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活人?死人?鬼!
金三從來沒想過自己跑得竟然這麼快,如果跟兔子一塊跑,他相信兔子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要保命,而兔子什麼都不圖。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
干糧沒有了,沒有就沒有了,沒有了干糧還不至于死,但如果水沒了……金三感到自己就快要死了,躁熱的舌根時刻在警告他生命的期限,麻痹的四肢已經無法負擔他枯瘦的軀干,金三不得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金黃色的粒子毫不留情的鑽進了金三的衣袖中、褲腿中、頭發里、甚至他的嘴里、鼻子里,但是金三不在乎了,他仰面躺著,半眯著雙眼望著那煞白煞白的陽光,喘著僅剩一口的粗氣呆呆的愣著神。
金三感到孤獨,任何一個人獨自行走在沙漠中都會有同樣的感覺。
金三感到害怕,沒有人願意與冷漠中無情的沙子為伴。
金三感到了死亡,所有的人最終都會死。
但金三不想死。
金三突然想起了那個鼓錘,它現在正好好的揣在金三的懷中,金三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它取了出來。金三曾經認為這是個破玩意,也曾經認為這是個能帶來好運的東西,但現在金三明白了它就是一個不吉利的晦氣東西,他將它仍了出去。
鼓錘在空中畫了一個弧線,干脆俐落的扎進了金黃色的粒子中,金三閉上了眼楮。
「賣餛飩了……賣餛飩了……」
餛飩!金三猛地睜開了眼楮,他現在已經餓瘋了,他不顧一切的站起了身。♀
不遠處有一道亮光,忽明忽暗。金三顧不得多想,直奔亮光而去。
「今天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干脆這碗餛飩送給您。」老頭遞過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上面飄著的肥碩碩的餛飩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
金三的瞳孔在剎那間放到了最大,他連滾帶爬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金三很慶幸自己還有力氣逃跑。
亮光不見了,賣餛飩的老頭也消失了,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什麼。金三一坐在了沙子上,是幻覺,可能是自己太餓了,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這里是沙漠,怎麼會有賣餛飩的,而且那個老頭……他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金三自我安慰道。他抬起頭望著清晰透徹有如一塊明鏡的夜空,這個時候的沙漠總會讓人感到說不出來的寒冷,金三不自覺得縮了縮脖子。
「喝口茶吧,這可是上好的龍井。」聲音來自于金三的背後,金三身子猛烈的顫抖著,他晃著腦袋轉向了身後……
「啊!」金三只感到後脊梁突然發冷,毫毛直立,只是這麼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一張剛攤好的大餅似的重重地砸在了沙子上。
溫暖的感覺讓金三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金三記著那年他只有七歲,那年他的娘還活著,那年的冬天很冷,那年他的娘就是這麼緊緊地摟著他,讓他冰冷的身子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現在,金三又找到了那種感覺。
木桶!金三沒想到自己竟然坐在一個木桶里,溫暖的清水中飄出一股說不出名的香味,讓人的頭腦剎那間清醒。♀
一塊白色的毛巾在金三粗糙厚實的臉皮上輕輕的上下滑動,一只瘦小有力的手正在揮舞著它。金三死都不會忘記這只手,這只手曾經將他身上多年的積泥全部清除掉,這只手曾經在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膚都敲打過,金三還曾經將一個碎銀子遞到過這只手中。金三也清楚的記著,擁有這只手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金三跑得很快,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金三知道自己在這樣下去就快要瘋了,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沒有人來主動告訴他,也根本不可能有人來告訴他,因為這里是沙漠。沒有人能在沙漠中活下來,活下來的只有鬼。
鬼!金三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難道真的有鬼?難道他們真的是鬼?那他們為什麼要來這里?為什麼要來找他?金三相信自己從來沒有殺過他們,因為他本來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金三唯一的愛好就是賭錢。
「這是您訂的衣服,這可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金三認得那件衣服,那件衣服本來是穿在他的身上的,可是現在卻被提在一個人的手里。金三也認得這個人,他本來也應該是個死人。
金三又跑了,夾著那件衣服跑的,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多遠,但是他打算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您忘了拿您的鞋。」
「大爺,您看我給您表演的節目,您還喜歡吧!」
……
金三決定不再跑了,他席地盤腿而坐,他的對面坐著另一個鬼吳老七。
「金三,我們來賭一把吧。」吳老七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金三甚至看不到他的嘴在動。
「好吧,賭什麼?」金三已經厭倦了逃亡,金三已經忘記了恐懼,他只想休息一下,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所以他決定接受挑戰。
「賭大小。」吳老七的嘴仍然沒有動。
「我沒有銀兩。」金三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已經是身無分文。
「不賭錢。」吳老七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桶,白嘩嘩的骰子在桶中有規律的撞擊著,隨著吳老七手的擺動,發出了那令金三心醉已久的聲音。金三很懷念這個聲音。
豹子。金三不用看,也知道以吳老七的技巧,投個豹子並不在話下。可是金三還不知道吳老七要跟他賭什麼,但是吳老七已經將桶子遞了過來,金三只得小心翼翼的接過了桶子,他害怕踫到吳老七的手,他害怕感到那死人的冰冷,所以他一踫到桶子,立刻縮回了手。骰子盡情的在桶子中翻滾著,金三用盡了全力扣下了桶子。
一個五點、一個一點、一個兩點。金三知道自己向來手臭。
「你贏了!」吳老七道。
「什麼?我……」金三感到意外,明明是吳老七的點數大,怎麼會他贏了。
「我們賭誰小,您贏了,這個歸你了。」吳老七將一個東西硬生生的塞進了金三的懷中。
金三低著頭看著懷中的東西,嘴巴不自覺得張著老大。金三認識這個東西,它是黑色的,它有一尺來長,七寸來寬,金三知道這個盒子里放著什麼,一根被黑鍛子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鼓錘。
金三快哭了,他記著自己沒有帶這個盒子,他記著自己已經將鼓錘扔了。可是現在它又回來了,而且是一樣不少的回來了。金三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金三聲嘶力竭的吼道。
吳老七不見了,甚至連個鬼影都沒有,周圍只有冷漠的金黃色沙粒伴著金三,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金三終于哭出了聲,金三終于尿了褲子,那可是他剛穿上的褲子。
盒子跌落在了松松的沙子中,發出「啪」的一聲。
金三止住了哭聲,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這個微妙的聲音,他知道沙子中一定藏有什麼,否則盒子掉下去的時候不應該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金三緊了緊褲腰帶,彎下了身,伸出手扒著松軟的沙粒……
金三感到好笑,荒涼的沙漠中竟然還有這種玩意。金三實在想笑,所以他笑出了聲。
撥浪鼓還算精致,紅色的鼓身,木色的鼓面,兩個紅繩子拴著兩個豆般大小的圓球,雖然有些破舊,但還不失它原有的樣子。金三突然很懷念小的時候,那時候他的娘也給他買過這個玩意,他還記著它搖擺時發出的那令人回味的聲音。
金三準備拿起撥浪鼓,金三準備再听一听那令人回味的聲音,可是他沒能拿動它。
撥浪鼓是插進沙粒中的,本來可以輕輕松松的拿起它,可是現在金三費了很大的力氣都能將它拔出來。不能拔,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底下固定著它。想到此,金三又開始挖起了黃色的沙粒。
金三先是向後仰了一下,緊接著又猛地站起了身。金三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他拔不動撥浪鼓,因為有只手正緊緊的握住它。只是那只手似乎已經像一個沒有肉的手骨。又是一個死人,金三不禁向沙子上吐了一口吐沫,他相信今天一定是他最晦氣的一天。
手指動了一下,金三相信自己一定是眼花看錯了,可是手指又動了一下……
金三徹底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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