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醒在得知甘一諾準確的結婚時間時,他正在跟好友荀俊品著據說很好的一瓶紅酒。♀電話收線,只听一聲脆響,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珍貴玻璃杯就這麼被他生生捏碎在掌心。荀俊哀嚎一聲︰「司徒醒!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跟我作對的嗎?」
隨後,他看到男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上,有紅色的液體在緩緩往下滴。
他低咒一聲「靠」,然後認命地去找醫藥箱,保險起見,他還給「外科聖手」打了個電話。
已經快要淪為好兄弟們的家庭醫生的林大院長姍姍來遲。
「怎麼回事?」
看著某人掌心刺入的碎玻璃,林正皺了皺眉,又不是小青年了,還玩兒自殘,就算要玩也應該找對對象表演吧?
荀俊攤攤手,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林正用鑷子小心地將碎玻璃取出來,表情微微凝重,他是個醫生,最不喜歡看到就是有人傷害自己的身體。
「司徒,這件事,總得有個止境,要麼你放下,要麼你就行動。」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一直抱著隔岸看火的立場來看待司徒醒喜歡甘一諾這件事,今天是他難得的表態。
荀俊也過來插嘴︰「就是!司徒,我在旁邊看著就著急,你說你根正苗紅的一個大好青年,還斗不過那殘廢?」
司徒醒瞪了他一眼,表示對他說陸非是個殘廢很有意見。
荀俊不以為然的挨著他坐下來,吊著眼看他︰「我說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還為情敵抱不平咋的?」
這時候,林正總算給他包扎好了。
司徒醒收回手,一直一言不發的人,這才開了尊口。
「那你們說,我這麼個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如果斗過了他,真就有面子了?」
說完,他就站起身,甩開兩人,大步往外走。♀
荀俊沖著他的背影大喊︰「去哪兒?」
腳步生風的男人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有辱斯文去!」
這個段子,還要從荀俊知道了陸非能站起來,又跟甘一諾求婚了後說起。
听到那男人居然在司徒醒面前示威,他當時就拍桌了。
「靠,司徒,也就你,如果哪個男人敢跟我搶顏如昔,我指定立馬當場把他廢了。」
司徒醒端坐在沙發上,良久,他才推了推眼鏡,淡淡說了句︰「有辱斯文。」
那麼現在他是要去廢了那個陸非?荀俊這麼想著,不由得沖著他背影離開的方向,喊了句︰「留口氣兒。」
————
陸非早已經離開了林正的醫院,轉到了條件相對差了很多的第一人民醫院。司徒醒找到他時,他正在整理東西,準備出院。
陸非對于他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沖著忙忙碌碌的父母說了聲︰「我跟他出去談點兒事。」
林天放有些愕然,這個年輕的男人有些熟悉,他想了想,才記起,曾在甘一諾的家里見過。
司徒醒?看他的表情,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林天放有些擔憂,拉著兒子不讓他出去。
陸非笑了笑,安撫道︰「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
兩人一前一後,在綠樹環繞的院子里找了個角落停下來。
陸非站得筆直,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似乎已經恢復得不錯。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司徒醒看著他整個人自然而然由內而外散發的濃濃幸福,本來想心平氣和地說事的心境一下子變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無恥?這樣坦然地欺騙?他一直保持沉默,一方面,他不屑于做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情,有**份。另一方面,他也有一點私心,他不想丑陋的真相是由他為那個女人揭開的。
可是,現在是怎麼樣?他根本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的自覺。
陸非看著他陰晴不定的樣子,心里這麼久的郁結,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神奇地一掃而光。任他再完美,做得再多,再細致又如何?突然插一腳的他,怎麼可能抵抗他們十年的美好時光。
這麼想著,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起,似笑非笑地對司徒醒說︰「司徒先生,找我什麼事?不會是來恭喜我的吧?放心,你的請柬我會第一個送到的。」
陸非覺得一直以來暗暗被這個男人苦苦壓制的痛苦,今天終于一次過了還擊過去。
雖然大家都避而不談,他還是從醫生護士有意無意的閑聊中听到了一些讓他覺得屈辱,卻又無能為力的事。
給他手術的醫生是司徒醒安排的,手術的費用是他出的,甚至,他住的醫院都是他好友的。
沒有一個男人能坦然接受情敵的資助,陸非當然不能免俗。即使,他最後將錢湊齊還上了,但心里還是被狠狠扎了一根刺。尤其是,更何況,這個男人對甘一諾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覬覦。
司徒醒被他這句話激得整個人當時就不好了,越是這樣,他面上的表情越冷︰「呵,陸先生的心理素質真好,怪不得能夠瞞天過海。只是,你真的覺得你的如意算盤能打得響?田甜……」
他故作神秘的提到那個人,欲言又止,讓陸非的好臉色瞬間變得灰敗。
他這麼知道?
不過想到田甜是他姐姐,他又有些明白了。斂了斂心神,他故作鎮靜︰「我警告你,司徒醒,收起你卑鄙的嘴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給我安個罪名,然後好讓甘一諾離開我,你就有機可趁了?」
司徒醒蹙了蹙眉,定定看著眼神明顯已經有些慌亂的男人,覺得不可思議。
甘一諾最後的選擇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謊話連篇(教授眼里,這麼大的一個謊抵消一起),顛倒黑白……
他對甘一諾的眼光表示很著急,可轉念一想,也許將來,甘一諾的眼里心里可能就只會裝著他了,他又治愈了。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他今天真有些忍不住了。
陸非只覺得面前一陣拳風,很快右邊臉頰已經受到重重一擊,他大病初愈,人還沒好利索,剛才的精神頭都是為了不輸掉陣勢……結果可想而知,他被司徒醒一記重重的右勾拳打得跌到在地。
「我真的要帶那女人去看看眼科,無恥!」
司徒醒收住拳,他其實是有練過的,這一拳下去,著實不輕。他不崇尚武力,但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跟這個男人溝通的。
他甩了甩綁著繃帶,微微向外滲血的右手,對著坐在地上的男人說︰「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該去看看田甜,還有——她的女兒。」
陸非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沫子,本來要站起來的動作因為他的後半句突然滯住,他說什麼?田甜——的女兒?
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大聲辯駁︰「司徒醒,你想說什麼!你胡說什麼!」
畢竟是人來人往的醫院,兩個身高長相都屬上乘的男人這麼一鬧,很快就引來了圍觀。
司徒醒倒不以為然,揭露真相,不就應該在光天化日之下嗎?(貌似真相還有很遠。)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甘一諾會這麼剛剛好地出現在圍觀的人群里。
司徒醒這時才有點慌,她在這里多久了?她听了多少進去?
雖然他一直很想她能夠早點知道真相,但是,他不希望是這樣的形式——由他親自為她揭開。
坐在地上的陸非早已經面無血色,有五雷轟頂的錯覺。
那個他想要一輩子掩藏的錯誤,還是要無遮無掩地呈現在她的面前嗎?
甘一諾的表情顯得很平靜,平靜得有些過分。她先是走過去,伸出手將已經垂頭喪氣的陸非拉了起來,輕聲問︰「沒事吧?」
司徒醒哪里看過她這麼溫柔,一時又覺得氣憤難當。
「甘一諾,你清醒點,有些事你應該問問清楚,再做決定!」
既然已經到了這份兒上,再遮掩下去未免太矯情,他索性將話挑明了。
甘一諾直直看著他,還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樣子,她淡淡的說︰「司徒先生,這是我的事。今天的事,你做得有些過分了,陸非還是個病人,你居然能對他動手。你走吧,不然,我們報警。」
司徒醒右手的傷裂開了,隱隱作痛,跟著痛的還有他的一顆心。
他不怪她當眾給他的羞辱,讓他顏面掃地,他難過的是,事到如今,她還在為他身旁的男人粉飾太平。
「你!」他有些憤怒地瞪了她一眼,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豈有此理!
心里窩火極了,司徒醒覺得自己情緒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失控!
「好!好!好!」他連連說了三個好,人也跟著往後退。看來最糊涂的是他,人家的家事,他跟著摻合什麼?
這麼想著,他憤然地轉過身,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朝醫院大門走去,只留給甘一諾一個頎長的背影。
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
等到甘一諾送陸非回到家,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甘一諾的臉色才變得異常清冷,聲音也像帶著冰渣︰「陸非,說吧,說一說關于你跟田甜的所有,我要事實的全部,一字不漏。你最好一次說清楚!」
雖然人都是難免護短的,但是事情還是要拎得清的,四下無人,她當然要問個清清楚楚。誰也不喜歡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歡被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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