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眉躲在屋外,听到吳氏的話後,嚇得一哆嗦,而後立即悄悄地步到柴房。她沒有想到女乃女乃和爹竟是如此無情,娘萬不得已才會把自己的孩子和舅舅的孩子掉換,爹要休棄娘不說,女乃女乃還要打死娘,秦眉急了,她娘萬般不好,對秦家也是任勞任怨,對爹對女乃女乃可有伺候地不周?
推開柴房門,秦眉看到方梅手腳都被麻繩捆住,嘴巴里塞了一團厚厚的布,雙頰都腫了起來,太陽光入了柴屋,方梅眯著眼楮,看清楚是女兒秦眉後,一雙眼嘩嘩地流下淚來。秦眉把柴房門關好,立即步到方梅身前,蹲身下來,看到方梅如此模樣,眼眶禁不住紅了,伸手拿下堵在方梅口中的布,秦眉抽抽噎噎地說道,「娘,爹要把你休了,女乃女乃還要打爛你的嘴,娘,我們走吧,別在這里了。」
方梅的心猛地一顫,她說出秦壯不是秦家孩子的事,乃是萬不得已。一來,吳氏早就知道秦壯不是秦家孩子,二來,劉娣可是花銀子買通里長,要把田地屋子放到秦婉和秦翠翠的名下。
可是,她沒有想到,躺在床上的吳氏竟如此惡毒,馬上命了秦石力綁了她,是她錯看了秦石力。以為關鍵時刻,秦石力會站在她這邊,萬萬沒想到,秦石力想都沒想,綁了她還打了她!
「眉眉,別怕。他們不會對娘怎樣,若惹急了娘,大不了魚死網破,秦家想丟臉,那還不簡單。」方梅哼哼地說了一句,巧了,柴房門突地被人從外面踢開,看到來人後,方梅的身子瑟縮了下。
秦眉立即伸出雙臂護在方梅身前,「爹,你不能再打娘了,我就一個娘,打死了,眉眉就沒娘了,爹。」秦眉越發心急,現下已經哭出聲來。
「你和你娘一個德性,十七了,還沒人來說親,就是你的性子太刁鑽。」秦石力卷起衣袖,拎住秦眉的衣領子就要往屋外扯,方梅听到秦石力這樣說女兒,心中的氣再也憋不住,「你居然這般對我,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嫁你!我把孩子和弟弟的孩子掉包,你以為我想這樣?生出來的是女娃,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方梅第二胎是在方家生產的,那時方梅正回家看望娘親。一生出來見著是個女娃,方梅心里怕急了,看到弟媳生出一個男娃,轉念一想,弟弟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家里沒多少銀兩,兩個男娃養不起,所以她才想到掉包的計策。這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不知道吳氏是從何處得知。
「你把孩子掉包,這事我不說你。可你不好好反省,偏生在秦家鬧騰,鬧得我和大哥家產生嫌隙,你這等惡毒心思,早該被毒死。」秦石力想到了當初和秦廣洪家大吵,心里越發愧疚。
秦眉拼命扒拉住秦石力,「爹,眉眉求你,別打娘了。我帶娘回外婆家去,爹,求你了。」秦眉看秦石力氣頭上,生怕他力道不穩把娘給打死了。
方梅看到秦石力如此絕情,心中一冷,「你要是把我打死,我弟弟肯定不會放過秦家。到時秦壯不是秦家孩子的事肯定被捅出來,老秦家的人知道了,非得過來奪了你們的田地屋子,到時你們喝西北風吧。你以為劉娣是個善心的?她買通里長,新地契在辦,等落成了,秦廣洪那邊的屋子田地是秦婉和秦翠翠的,老秦家的搶不到。」方梅言下之意便是,事情一捅出去,老秦家的只能搶秦石力這邊的屋子田地。
吳氏被秦廣洪攙扶著來了柴房前,听到方梅的叫囂後,吳氏和秦廣洪都是一愣,末了,吳氏冷哼一聲,「看你把劉娣寵的,不知好歹了,竟買通里長。♀這事,劉娣沒和你說吧?你真心實意地待劉娣,處處為她著想,她可不為你想。」
秦廣洪被吳氏這麼一說,心里立刻不舒坦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娣娘背著他做這事,買通里長修改地契,這麼大的事竟不和他說。此事一旦辦好,若是他執意迎桃子進秦家門,娣娘定會把他和桃子一起趕出去。田地和屋子是翠翠和婉丫的,兩個女兒都是娣娘生養的,肯定听娣娘的話把他這個爹趕出家門。
「和你二弟學著點,劉娣那樣的媳婦,我可受不了。」吳氏哼了一聲後入了柴房,喝止住秦石力,「眉眉到底是你的閨女,怎連自個兒閨女都打?咱眉眉以後是要做狀元夫人的。」吳氏一直以為衛漠海喜歡秦眉,衛漠海是這邊一帶村落有名的才子,滿月復詩書,鄉試又是第一名,是狀元的料。
方梅瞪著吳氏,雙手雙腳不斷扯著麻繩,吳氏嘆了口氣,「婆婆待你好,你乖點,什麼話都不要說。等臉上消腫了,你就回娘家去。若是被我听到什麼不好的消息,秦壯會怎樣,可不好說。」
「你……」方梅嘴巴開合了幾下,一口氣憋在胸口處,如果她把這事捅出去給老秦家的人知道,吳氏就會把秦壯給弄死。方梅駭地不敢說話,最後死死地咬住唇瓣。
「石力,你把方梅扶到房里,廣洪你回去把婉丫叫來,讓她帶上藥箱。」吳氏說罷後咳嗽了起來,秦廣洪立即攙扶住。
秦眉看到娘暫時沒事了,終于松了口氣,如若她沒有和衛大哥扯上點關系,爹和女乃女乃是不是會把她弄死?秦眉被自個兒的想法驚住。
秦廣洪回來的時候,飯菜早已經做好擺在桌上,劉娣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卻是被秦廣洪的黑臉駭地笑容僵住。
秦翠翠仍躺在床上,被秦婉哄著吃下了一小碗飯,口里還在念沈易賀。秦婉拍了拍秦翠翠的頭,翠翠雖未及笄,可是這少女心思倒是提前開了。
秦婉出屋的時候便看到秦廣洪和娘大有吵架的勢頭,碗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放,「怎了?二叔家鬧騰便罷了,怎了,還要在自個兒家鬧?」
沈易賀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秦婉對秦廣洪的態度,壓根不是晚輩對長輩的態度。
「娣娘,為何不和我說一聲,買通里長修改地契?」秦廣洪皺著眉問了出來。劉娣心一驚,這事她本來想告訴秦廣洪,但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萬一吳氏插一腳,地契的事就辦不成了。
「廣洪,我是為了咱們家好。當初不知道秦壯不是秦家的孩子,我們這房沒有男娃,待秦壯成年,咱家的地都是秦壯那邊的,按著方梅那個性子,肯定會把我們趕出來。我這才想到買通里長這個法子。」劉娣說到這里瞄了瞄秦廣洪,「秦壯不是秦家的孩子,為了咱家的地,我那個做法挺好的。」
秦廣洪一拍桌子,「好什麼!你把我當成自個兒人了嗎?這麼大的事不和我說,你這是在奪我的地。」
劉娣身子一僵,「奪你的地?你這話啥個意思,婉丫和翠翠不是你的孩子了?」劉娣心里仿似被大石頭堵住了一般,透不過氣來。
秦婉一把挽住劉娣的胳膊,秦廣洪肯定會說出桃子的事,秦婉在劉娣手臂上按了按,輕輕地說了句,「娘,有我在。」秦婉一語落下,手一用力將劉娣扯到了身後,沈易賀一挑眉眼,這般的秦婉,他倒是沒見識過。
「秦廣洪,你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去吳氏那邊一趟,商量好了對策,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是吧?沒有問你的罪,你倒是問起娘的罪來了。」秦婉直視秦廣洪,眼神冷得宛如臘月的天氣。
沈易賀看著秦婉,觸及了底線,即便是軟弱的兔子也會發威,何況秦婉壓根就不是軟弱的兔子,凶悍起來,堪比母老虎,黑蹤好眼光。
劉娣雲里霧里,一雙眼楮直直地望著秦廣洪,一句話都沒有說,听婉丫的口氣,廣洪似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劉娣轉念一想,突地秦廣洪那句玩笑話跳入腦中,莫不是……當真有了外室?
「屋子田地一到你們手里,你們就可以把我和桃子趕出家門了,真是好主意!」秦廣洪氣不過,說出口的話越發沒了理智。
劉娣伸手就要扯過秦婉,卻是被秦婉一把拉住,「我是堅決不會讓桃子進門的,我可不想叫這麼年輕的女子一聲娘。」
劉娣愣住,僵硬地吐出一句話來,「年輕?」
秦廣洪哼了一聲,「桃子年輕會生養,我讓秦家有香火還錯了不成?」
秦婉呸了一聲,「她身嬌體弱,能不能順利生產還是個問題,到時一尸兩命。」秦婉還未說完,秦廣洪的手已經抬起來了,眼看著就要揮在秦婉臉上,秦婉後面是劉娣,沒法子退步。
沈易賀立即站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閃到秦廣洪旁側,手抬起迅速地扣住秦廣洪的手腕,秦廣洪沒有想到這個身材不壯碩的沈易賀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沈易賀臉上帶著笑意,手里的動作可是毫不含糊,秦廣洪手腕上一陣劇痛,礙著面子沒有叫出聲來。
「秦大伯,虎毒不食子,再氣也不能對自家閨女動手。」沈易賀說罷後,手里力道一松,隨即又是極為巧妙地按住秦廣洪的手腕關節處,用力往內一扭,秦廣洪一個沒穩住,叫出聲來。
秦婉的視線落在秦廣洪的手腕上,眼尖地發現了秦廣洪手腕處的紅痕,沈易賀剛才那下不輕。
沈易賀往前邁了一步,將秦婉擋在身後,「秦大伯,你今日火氣不小,要不先回屋消消氣?」話音落下,沈易賀回頭朝秦婉笑了笑,一只手悄悄地握住秦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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