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季家,在半路上,季安逸和王小二就遇見了李大夫。♀
季安逸拉起王小二,想也不想就靠了過去,笑著打招呼。「李大夫,我哥那還好吧?」
「無大礙,就是吃食上得注意,別太節省就行了。」李大夫簡潔的答著。
這話……季安逸愣了愣,問道。「李大夫的意思是,我哥今個昏倒,是吃的不好的原因?」
缺了維生素?
「對。隔三差五的應該吃點葷,一日三餐就算沒肉,素也要吃好點飯得吃飽。你哥現在懷著孩子,吃食上不注意點,長久下去怕是不妙。」
「謝謝李大夫。」季安逸壓住內心的種種情緒,笑容溫和的道了謝。
等李大夫走遠了,季安逸才沉了臉,看著旁邊的王小二說。「咱們把哥接回家。」
這關鍵口可經不得任何疏忽。
就季伯麼那性子,他都懶的跟他廢話,講的再多再有道理,在他眼里全是屁,還不如晾一邊,別搭理他的好,另尋一個速戰速決的法子。
這次若不是為了哥,他都不想踏進季家屋,季伯麼那張臉看了就影響心情。
听了李大夫的話,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丫的。
奈何關系擺著,身份擺著,這人又沒有做多麼喪盡天良傷天害理的事。
想徹底的收拾他一頓,還真找不到下手的原因了。
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真是鬧心的很。
「好。」王小二很利落的應了。
才到季家門口,就听見季伯麼在嚷嚷了。「不準殺這只雞,一天能下一個蛋,一個蛋啊!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個蛋,兩個蛋一銅錢,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一刀下去,咱們得損失多少錢。不準殺這只雞,這是只公雞啊,咱們家就這一根苗,怎麼能殺了它,不能殺不能殺,唉唉唉,這只雞也不能殺,好不容易養大了,眼瞅著它就是下蛋了,怎麼能殺了它,都是錢啊錢啊錢啊,這老母雞我要抱窩的啊,回頭能生好多好多小雞崽,小雞崽長大了可以下好多好多蛋,都是錢啊錢啊錢啊……」
「別殺了。」季安逸實在听不下去了,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
季阿強看著季安逸冷冷的表情,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抿著嘴不說話,提著手里的雞往外走,這是準備剁了這可以生好多好多小雞崽的老母雞了。
季伯麼瞧著這架勢,兩眼楮頓時就紅了,一把沖了過去,準備從兒子手里奪下老母雞,在她的眼里,這哪是老母雞啊,分明就是一堆銅錢山。
「阿麼。」季阿強甩開了季伯麼的手,怒瞪著他,壓著聲音吼了一聲。
「不準殺這只老母雞。」正說著話,季伯麼余眼瞄見了王小二手里提的東西,他立即就激動了。「他手里有雞蛋有肉,你甭殺雞了,殺雞炖雞還得費時間,不如直接炒盤肉蒸個蛋給你媳婦,立馬就能吃上了。」
就不能跟這個人計較,計較的越多傷的是自己,他依舊生龍活虎精神抖擻。
季安逸在心里默念了三遍這句話,這才讓情緒稍稍好轉些,平靜的看著季阿強說道。「阿強哥,我今天來是準備跟你說,讓我哥暫時住我家,原因不說,你自個也清楚。」
「好啊。」季阿強還沒應這話,季伯麼倒是先歡喜的點了頭。
他心里已經 哩啪啦的打起算盤來了。王寶兒一走,家里就可以省下多少多少銅錢,越算他越高興。
「不行。」季阿強皺著眉拒絕。「寶兒是我媳婦。」自個媳婦懷孩子,怎麼可以回王家養著,這說出去他就不要見人了。
他就知道季安逸過來是跟他搶媳婦的!
「我和小二在來的路上踫見李大夫了,他說,我哥如果再不改善吃食,孩子和大人都難保住。」季安逸冷冷的說完,寒眸緊盯著季阿強。「我不說你比我更清楚,這才頭一回,殺一只雞就這麼難了,往後還有好幾個月,你能保證我哥可以吃好,能好好養著?阿強哥如果你連最基本的這點都保證不了,你根本沒資格說拒絕的話。我可不願意拿我哥跟未出生的孩子當賭注。」
這一段話,像一座大山壓著季阿強。
他也知道,季安逸說的都是事實,還是他無力改變的事實,可若讓媳婦回王家養胎……
不願意!他不願意。
季阿強緊緊的皺著眉,心里在吶喊著,卻怎麼也張不開口把話說出來。
看著手里還在掙扎的老母雞,他媳婦懷了孩子,呆在家里連吃只雞都這麼難。
腦海里閃過這話,瞬間心里升騰出一股,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悲涼的情緒,有些想法隱約的閃現,卻怎麼也抓不住。
「想帶走王寶兒就進屋把人趕緊帶走,在這里嘰嘰喳喳的說什麼,不就懷個孩子,還當自個多金貴了,我當年懷阿強時,不也照樣下地干活,生完阿強第三天就拿起收割刀忙秋收去了。別說雞了,當時連個雞蛋都沒有吃,現在不也一樣活的好好的,真是有幾個錢了,就越發的嬌貴了,還把自個當成鎮上的大富人家了,咱這是河溪村,都是背朝天臉朝地埋頭干苦活的莊稼人,哪來這麼多窮講究。」
季伯麼一頓說罵,見兒子沒啥反應,他趕緊把老母雞搶了過來。「這老母雞最經不得驚嚇了,這一折騰也不知道好不好抱窩了,我精心準備了好幾十個雞蛋,可別出了岔子……」
邊模著雞背,他邊碎碎念的往一旁走。
「阿強哥你也听見了,大伯麼說的話。」季安逸忍住怒火,盡量做到心平氣和的說話。
到底不能鬧太僵了,不然哥在中間難做,苦的就是哥了。
季阿強愣愣的垂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這會動靜也夠大了,不見哥出來,怕是睡著了,也有可能是在昏迷中?
想到這里,季安逸有些焦急了。「阿強哥我跟小二先進屋看看我哥。」
屋里,王寶兒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夾青,唇色也略顯不正常,眉宇微微皺著。
仔細瞧了會,季安逸才肯定,哥只是睡著了。
剛剛外面動靜那麼大,他還睡的香,這覺睡的也真沉實,怕是最近沒睡好吧,想著,他心里就有些刺刺的疼。
「劉阿麼家里前些天剛抱了一窩雞,有二十七只,回頭我們買十只養著。待回了家,我去趟李大夫家里,仔細問問這期間可以吃什麼,要多吃什麼,有什麼吃食是不能吃的,以及各方面要注意些什麼,都得問清楚了。幸好家里的屋建起來了,咱屋位置最好,光照極好,就讓哥住著那屋,我們搬隔壁的屋里……」這會想到的一些事,季安逸都側著頭,小聲跟王小二嘮叨著。
季阿強正要進屋,听見這細微的話,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側了側頭,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屋里的床,卻看不見床上躺的人,他呆呆的看著,眼楮越發的深沉。
好一會,季阿強才踏進屋里,說道。「讓寶兒住你家,期間所有的花費我出,幫我好好照顧他。」頓了頓,他又說。「多謝。」
說完,他轉身大步出了屋,不知去了哪里。
季安逸看著空蕩蕩的屋門口,失神了好一會,才起了身,對著旁邊的王小二說。「你在這里看著哥,我回家把雞炖上,一會哥醒了,你把事跟他說一說,然後收拾收拾過來,我和張三哥兒會整理好屋子。」
「好。」王小二應著,露出一個笑,抱住了媳婦,在他臉上親了口。
「我先走了。」季安逸笑著出了屋。
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趕。
張三哥兒沒在家里,應該是在地里忙著,季安逸先抓只母雞,利落的收拾好給炖上了,添了不少靈泉水在里頭。緊接著就收拾屋子,剛收拾好屋子,就听見王小二喊他,他喊媳婦這兩個字,總帶著一股子特別的味兒。
「回來了。」季安逸小跑著出了屋,看著他倆,笑了笑。「哥。快進來看看,我給收拾的,你瞧著好不好。」
王寶兒精神不是很好,有些蔫蔫的,強撐著笑了笑。「季哥兒收拾的自然是好的。」說完,卻沒了下句,顯的有些心不在蔫。
「哥。」稍稍一想,季安逸就猜到是什麼原因了。「這事雖不太妥當,卻沒有別的法子,哥,我們總不能看著你懷著孩子還在季家過苦子。」
過了好一會,王寶兒才低低的呢喃了句。「不妥當啊……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灶上還炖著雞,我先瞧瞧去。」季安逸說著,匆匆忙忙的出了屋,找到王小二,拉著他小聲說。「你去把季阿強找來,哥現在心里頭有事,這情況可不好。」
王小二听著,擱了手里的活。「我馬上去。」
看著呆子消失在視線內,季安逸才嘆著氣進了廚房。
他知道這事不太妥當,哪有嫁出去的哥兒回家來養胎的,就算他不懂這里頭人情世故,也多少明白點。只是,到底這事有多麼不妥當,他卻是不清楚的。
看著哥的神色,他意識到,恐怕有些棘手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頭一回這麼深刻的體會這話。
得上劉阿麼家取經了。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才能想對策。
咦……哥過來時,好像,並沒有收拾衣物過來。
季安逸仔細的想了想,哥確實沒有收拾衣物過來,他這是不打算在家里養胎了?
就在他思索這事時,就听見呆子氣喘吁吁的喊他。
季安逸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廚房,剛好看見季阿強沖進屋里,人找到了就好,他松了口氣,對著王小二招了招手。
王小二笑呵呵的走到了媳婦身邊。「媳婦。」
「這雞湯你嘗嘗味。」一整只雞,哥也吃不完,讓呆子也吃點。季安逸想著拉著他就進了廚房。
現在他們倆口子呆一個屋,應該會商量出個法子來,這畢竟是家事,如果可以,還是別去找劉阿麼的好。
季安逸和王小二倆人呆在廚房守著那鍋雞湯,注意著那屋里的動靜,大半個時辰後,季阿強出來了,朝著廚房走來,進廚房後,他直接說。「寶兒先在你家住著,我回家處理點事。」
「好。」什麼事?怎麼瞧著好像挺沉重的。季安逸有些訥悶了,不知道他倆都說了些什麼。
待雞湯炖好後,季安逸端了一大碗進了屋,王寶兒靠著床頭坐著,愣愣的看著窗戶外發呆,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哥,你本來情況就有點不太好,還想些雜七雜八的事干什麼,先放放,養身體要緊。」季安逸邊說著邊走了過去,坐到了床邊。「來,把這碗雞湯喝了。」頓了頓,他又笑著說。「我跟小二在廚房里都喝了一整碗了。」
緊跟在身後的王小二,听著媳婦的話,笑的倍兒燦爛的接了句。「哥,好吃。」
看著這倆人的饞勁,王寶兒露出一個笑,低頭先喝了口湯,又吃了塊雞肉,道。「味道真好。」
「有一大鍋。」季安逸應了句,其實,他挺想問,他倆在屋里說了什麼話,可想了想,又覺的這事問著有點不太妥當。
听季阿強的話音,估模著就算他不問,過兩天也能知道。
還真讓季安逸猜對了,第二天,他就知道他們倆在屋里商量出的法子,是個什麼樣的法子了。
說實話,就這法子,他舉雙手雙腳贊同。
大清早的季谷就到了村長家里,說讓村長主持一下分家的事情。
沒錯,就是沒錯!
季阿強回家說要處理的事情,就是跟自個阿爹說這事,把里頭的原因,一條一條的說了出來。
雖說是分家,卻也不能算是分家,只是分開過著,家里的活還是擱一起做。
村里有不少人家是這樣的,田地里的活不分,只是分開過著,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分家。
其實這事也可以不找村長的,季谷這麼做,應該是想讓村里人知道,這分家是他提出來的,這樣一來,就沒季阿強倆人什麼事了,也不會出什麼不好听的話。
就是不知道,這是季谷自己想的,還是季阿強在旁邊提醒的。
這家是分了。季阿強和王寶兒倆人住進了那破舊的王家屋,沒空多久,倒也不用多收拾。
這事在村里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不過,大家伙心里頭都有數,倒也沒多討論,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分家那天,季伯麼……沒在場。
過後,季安逸才知道,這季伯麼被捆成麻條狀關屋子里了,連嘴巴都給塞上了。
分完了家,生活用品家禽等物桌椅等等,都分妥當了,搬進了王家舊屋里,事兒完了,季大伯才把季伯麼放出來,听說,他出來看見少了一半的雞,光這一項,他就沒法承受,兩眼一翻倒了在地上。
季安逸听著暗暗叫好,罵了句活該。然後,提著炖好的骨頭湯跟小二倆人樂顛樂顛竄門子去了。
艾瑪啊,這日子越來越美好了。
「哥。我炖了山藥骨頭湯。」老遠,季安逸就扯著嗓子喊了,太興奮的沒法控制。
王寶兒正在拾掇屋前的菜地,見到他倆的身影,眉開眼笑的擱了鋤頭。「我覺的自個好多了,以後就不用費時間來炖這些湯湯水水的,李大夫也說了,只要平日里吃好點,就沒什麼事。」
「曉得了。」季安逸笑著應了。又道。「我跟小二下午想進山里一趟,這時節,正好尋竹筍。」
「吃了午飯就去?」接過季安逸手里的湯,王寶兒問著,朝著廚房走,把湯擱下了。
「嗯。哥一塊去嗎?」
「去。尋些蘑菇什麼的回來也是好的。」
閑搭了幾句,季安逸和王小二就回家了。
下午進山尋竹筍這事,泡湯了。突然來了一個貴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蘇錦明。
他千里迢迢的上門,自然不是聯絡感情的,他是特意來催債的。
剛見面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季小哥兒,你的新吃食法子在哪?我翹首以待盼了很久。」
呃……季安逸忍不住想擦虛汗了。
開春忙著自家那荒地和小山頭,美滋美滋的,他把研究新吃食這事給忘腦後了。
「有,有,有的。」笑呵呵的應著,季安逸心思轉啊轉轉啊轉。
蘇錦明眼楮頓時一亮。「是什麼?趕緊拿出來我嘗嘗。」
季安逸一听這話,眼楮瞪圓了些,愣了會,忙擺著手說。「不成不成,現在還不成,少說也得……得半個月。我得好好準備準備,剛想到的法子,目前還沒確定是不是可靠。」
「季安逸你不會在忽悠我吧?」蘇錦明輕搖著他的扇子,笑的像只狐狸似的看著季安逸。
那目光很明顯的在說著。你如果敢忽悠我……
在旁邊一直安靜當著背景的王小二,捏了捏自己的雙手,關節發出一陣 哩啪啦的響聲。
蘇錦明和季安逸都一臉莫明其妙的看了過去。
王小二舉著拳頭,嘿嘿的笑。「手有些癢癢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特意朝蘇錦明身上瞄了瞄。
蘇錦明撞上他的目光,臉上的笑多了兩分,還夾了些玩味。
倆人相視著笑啊笑笑啊笑,一個笑的像只狐狸,一個笑的帶些傻氣。
季安逸在旁邊看著,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
他該給蘇錦明出個什麼新吃食法子?
他腦海里有很多想法,但,現實起來很難啊。真要慢慢琢磨,半個月……好懸。
「半個月後,我在景陽鎮等著季哥兒帶好吃的過來。」蘇錦明站起身,打開扇子,搖啊搖的,笑呵呵的說著。
季安逸真心覺的,這貨有些欠扁了。不過,也是他自個有些理虧。模模鼻子,認了。「成。半個月後再見。」
送著他出了屋,在要上車的時候,蘇錦明附聲在季安逸耳邊說道。「你這男人,找的不錯。」
說完,他就飛快的竄上馬車,听見他喊一句。「趕緊走。」
季安逸正想著,鬧哪樣的時候。就看見,一連竄的石子朝著馬車襲去……
回頭一看,王小二扔里正舉著一塊更大的石頭正準備扔。
「呆子,你甭管他。」季安逸頂著一頭黑線攔住了王小二。
心里頭恨恨的嘀咕著。這貨果然欠扁。好端端的逗他家呆子干什麼。
王小二看著媳婦,又看了看已經消失在視線內的馬車,憤憤不平的扔了石頭,嘀咕了一句。「下回再扔。」!!!!!!!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這幾天投雷的姑娘~~~~(≧▽≦)/~啦啦啦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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