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華生這次的生日宴辦得很熱鬧,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是夏雪珠及笄,何竹枝花了血本,請了幾乎所有武陵縣有些頭面的人物,把周家的「鴻來樓」包了下來。舒愨鵡
客人陸陸續續地到來,先來的人各自拉了關系親近的坐著說話。夏華生和何竹枝兩個親自迎客,夏家幾個女兒被打發去陪客人說話。
夏雪珠打扮得花枝招展,得意興奮地和一幫好友嘻嘻哈哈地說笑,夏小魚和夏小荷無人可陪,坐在一邊吃零食,看熱鬧。
也有兩三個女孩子過來和夏小荷聊天,都是縣衙里官員家的千金,因著陸遷的關系,這些人場面上也要來示個好,只是夏小荷畢竟不如夏雪珠性格活潑又多才多藝,還喜歡表現,所以有人來搭訕也只是不好意思地應付兩句,來的人想說也說不下去,大多只打聲招呼就走開了。
夏小荷獨自坐著,眼看著一群女孩子各自圍成了圈,談笑風生,說得熱鬧,不由地神情有些黯淡鈳。
夏小魚知道她在擔心,若是嫁入陸家,少不了這樣的場合,連話都說不了幾句,只怕會被人笑話上不得台面。
「姐,這里有點悶,我想出去站站,你陪我去吧。」夏小魚站起身來,拉拉夏小荷的手。
「哦,好。」夏小荷原本就如坐針氈,夏小魚的提議正合了心意閩。
兩個人挽了手順著牆邊,悄悄往外走。經過邊上一個廳的時候,就听見花架子後面有幾個女孩子說話,聲音一陣一陣地傳進了兩個人的耳朵里。
「哎,你有看到那個夏小荷了嗎?」
「有啊,我這是第二次見她的,夏家的這位二姑娘和夏雪珠完全不一樣呢。」說話的人滿是揶揄的語氣。
「我看,比夏雪珠還要糟糕呢,長得倒還過得去,可連個話也說不明白的,也不知道陸大人看中了她哪一樣呢?」
夏小荷的手一顫,夏小魚把她的手捏了捏,在她耳邊低聲道︰「別理他們。」
「陸大人是被她的模樣迷倒了吧?」一個女孩子咯咯笑道。
「哼,象陸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只是樣子好看就行了嗎?更不要說阮尚書大人的家風還更要嚴明謹正了。我跟你們說,我哥哥從京城回來帶回來些消息,說是陸府已經給陸大人選好了側室了要先娶進門……興許就是怕正室出去見不了人,丟了臉……」
「真的嗎?聘的是哪家的姑娘?」
「听說是一戶書香世家,家道中落了,但是姑娘也是極有家教的,又是京城里長大的,什麼樣的規矩禮數都明白清楚,周周到到的呢。」
「你看,今天是夏先生的壽宴,未來丈人的壽宴,按理說是一定要來的,陸遷大人到現在也沒出現,難道就沒有什麼內情麼?」
「我好象听說,陸家派了人去項縣逼著陸大人回家呢,怕是來不成了吧?」
夏小荷的手顫抖得厲害,夏小魚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用腳重重的踢到了牆邊的木花格屏風,發出「呯」的一聲,那邊頓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見夏小荷一臉悲戚,神不守舍,夏小魚只好把她又拉回到座位,按她坐好,坐在她對面,嚴肅地對她道︰「姐,那幫女人這樣說,不外是嫉妒你罷了,你若是把她們的話都听進去了,那你以後的日子都沒法過了。」
「陸遷他有好久沒寫信給我……今天,他也沒來……」夏小荷黯然低頭,輕聲道。
夏小魚往門口方向看了看,轉回頭勸道︰「姐,時間還早,項縣到這里也不是一步就能到的,騎馬也要大半天呢,你急什麼啊,就這麼急著想見他?」
她的玩笑卻並沒有逗樂夏小荷,夏小荷的頭垂得更低了。
夏小魚有些無奈,一時不知道能再說什麼,其實她心里也隱隱地為夏小荷這一樁婚事擔著心。
「呀,劉大人怎麼也來了!辛苦辛苦!」听見外面此起彼伏的寒喧聲音,兩姐妹都抬起頭去看。
隨著聲音由遠及近,眾人簇擁著一名氣宇軒昂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竟然是劉齊。
「陸遷哥哥有事不能前來,專程遣我來給夏先生賀壽,恭喜夏先生,祝夏先生福壽兩全,身體康健。」劉齊走到夏華生面前,恭恭敬敬給夏華生作了個揖,
他這是代陸遷來拜壽,所以也擺足了對長輩的應有的禮儀。
沒想到陸遷竟讓劉齊替他來了……
夏小魚心里糾結了一下,馬上做出笑臉來,拿手踫了踫也同樣看著劉齊發呆的夏小荷,笑道︰「你看,不是來了嗎。雖然沒有親自來,也請人專程來賀壽了,這也算是禮數周到了。你還擔心什麼?」
夏小荷臉上笑顏未開,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雖說陸遷沒有來,可是定國公之子代他前來拜壽,夏華生也算是極有面子了,何竹枝更是象撿了寶一樣笑得臉上開了花。
今天原本請了周老太太到場,只是老太太說身體不適,倒是送了禮給壽星,也沒忘記及笄的夏雪珠,只是畢竟人沒到場,何竹枝覺得宴會的格調也隨之低了不少,多少有點喪氣,劉齊這一來大有令蓬篳生輝之勢,何竹枝頓時覺得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宴會檔次瞬時飛升……
何竹枝激動得有些失態,一邊對在旁邊和一群小姐妹說得眉飛色舞的夏雪珠使眼色,一邊上前去熱情地和劉齊搭訕。
夏小魚看得咂舌,在心里猜想,如果可能,何竹枝大概會把這壽堂直接改成喜堂去……
等看到何竹枝居然企圖伸手去拉劉齊的手的時候,夏小魚額頭上汗都下來了,幸好夏華生鎮靜自若,不動聲色地擋開了她。
夏小魚長舒了一口氣,幸好自家爹爹理智尚存,沒有在劉齊面前更丟臉。
這麼高檔次的人士到場了,自然不能怠慢,賓主寒喧了幾句,就正式開宴了。
因為劉齊定國公之子的身份顯貴,雖然是代陸遷來的,但仍是坐了主位,開席以後所有的人都輪番上前敬酒,一時間他到似乎成了酒宴的主角,令他也很是尷尬。
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劉齊離席溜到了鴻來樓的後園,找了個寂靜地方透透氣。
他剛剛站定,就听見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劉齊。」
還未轉頭,笑容已經浮現在臉上,除了她,沒人會這麼氣勢洶洶,連名帶姓地叫他了。
他轉過身來,很文雅有禮地對來人點了點頭︰「夏姑娘,你叫……找我有事?」
他原本想說「你叫我」,中途反應極速,立刻換了一句話,那一次初遇時,她叫自己站住,自己回了一句話,結果活活被看了笑話的往事,記憶猶新。
「我問你為什麼陸遷沒來?」夏小魚沒想跟他客氣,直截了當地問道。
「哦,陸遷他有事,要起程回京一趟,實在來不了。」劉齊態度很謙和。
「回京?是你勸他回京的吧?」夏小魚認定他就是之前那一群女人嘴里所說的,陸府派來勸陸遷回京娶小老婆的說客。
劉齊愣了一下,想了想,好象的確自己是勸了陸遷幾句,「‘百行孝為先’還是要回家去看看要緊……」
想到這兒,他又點頭道︰「是,我是勸他回京……」
「哼,就知道是你。你以為你們是所謂的高門大戶,達官貴人,就看不起平民百姓?不都是一樣的人麼,難不成你比我們多一只眼多一個鼻子?陸遷和我姐姐真心相愛,為什麼你們就見不得容不下?」
「人家的事與你何干呢?你一定要插一杠子,還以為自己做了了不得的好事。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和個婆媽的女人也沒有兩樣……」
夏小魚怒不可遏把劉齊一通臭罵。
劉齊被她連珠炮一樣的質問責罵炸得有點頭暈,終于抓住夏小魚稍停的當口,搶先問道︰「夏姑娘,我哪里得罪你了麼?」
想來想去,除了那件禮物以外,自己還真沒其他得罪過她的地方,初次見面還被她算計了一大筆銀子去,何以她今天晚上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對自己一通臭罵?劉齊覺得自己十分冤枉。
「得罪我?你得罪我得罪得狠了!」夏小魚氣呼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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