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好了,二十八進鎮一趟,打探打探魏家的情況。
不料,二十七一整天沒下雪,下半夜卻飄起了小雪,到早上小雪變大雪,昨天剛清出來的一條小路,又積了一層雪。
「這天,還是別進鎮了。」張三哥兒從屋後回來,關緊屋門,洗了手坐到了火坑旁。「好冷。那風刮的,刺的臉都是疼的。」
正好,王小二拿著糠進屋,听到這話,接了句。「過了年再進鎮,落著大雪,眼瞧著快過年了,就別出門遭罪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都要大年三十了,就別想這些雜事,先歡歡喜喜的過個年,待過了年,估模著這雪也就停了,到時候再進鎮。」季安逸將洗干淨的抹布攤鋪在了灶台上,洗了手,也坐到了火坑旁。
王小二把糠倒進了火堆後邊,拿著火鉗理了理,又看了看掛勾上的臘魚臘肉,笑著說。「今年這臘魚臘肉燻的好,這香味地道的緊。」
「這麼多魚,說不定來年秋天都能有的吃,只要妥當儲存著。」張三哥兒樂呵呵的笑,眼楮明亮有神。
謝七推著門進了屋。「今個這天氣,不進鎮吧?」
「不進鎮,過了年再進鎮。」王小二回了句。
「後天就大年三十了。」謝七說著,搬了個凳子坐到了張三哥兒身邊。
季安逸看著他拿出的東西,好奇的問了問。「你還會雕刻?」
仔細瞅了瞅,有點像木簪子。
下意識的目光落到了旁邊張三哥兒身上。
「會點。我師傅教的。」謝七認真的雕刻著手里的木簪子,頭也沒抬的回了句。
王小二在旁邊嘿嘿的笑,樂滋滋的看著季安逸,特興奮的說。「媳婦,謝七說了,等他忙完手里的活,就教我雕刻,我一年給你雕一個簪子,旁人都沒有的,只有你有的簪子。」
就好像那堆火,熱熱烈烈的燃燒在心上般。
季安逸不知道應什麼好,只是笑,看著王小二,溫溫和和的笑著,眼楮里滿滿的全是他的身影。
心里則在想著,他還是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跟著張三哥兒再學一學那針線活。
呆子喜歡他制做的衣服,就算不合身,丑的都沒法直視,他依舊視如珍寶,那興奮激動的模樣,現在想著,季安逸臉上的笑又多了三分。
大年三十,這天雪停了,天空特別明亮,連寒風都小了許多。
在屋里窩了好幾天,總算可以出來透透氣。
今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季安逸和張三哥兒在廚房里準備著午飯,謝七和王小二在屋外清掃著,吃過午飯後,就會有人過來竄門了。
本來想讓哥他們過來吃午飯,但也只能想想罷了,這大年三十的,他們得回季家吃飯。
午飯準備的很豐盛,足足有十個菜。
季安逸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花著心思整這午飯。
當然,花著心思整這午飯的不止是季安逸一個人。還未到午時,風里就飄出一股子濃郁的香味。
這股香味籠罩著整個河溪村,也間接的表明著,這村的日子過的紅火,才能在大年三十吃的這般好。
季家這邊的午飯,跟往常相比要顯的豐盛些。
有雞有鴨有魚有肉還有豬蹄等等。
柳銀大清早的起來後,就開始窩在廚房里忙著。
季阿強帶著王寶兒倆人抱著小胖子過來後,王寶兒想進廚房幫忙,他還不願意了。
等到吃午飯時,三人上了桌,看著這豐盛的一桌菜,都呆了,愣愣的看著柳銀,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人到老年突然開竅了?
柳銀才不管屋里三人的視線,自顧自的拿了個大碗,裝了滿滿一碗的雞肉雞湯,端到了季阿強面前。「趁熱吃,看你這日子過的,你爹都顯的比你年輕。」頓了頓,看著王寶兒,凶了句。「看你這臉色紅潤,精神煥發的樣子,吃點青菜就成了,這些……」筷子在雞鴨魚肉上掃過。「得留著給他們父子倆吃,辛苦整整一年了,在這年尾要好好補補。」
王寶兒默默的抬起碗筷,吃了口白米飯。
「阿麼。」季阿強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媳婦不能太寵著,你怎麼這麼笨,看看,他只顧著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顧著你,趕緊吃你的。」柳銀不耐煩的說了句,又盛了滿滿的一大碗給了季谷。
再看那雞湯碗,只剩下雞頭雞爪子和湯,柳銀把剩下的渣渣舀到了自己的碗里,那湯推到了王寶兒面前。嘴里又開始念了。「我就說了,不能分開住,看看這日子過的,過了這年,就搬回來。以前日子過的好好的,瞎鬧騰什麼的,鬧就鬧吧,結果看看,一分開住,過起來都沒個人樣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這禍根在中間嚼的舌根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扯上分家這事了。」
「阿麼大年三十能好好吃頓飯嗎?」季阿強擱了碗,淡淡的說著。
其實,柳銀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不能罵不能吵不能鬧,否則來年就沒好日子過了,只是看著這王寶兒,他怎麼看怎麼瞧不順眼,這嘴巴就忍不住開罵了。
「我吃飽了。」說了句,王寶兒站起身,把碗筷送進了廚房,進了屋里,看著在床上睡的沉沉的小胖子,抱著他親了親他的臉,發了會呆,深深的嘆了口氣。
吃過午飯,里里外外的都清掃了一遍,把果子糕糖拿出來擺好盤。
季安逸四人坐在火坑旁,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張三哥兒你這地瓜干曬的真不錯,有嚼勁,又不會太硬。」本來今年還想著麻煩鐘三阿麼,後來,張三哥兒說他會曬,季安逸便把地瓜交給他處理了,這曬出來的地瓜干,真讓他驚喜了一把。
家里的地瓜差不多都曬成地瓜干了,王小二愛嚼這個,有事沒事的就拿點出來嚼著,當時瞧著那麼多地瓜干,覺的有點多了,現在一看,估模著啊,還會少了。
「明年再多曬點。」王小二又抓了一塊,噠噠的嚼著。
小黃嚼完了一塊,用腦袋推了推季安逸的腿,眼巴巴的看著他,明顯的還想要。
「都吃兩塊了,這是最後一塊。」季安逸拿了塊給它,又給了一塊大黃。
甭管旁邊的三人,把地瓜干嚼的多香噴,謝七依舊認真的雕著手里的木簪子。
沒多少時間了,他得趕在天黑前,把這木簪子雕出來,送給張三哥兒。
未時初,竄門的人漸漸多了。
那些時常過來挑井水的村民,都過來坐了會,說起來,整個村子里,就屬他們家跟村長家最最熱鬧了,人來人往的,都沒個停歇。
申時末,天色有些微微的昏暗,得準備著晚飯了。
聚精會神忙碌了整整一下午的謝七,總算把木簪子趕出來了,當即就遞到了張三哥兒的面前。「給你。以後我也每年給你雕一個。」
那木簪子連上面的木屑都沒有吹干淨,謝七就這麼送出去了,目光亮亮的看著張三哥兒。
張三哥兒愣在了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實,這兩天他也猜測著,這木簪子會不會是送給自己的,沒想到,真的是送給他的。
那天王小哥對季哥兒說︰我一年給你雕一個簪子,旁人都沒有的,只有你有的簪子。
他想起這一年多里,王小哥跟季哥兒之間的相處,說不羨慕是假的,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有些事這輩子是不能想了,就願著日子可以過的順心。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心情。謝七卻突然的出現了……
「收著。」見張三哥兒半天沒有反應,謝七把木簪子塞進了他的手里。
那根木簪子被謝七握了一個下午,上面還有著溫度,張三哥兒覺的那淺淺的溫度灼燒著他的手心,心尖忍不住輕輕一顫,有些不知所措了。
「媳婦,姚大跟姚郎正在敲著哥家里的門。」摘了大白菜準備進屋的王小二,瞧見了不遠處的倆人,忙進了廚房,把菜扔木桶里急急的說了句。
季安逸正在切著菜,听到這話,心里暗道一聲不妙。「走。我們快看看去。」
這個時候,這倆人上門要干什麼?
出了這檔子突發事情,張三哥兒也沒空理自己的心情了,匆匆忙忙的追了出去,謝七關好屋門也跟了過去。
剛到屋門口,還未進屋,就听見從里面傳出姚郎的聲音。「季阿強擔運石頭的滋味怎麼樣啊?有沒有仔仔細細的跟你媳婦講一講?也讓他知道,當初我承受著怎麼樣的疼痛。」
「你放心。」季安逸推開屋門,大步走了進去,看著姚郎,平靜的說了句。「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疼痛。」
簡直欺人太甚!大年三十跑過來說這些話,還真以為掙了幾個大錢就當自己是天下無敵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錢鬼扔的一個手榴彈,悠然扔的一個地雷,這都不叫事扔的一個地雷,綠茶三文魚扔的一個地雷,nanar扔的一個地雷,麼麼噠~謝謝波浪線~~~的長評。本來今天想萬更的,結果卡文了。連六千更新都擼不出來了先記帳,回頭我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