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場外停下,女孩子們全都扭捏起來,又掩飾不住心里的期盼,一雙雙秀目都偷偷瞟向馬車的方向,那個白炎帝般的人物終于要出場了,馬車上寬大的織錦簾子許久沒有支起,好像故意在吊眾人的胃口,藍衫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抱著胳膊,玩著馬鞭,面具後深邃的眼楮半眯著,在高高的馬上俯視打量著眾美。
夕顏站的腿酸,早偷偷的在人群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了,反正有人肉森林擋著,看不見。平時到哪都是七歪八倒的,反正也沒人管她也就隨著性子越發的懶了。,長期缺乏鍛煉,用娘親的話來講,就是懶得不成人形了!
然而神經大條的夕顏犯兩個極大的錯誤。站在地上的人是看不見她,但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就一覽無余了,再加上眾人都是畢恭畢敬的站著,就她一個例外,想不被發現都不可能。紅衣男子目運精光,穿越眾人頭頂,鎖定那抹淺綠的身影,隔的太遠,看不清面容,看她蜷在椅子上的樣子來看,定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也不能怪慕容鳳離沒有第一眼就認出夕顏,想想十年的時間,從一個精瘦嘿呦冷漠的小女孩,變成現在慵懶狂妄無忌到底空靈少女,而且她那雙標準性的金銀雙瞳也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慕容鳳離定然不會將眼前的女子和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聯系到一起。這也注定了他往後被夕顏耍的團團轉的悲哀生活。
身邊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伙居然破天荒的對女人感興趣真是難得,就算他閱女無數,也忍不住好奇,她一點仙氣也沒有,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簡直攤在座子上毫無一點淑女的樣子。如此凡人怎會入了白炎帝的眼?紅衣男子不禁笑出聲來。
簾子後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我辦選妃會,倒是博你歡心了,別忘了。這個主意可是你出的。」紅衣男子忍住笑,低聲罵道,「白炎帝也這麼斤斤計較,你找白炎帝妃我出點子,洞房是不是也讓我先進啊?」說罷仰天狂笑,車內靜了一下,傳出一陣悶笑。
紅衣男子斜了一眼綠色的人影,哼了一聲,「你巴巴請來的人,好像不太給你面子。♀別人都站著行禮。她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呢!」堅固的馬車突然一陣輕微的抖動。天籟般的聲音帶著笑意,「難看吧你?玩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我眼光好,嫉妒吧?」
紅衣男子一愣。大笑著跳下馬,「我倒要見識見識!」說罷,徑直穿過人群,向那個綠色的人影大步走去。想著白炎帝夜觀星象,所今日他的命定之人必會出現,而且是一個非常獨特的女子。慕容鳳離雖不懂什麼星象,不過白炎帝既然說那個女子會來那麼肯定會來。他還真想看看向來清心寡欲的白炎帝的命中之人該是如何的獨特。也不知是否有心有靈犀一說,自轎中的白炎帝自出來,穿過層層的肉牆一眼便看上了人群中離得最遠的那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女子。
夕顏等了半晌沒听見動靜。本就是日趕夜趕才勉強趕上了選妃大會。向來好吃貪睡的她自然有點吃不消了這一佔到桌子不免有點昏昏欲睡,往常早上都要睡個回籠覺,今兒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這會兒生物鐘開始運作了,真是「暖風燻得小姐困。直把會場作後院。」
紅衣男子見到某人耷拉著腦袋大白天會周公,又好氣又好笑,伸出馬鞭使勁敲了一下椅背,夕顏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迷迷糊糊的辯解,「師傅,我頭疼,沒睡覺……」眾人笑成一片,小姐們伏在丫環背上,花枝亂顫,哪兒來的野丫頭,當眾出丑。
紅衣男子還沒看清眼前人的長相,就被逗得前仰後合。夕顏頓時清醒過來,滿臉尷尬,往前靠了靠,小聲道,「給點面子行不,好歹人家也是個淑女哇。」紅衣男子頓時僵住,退開一步,看上夕顏的臉。
只見她頭盤飛仙髻,幾朵零碎的金花別于發髻之上,更凸顯出她高貴的氣質。自頭上垂下的兩條緞帶,在微風吹拂之下輕輕飄揚,在她高貴的氣質之中又添幾分猶如仙人的飄逸。眉如彎月,眼若明星,顧盼之間端的是嬌艷動人,勾人心魄。胸是一抹青綠色緞裹胸,外披綠色紗衣。透過那半透明的紅色的紗衣隱約可見她如玉的肌膚和縴弱的雙臂。
慕容鳳離邪魅的一笑,伸手撫上夕顏的白皙的頸項,暗中捏緊,湊近她的耳朵,柔聲道,「真是個絕代的佳人,要不就別選妃了跟著本公子吧。」夕顏呼吸有點困難,臉漸漸漲紅,想掰開他的手指,卻紋絲不動,心中怒道,這廝還是那麼色。見到美女就搭訕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沒辦法,她不能在公開場合暴露自己的武功,四國高手可都在暗處看著呢,她只要一使用靈力就眼前這個紅狐狸的眼楮都逃不過更別提白炎帝。
沒法子只有用秘密武器了,眼楮頓時蒙上一層霧氣,哀求的看著慕容鳳離,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是有本事不滾出來,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慕容鳳離心里一陣刺痛,手指一松,但手還在脖子上,舍不得離開。夕顏趕緊說好話,「公子我也想跟著公子,可是家中父親讓我必須要當上白炎帝妃啊,我也沒辦法啊,娘親的性命嗚嗚」她說的無比誠懇,心里卻在偷笑,芙蓉帳里*暖,從此佳人不獵艷。
慕容鳳離哼了一聲,「白炎帝妃有什麼好的,你若想要跟我走我給你天下最好的東西。難道本公子還不如了你的眼?莫不是你看上了白炎帝?」搞了半天,這個男人在吃醋,那就好辦了,夕顏裝的誠惶誠恐,「我自從來到白影國京都城,便再未出門,從不曾見過少主,真是冤枉啊!」雖然有些做作,但的確是實話。慕容鳳離松開手,冷冷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本公子今兒就看上你了,你從此別想逃了。」
夕顏長噓了一口氣,跌坐回椅子上,按摩酸疼的脖子,心中更是不平衡啊,想她堂堂一代俠女夕顏竟然落的如此境地。被那個色狐狸給欺負。又不能暴露身份女乃女乃滴,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等她盜了天泉水,非要好好收拾這廝色胚。
這邊戰火剛停,那邊車簾突然掀起,誰也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一個白色的身影像風一樣從眾人肩上掠過。輕輕落在夕顏面前。和慕容鳳離比肩而立。好听的聲音在夕顏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不滿,「色狐狸,我請來的客人你也不放過嗎?」
慕容鳳離轉身拂袖,「你的客人?我還以為是我丟的小野貓呢!」夕顏感到氣氛有點不對,抬頭偷偷打量面前的白衣人。滿以為可以看到十年後那張驚世駭俗的臉,沒想到遮的真夠嚴實,眼前的白炎帝整個頭帶著帽子,臉上白紗遮面,像霧一樣不真實。夕顏心中不禁嘀咕道,這廝搞什麼神秘,想她在喝女乃的時候就看過他的真顏了好不,現在才遮會不會太遲了點。
白炎帝似感到夕顏在看他,輕聲說「這只色狐狸看見女人就發瘋。你跟著我就沒事了。」說罷握住夕顏的手,牽著她站起來,手掌溫暖而堅定。夕顏心里滑過一種奇妙的感覺,想著十年前他不肯認她,她的服氣離去。想著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個美麗的櫻花樹下。想著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盜取他的至寶。哎,錯了錯了,思緒太多太雜一下子涌了上來。夕顏不知道是放手還是不放手,就那般木訥的跟隨著白炎帝。世界突然變得很靜,這一刻,真的很安全。她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就這樣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乖乖的跟著他穿過一片利劍般的嫉恨的眼光,來到面對舞台正中一個最大最豪華的帳篷里坐下。
慕容鳳離也一聲不吭的跟著他們,在旁邊坐定,眼里波濤洶涌,黑沉沉的如同風暴來臨前的大海,面上閃著寒光,夕顏有些瑟縮,向旁邊那具溫暖的身體靠了靠,白炎帝一低頭,握了握她的手,另一只手溫柔的環上她的肩,輕輕的把她擁在懷里,帳篷里的氣氛更加怪異,夕顏沒來由的想到那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白炎帝也不看向眾人,只是朝下方點了一下頭,傳令的官員手持一卷錦帛,躬身退出,登上會台,清清嗓子,宣布道︰「選妃大會正式開始,下官手中所持既是少主殿下的問題,請點到名字的女子逐一上台答題,文書會將各位答案姓名紀錄在案呈報白炎帝殿下,答完題的人不可告訴未答題的人,答完之後立刻由宮人送出會場。因人數眾多,答案不可超過二十字。」眾人議論紛紛,褒貶不一。
一時間燕瘦環肥,鶯聲燕語,裙佩叮當,叫到名字的女子款步上台,體態婀娜,欲語還休,人比花嬌。夕顏看得目不暇接,女子們看過題目,低聲在文書面前答題,有的苦思冥想,有的志得意滿,驚訝,竊喜,種種表情不一而足。
白炎帝突然調笑慕容鳳離,「可有中意之人?我倒是白擔了虛名,主意是你出的,我人已尋到,此會本不必再辦,為了你一己私欲,我恐要遭人唾罵,你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我現在就回宮了。」一臉沉郁的慕容鳳離瞟了一眼台上,悶悶的開口,「我想要的不在台上……」他冷冷的看著夕顏,怒極反笑,「急什麼,她還沒答題呢,你不想听听她的答案嗎?」這個女子真的很有趣,他多想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偏偏她是白炎帝等候的人。心中更是憤憤不甘,如一塊石頭壓在心口踹不過氣。
白炎帝手中酒杯一頓,沉吟片刻,慕容鳳離的心思他如何能看不出來。依舊面無表情的側過頭問看向夕顏問道,「你想答嗎?」夕顏心里罵了一句慕容鳳離,無所謂的聳聳肩,「可以啊!只要題目不辱沒我的智商,我不介意。」
「智商?」白炎帝重復了一遍,「呵呵倒是個自信的人兒。」他自問自答。他又柔聲道,「你不必出去了,我不想讓別人看你,你就在這答題,文書不會紀錄,我心里記得就行了。」他俯身在夕顏耳邊說了四個字,夕顏一愣,他輕笑,「這就是問題。」
「為何而來?」夕顏腦中轟然作響,差點被這個家伙的溫柔給騙了,他可是天底下最危險的人呢!不能避其鋒芒,只有正面出擊了。她看了一眼慕容鳳離那廝也不是啥善類啊,她該想殺法子對付這兩人呢。
夕顏扯扯白衣人的衣袖,食指一勾,笑靨如花,白炎帝了然的低下頭,夕顏湊上去,認真的說,「可以看著你的臉回答嗎?我只有看著別人眼楮的時候才會說實話。」白炎帝沒有作聲,突然伸手把夕顏抱進懷里,嘴唇摩挲到她的耳邊,嘆息般的說,「看見我的女人就要做我的妻子,你願意嗎?」夕顏下意識的閉起眼楮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臉,她感到對面慕容鳳離的火快要灼傷自己了。一恍惚間,白衣人已經放開她,白紗又完好的遮住他的臉,他伸手替她拂開鬢邊一縷亂發,「想好了再告訴我,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不怕再多等一段時間。」
夕顏聞言頓時心里方寸大亂,如今的白炎帝不再是當年那個溫柔的炎哥哥將她捧在手心里疼愛,與十年前那個冷漠如仙的他更多了一絲神秘莫測的危險。在他面前真的是無處遁形,讓你無法說謊,無法做戲,他縱容你,心里是空明的,任你是妖是魔,他自斑斕通透。夕顏突然覺得很沮喪,原來看不透的是她自己,她從來都不曾真正的看清過白炎帝,不論是十五年前,十年前還是現在。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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