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既然這樣東西已經到了我的手里,那哪里還有可以好好把它還回去的道理。♀」
杜小舟自嘲一笑,朝堂的勾心斗角到底是讓她學會了成長。不是盟友那便是敵人,哪里會有相安無事一說。
「與其落到有心人手里興風作浪,還不如我牢牢地握住,這樣可以安心一些。」
杜小舟把盒子重新拿在手里,心里不由得好奇這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可以擁有影響整個士林的力量?
「那你接下來準備如何?」
韓言溪看著眼前鎖眉深思的杜小舟,不知道為何竟然和多年前一個身影重疊起來。
女子為政,陰陽顛倒,乾坤混亂,天下不寧?
「不怎麼辦。先磨一磨,要是我表現的太急切反而奇怪了。對了師父還沒有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的經歷呢。沐王爺那個人一向是個古板的,居然這麼痛苦就同意你和素素的事情,這有些奇怪啊?」
有些事情急也是急不來的,杜小舟說完了正事開始決定關心一下自家師父大人。
「這一定是一段曲折離奇充滿戲劇沖突的冒險故事吧?」
此刻杜小舟托著腮,半躺在繡榻上,好像一副十分期待的樣子。
作為教養了杜小舟十一年的師父,韓言溪對于她的某些心思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拖也是要回去的。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你總不能在這個地方做一輩子吧。我的故事再精彩也不可能說那麼長時間。」
杜小舟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然後接著嘴硬道︰「我才沒有拖時間,師父你心虛轉移話題干嘛?」
為了證明自己語言的真實性還把脖子伸得老直,眼楮瞪大直表示自己的問心無愧。
「真是這樣?你確定?」
師父到底是師父,對于怎麼對付徒弟還是很有一套的。
韓言溪不過用了疑問句,輕輕看了她一眼,杜小舟就立馬敗下陣來︰「好吧。♀我承認是有那麼一點兒尷尬了。我好歹是個姑娘家,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沒去找根麻繩吊死自己應該算是比較堅強了吧。還要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是不是有點太為難我了?」
「你不是一向自詡豪放不羈,不拘小節的嗎?更何況那本來就是你未婚夫。酒後亂性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害。關鍵時刻他不是懸崖勒馬了,身為一個男人不得不說這需要很強大的意志力啊。」
「是這樣嗎?」
杜小舟听了韓言溪的話,目露疑惑之色,不得不說那一晚的經歷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陰影。可是就算這樣,自己也並沒有生出很大的恨意,也許就是有些生氣吧。
「不是說了嗎,有些問題暫且擱下。還有許多大事要去做。」
韓言溪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勸說是對是錯,不過能讓這丫頭心里舒服一點也是好的。
「可是我就是覺得別扭啊,要不你讓我恢復一下。那天的事情,真的是太尷尬了。」
杜小舟還是有些糾結。
「要不這樣。師父去教訓那混蛋給你出氣?」
韓言溪說著做出一副要去找人算賬的架勢。
「不要了,不要了。其實他也很難,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
杜小舟連連擺手道。
「那還不該干嘛干嘛去,為師我忙著跟你師娘給你生個小師弟,可沒功夫跟你在這慢慢耗!」
杜小舟最終還是被有了師娘忘了徒弟的師父給趕了出來。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慢慢消磨著時間,回去的越晚今天見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小吧,還是沒有真正的收拾好心情面對一切。
街上每個人都形色匆匆,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杜小舟到顯得有些特殊了。用比烏龜還慢的速度走到一個小攤前。拿著一串廉價的玉石研究了半天,好像是多麼稀奇的寶貝一樣。♀接著又是一根簪子,雖然點翠流蘇看著漂亮但是明顯材質低劣的很,不過杜小舟也看的很有興致。
等到小攤上的擺著的玩意兒都被她研究了一遍,攤主的臉色已經臭的不能再臭時,杜小舟卻遺憾地發現時間並沒有過去多少。
「該去在做點什麼呢?」
杜小舟望天興嘆。
「前面的可是杜大人?」
出聲的是一位身穿布藝頭戴方巾的老人,雖然滿頭銀絲卻依然腰桿硬朗,目光清潤。
杜小舟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此人。
上前施了一個極恭敬的大禮︰「不知事您老在此,失禮了,失禮了。」
于海維看著杜小舟笑的極為親切︰「哪里,哪里。今日也是湊巧了,許久沒見大人,不如去前面的茶樓喝杯茶敘敘舊。」
說起來,杜小舟和于海維還真是有段淵源,當年女官考試時,杜小舟遭人暗算,入場的時間遲了,若非是當時的主考于海維放了她一馬,大概是很難有躋身朝堂的機會了。
除此之外,杜小舟還想到一件事情。如今還在次輔的位置上呆著的徐詢可是跟于海維唱了很多年的對台戲啊。
于海維因為不願于夏儒貞為伍,又和徐詢關系不睦,所以被壓制了多年郁郁不得志。如今朝廷中局面風雲突變,到是個很好的機會。
不僅是她,對于杜小舟來說這也是個很好的機會。
司禮監與內閣之中,她需要有自己的盟友。
「既然如此,于大人先請。」
于海維笑笑,他到底沒有看錯,這是個聰明人,可以謀事的對象。
茶樓的包間里,杜小舟與于海維二人分上下首相對而坐。
「一向覺得杜大人不同,看來老朽沒有看錯啊。」
于海維執起茶壺親自為杜小舟的杯子里注滿茶水︰「這蘭溪茶雖不是名品,也是這個茶樓的招牌,大人嘗嘗看。」
語氣里竟然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杜小舟連連擺手道︰「于大人這是折煞小舟了,哪里當得。」
讓一個年紀跟自己祖父差不多大的人伺候著,杜小舟還是自覺到承受不起。
「順手。順手而已。」
于海維一向多年前一向以恃才傲物,清高自許聞名于世,沒有想到現在竟有如此的做派。許是被歲月磨礪久了,那股傲氣早已經蕩然無存了。不過真的要如此做起來討好一個小輩。還是個女子想必心里也不會覺得多麼的舒服吧。
杜小舟順手把桌上的一碟干果推到了于海維面前︰「許久不見,大人的風采更勝當年了。想必以後更能有一番作為為朝廷出力。」
有夏儒貞,就必然有徐詢,如今夏儒貞倒了,徐詢隱隱有獨大之勢,就必須在扶起一個于海維來壓制徐詢。
這便是帝王之術離得權衡之道。杜小舟以前不懂,現在也許是半懂不懂。為何一定要讓人斗了斗去才行,可是想祖父那樣光明正大的君子行事似乎也沒有達到好的效果。
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為政之道?
「哈哈,老邁不堪之人蹉跎了光陰許久。也的確是想真的為陛下盡忠。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了。」
于海維沒有想到此行竟然會如此的順利,杜小舟居然沒有一點為難就直接切入了主題。
「大人放心,您這一片為國盡忠之心,小舟自然會稟告陛下。」
杜小舟覺得自己此刻臉上的笑容一定很假,這些應酬話說起來還真是煩人。
「那就靜候佳音了。」
于海維從袖口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放到杜小舟面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杜小舟不由得心中赧然,現在居然就開始有好處費拿了?
要是滿身神光普照的女主角此刻應該義正言辭的把東西扔到對方臉上,再說一句︰「你這些盤剝老百姓的民脂民膏,我才不會要。要了會髒了我的手。像你這樣惡心的人。簡直不能跟你在一個地方呆著。」
可惜,杜小舟的選項里偏偏沒有快意恩仇這一項。
為人辦事,收不收東西也是一門學問,比如此刻杜小舟就必須收下這樣東西,收了表示你一定會盡心盡力,辦不成可以再退回去,辦成了自然皆大歡喜。
若是一開始就拒絕,無論辦得成與不成以後跟于海維的合作心里必然還是有個疙瘩的。
與惡心的人打交道,做一些惡心事兒,這便是為官。
「那就多謝于大人一番美意了。」
杜小舟收起了盒子,向于海維笑道。
別了于海維,杜小舟正準備往宮里趕,時間耽誤了不少,再晚的話恐怕真的進不去門了。
哪里知道時間這玩意就是這麼有意思,你覺得它富裕就隨便浪費,也沒什麼事情。等到你覺得時間不多的時候,意外到是接二連三的發生了。
「包子,我的包子,快點把包子還給我!」
杜小舟剛出門就被人撞了個滿懷,要不是身體還有點自我保護機能,非得摔慘了不可。
只見包子店老板氣勢洶洶的在後面追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小姑娘,嘴里高喊著「快還我包子。一個包子兩文錢!」
杜小舟實在看不下去攔住了老板︰「不就是個包子嗎,老板你就當積德行善了。」
包子店老板長的也跟包子也有八分相似,指著一邊的小姑娘說︰「你幫她府付錢啊!」
兩文錢的包子,杜小舟也沒多想直接點頭︰「好啊。你別為難她了。」
老板看了看杜小舟,臉上的笑容就像包子上面的開的褶︰「既然如此,二百個包子,給錢吧!」
雖然二百個包子也不是赦免了不起的大數目,但是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吃那麼多,杜小舟自認為長得不像個傻子,老板的行為明顯在敲竹杠︰「一個小姑娘,能吃得了那麼多嗎?」
這時候,一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說︰「姐姐,的確是我吃的。」
「什麼你?」
杜小舟看了看小姑娘,又看了看包子鋪老板只好認命拿出錢袋︰「給你!」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是個飯桶!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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