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秦沐歌心中頓時疑竇叢生,就在她打算將那夜明珠取出來仔細觀察一番的時候,一陣陣急促的步子卻是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秦沐歌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夜明珠,重新將之綁在了腰間,放進懷中。
而另一邊,從那細縫之中,男人溫潤的聲線又響了起來驂。
「這石屋你是第二個來客,他們應該是來找你沒錯。若是放你出去,這腳步斷然平穩有序;可如今听這聲音雜亂無章,而且急促異常,想來是有人來找茬了。獯」
頓了頓,那邊的聲音才繼續說道,「秦姑娘多多保重。」
听著那人的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論,秦沐歌目光凝了凝。
這位北韓的質子恐怕不會是什麼一般的人物。
憑借著他的聰明頭腦,想要從刑部天牢里面逃出去,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而且听了自己的孫子兵法,往後若是放出去,恐怕是對南陵後患無窮。
不過……
南陵的國事跟自己又有什麼干系?
「多謝公子提醒,沐歌會的。」
說完這話,秦沐歌緩緩轉過身去。
果不其然的,下一秒,便有人從外而至,將厚重的大門給推開了。
這一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巴陵。
他身後跟著四五個獄卒,手上捧著一條鐵鏈,此刻臉上掛著一絲不好意思,「秦姑娘……」
秦沐歌一眼便瞧見了他手中的鐵鏈,面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巴將軍?」
巴蜀老臉一紅,「貴妃娘娘親自來了這刑部天牢,要提審你。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委屈你,先將這鐵鏈戴著了,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封貴妃?
秦沐歌挑了挑眉頭︰難不成花孔雀還沒有將清華貴妃娘娘放回去?
想到那日花孔雀擄走清華之前,那雙咸豬手一通亂模……
秦沐歌皺眉︰這個色/鬼,該不會想著要佔清華的便宜吧?
心中思量著,她還是十分配合的將那鐵鏈給重新戴上了。
「巴將軍放心,我自然不會為難你,這幾日多謝你的照顧了。」
望著秦沐歌那輕輕淺淺的一笑,里面沒有鄙夷和不安,反倒是帶著幾分真誠。
這叫看慣了爾虞我詐的巴陵對面前這個樣貌平凡的小姑娘又多了幾分敬佩。
她之前送自己的那二十四個字,已經足夠他受用一生了。
這份感激,只要他巴陵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絕對不會忘記。
客客氣氣的將秦沐歌送出石屋大門。
直到走到了刑房,巴陵才擺出平日里那般趾高氣昂的模樣,走了進去。
秦沐歌心中還是清楚的。
沖著之前自己告訴巴陵那二十四個字,巴陵也有可能會盡量幫自己一把。
畢竟今日來的只是後宮中的貴妃,而並不是皇帝本人。
巴陵雖然不聰明,但是要對付封貴妃那種後宮婦人,還是有些辦法的。
進門之前,在獄卒的幫助下,秦沐歌換上了不知道哪個犯人受刑時穿著的衣服。
那白色的囚衣上血跡都已經干了,血色亦是烏黑一片。
不時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兒和難聞的臭氣。
為了瞞過封貴妃,秦沐歌的頭發也被弄亂了一些,臉上亦是抹了些灰塵。
乍一看,十分的狼狽。
「巴將軍果然是聰明,這麼一來,就連我自己都相信了。」
秦沐歌看著自己這一身打扮,如果不掀開衣服看,絕對看不出真偽。
巴陵的手下是知道,他對秦沐歌的重視的。
如今听秦沐歌這麼一說,便連忙諂笑著說道︰「秦姑娘,別人都說刑部天牢里面都是惡魔,吃人不吐骨頭,卻不知我們也是有血有肉的。那些蒙受了遠去的大臣們,我們也是極少動刑的。畢竟那些貴人們,到了這里都不會仔細看,粗粗看一眼,就嚇得差不多了。」
秦沐歌輕笑了一聲,心里不信,面上卻道︰「我相信巴將軍的為人。」
這個獄卒也是個人精,听秦沐歌這麼說立馬就明白了,道︰「秦姑娘,你放心,等會兒為了讓封貴妃放心,我們肯定會對秦姑娘用刑。不過大人已經交待了,我們只給秦姑娘打板子。這打板子可是有門道的,我們能打得人面上不好看,聲音脆脆兒的,卻半點兒不傷筋骨。到時候秦姑娘只需叫的淒慘一些,便能將貴妃娘娘唬住了。」
封貴妃被巴陵哄了半天,當封貴妃耐著性子,等巴陵將她帶到刑罰室時,就看到被吊在刑具上的秦沐歌。
看到秦沐歌的慘樣,封貴妃眉眼都亮了。
一掃剛剛的郁悶,礙于皇室威嚴,她不敢太過夸張罷了。
「咳咳,巴大人,讓你的人退下。」
封貴妃也不全是光長胸不長腦,在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長大,她很清楚這用刑的貓膩,所以絕不會用巴陵的人。
「貴妃娘娘,這樣不太好吧,這是刑部天牢。」
巴陵也不是什麼軟柿子,硬著脖子道。
「怎麼?本宮還能拆了你的刑部天牢不成?難怪巴大人從威武大將軍降成了一個獄卒頭頭,看來還不夠聰明呢!」
封貴妃說著這話,一雙厲眸卻是死死的盯著被捆在刑具上的秦沐歌。
整整三天過去了,御林軍卻還是沒有找到清華貴妃娘娘的半點消息。
一個還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被一個陌生男人從未央王府擄走,整整三天。
若擄走清華的男子是采/花賊,那自己的寶貝女兒……
想到這事,這幾日封貴妃又氣又急,昏厥過去之後,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天。
今個兒才剛剛清醒了過來,就徑直來到天牢,非要提審秦沐歌。
「未央王也是我的兒子,他見了我也得尊稱一句母後。難道我就不能提審秦沐歌這個妖女嗎?」
封貴妃的目光如同一條蠢蠢欲動,隨時都套出洞的毒蛇,死死的定在秦沐歌身上,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開了。
貴妃娘娘被陌生男子擄走的事情,絕對不能叫別人知道。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留下巴陵的人。
巴陵知道封貴妃身後的勢力,一听到她這一番話,額頭瞬間冒汗。
他有些愧疚的朝秦沐歌看了一眼,無奈何的搖了搖頭。
秦沐歌很明白,巴陵這是無可奈何了。
和封貴妃相比,她秦沐歌算什麼?
輕咳一聲,秦沐歌故意有氣無力的道︰「貴妃娘娘,真是好興致。」
秦沐歌雙腳和雙手都被束在刑架上。
即使不用刑,這個姿勢也足夠痛苦的。
再加上秦沐歌剛剛大哭過,聲音透著一股悲傷與無力。
如今這一番有意為之,原本靈氣逼人的她,整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秦沐歌,你應該感到榮幸,本宮第一次在一個賤民身上,花這麼多心思。」
封貴妃揚起腥紅的手指,朝身後的侍衛彈了彈。
那雍容華貴的姿勢不言而喻,就是叫巴陵立馬滾出去。
巴陵無可奈何,只得听命行事。
他帶著幾分愧疚的看了秦沐歌一眼,領著身邊的獄卒緩緩地走了出去。
如今巴陵被封貴妃給趕了出去,刑房的控制權順理成章的落到了封貴妃的手上。
換而言之,秦沐歌的生死也落到了封貴妃的手上。
即便是今日用重刑將秦沐歌給整死了,日後只需說一句刑部懲罰太重,便再也死無對證!
「秦沐歌,如果你現在馬上把清華交出來,我也許還能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
封貴妃強行壓制著心頭的怒意,冷著一雙眸子死死盯著秦沐歌。
那樣子,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
「想必娘娘來之前就已經查清楚了,帶走清華公主的並非秦沐歌。如今娘娘不去督促御林軍
尋人,反倒是跑到這刑部天牢里面來了,是不是多此一舉?」
秦沐歌即便是被困住,可那眸子里面清冷的光卻絲毫沒有半分退讓。
倒是這句話叫封貴妃哽的差點沒緩過神來。
她募得拍了一把身側的矮桌,「好你個妖女,事到如今還敢詭辯,看來不對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見封貴妃面上怒氣橫生,秦沐歌淺淺的勾了唇畔。
「貴妃娘娘恐怕不是為了來提審我的,而是清華公主這幾日沒有尋著,過來泄私憤的吧?」
「你……」
被秦沐歌那風輕雲淡,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氣的幾乎要背過一口氣去。
好在身後的嬤嬤一邊低低耳語,一邊替她順了氣,才稍稍回過了一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焦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還是這些刑具比較硬。」
封貴妃淺淺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看那模樣,似乎並不急著對秦沐歌用刑。
反而而是站了起來,欣賞著刑罰室內的刑具。
不厭其煩的詢問著身邊的人,那些可怖刑具的用處。
「貴妃娘娘,這個叫梳刑,上面全是鐵釘,在背後這麼輕輕一刮,那肉就會像流蘇一樣掉下來。」
「貴妃娘娘,這個小刀是用來剝皮的,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這個時候,人還是活著的,卻只能生生承受著這剝皮的痛苦。」
「貴妃娘娘,凌遲,每次凌遲要由兩個人執行,從腳開始割,一共要割一千刀,也就是要割下一千片肉片才準犯人斷氣。若是犯人若未割滿一千刀就斷了氣,執行人也要受刑。听說最厲害的是行刑者是一個太監,听說一共割了三天才讓犯人斷氣。」
「貴妃娘娘,還有這棍刑,是拿根棍子直接從人的嘴或後亭里插進去,整根沒入,穿破胃腸,讓人死得苦不堪言……」
身後的人一一介紹了起來,封貴妃饒有興趣的听著,眼神卻落到秦沐歌的身上。
可惜,讓封貴妃失望的是,秦沐歌並沒有露出害怕或者恐懼的神情。
從頭到尾她都是閉著眼、垂著頭,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封貴妃面上不惱,心中卻是氣急。
「秦沐歌,你別著急,今天本宮有得是時間,為了怕你撐不住,本宮不僅準備了一支百年人參,連太醫都帶來,無論如何,都會吊著你一口氣,讓你好好享受。」
封貴妃問了又問,奈何秦沐歌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這一番下來,不但耽誤了不少時間,而且似乎壓根兒就沒有起到什麼威脅和恐嚇的作用。
一時間封貴妃有些興味索然。
她冰著一張臉,重新回到了主位之上。
那涂滿殷紅豆蔻的手輕輕一揮,示意自己的侍衛上前,可以開始用刑了。
「貴妃娘娘,先用哪套刑具?」
「那就先上插針吧,本宮記得當初秦沐歌在桃花宴上面可是彈的一手好琴,不過若這針插進指甲蓋里面之後,不知道這雙芊芊玉手,是不是還能彈出美妙的琴聲。」
封貴妃的語氣,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秦沐歌幽幽的睜開眼,又垂下雙眸,如同枯井一般。
「愣著干嗎,還不快動手,要是見不到白骨,本宮拿你們試問。」封貴妃一拍桌子。「秦沐歌,我倒要看看這鐵一般的刑具,能不能撬開你那張硬嘴。巴大人他會憐香惜玉,本宮可不會。」
秦沐歌的平靜,讓封貴妃沒有半分成就感。
在皇宮,只一個仗刑就能讓宮女嚇得瑟瑟發抖,這秦沐歌還真是有膽識。
「貴妃娘娘恐怕會失望,秦沐歌絕不會如貴妃娘娘所願。」
秦沐歌閉上雙眼,任侍衛將形架調轉,背對著封貴妃。
在特種軍隊里面,那些教官在教育學員的時候曾經說過︰遇到這種變態刑訊手法,可以選擇自殺。
可是
……
死過一次的人,實在是不想死第二次。
呼……
面對牆面,秦沐歌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雙眼。
秦沐歌全身繃緊,等待著痛苦的降臨。
「貴妃娘娘。」侍衛將鐵梳雙手奉上。
「等一等,把秦沐歌轉過來。」封貴妃一抬眼皮,吩咐道。
她沒興趣看秦沐歌的背,她要看得秦沐歌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
「是。」侍衛照辦,將刑架轉了回來,又往前移了移,以方便行刑。
秦沐歌依舊閉上眼,不言不語,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事以至此,她就是有力也無處使,與其浪費力氣做無謂的努力。
還不如想著,她能不能撐到封貴妃滿足她變態的心里。
「動手吧。」封貴妃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秦沐歌感覺身後一寒。
「動手。」
森冷的鐵刺細針眼看著就要***秦沐歌的指尖。
「住手!」
「 ……」
刑罰室的門被踢開,同一時刻秦沐歌只感覺身後一陣風刮過,那個對她用刑護衛,咚的一聲,撞向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