲月的侵擾。有一樣事全天下都是公平的,每個人都會老,每個人都會死。
紫川煜見皇上如此,也沒辦法再和他較真。他無奈道︰「皇上,請上座。」
&
nbsp;皇上有些激動,連聲應下,走了上去。
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太子卻觀察著每個細節。他的父皇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在太子眼里,父皇從來只是皇帝,不是父親。可在紫川煜面前,他卻可以如此卑微。原來他的父皇也可以拋下皇帝的包袱,只作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為自己的孩子而喜,為自己的孩子而憂。為什麼,為什麼?他究竟哪里輸給了紫川煜?
皇上親臨,那些文武權臣更加賣力地討好紫川煜。在一片賀喜和恭維聲中,婚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
「來人,有刺客!護駕!」喧鬧聲中忽然想起一陣刺耳的尖叫。
所有武將不約而同地攔到皇上面前,就連紫川煜也是。幾個黑衣人卻突然劍鋒一轉,扭向了一身新娘衣的柳渺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