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啟,你先歇歇,讓我來試試。」看著阿啟滿頭大汗的,徐凌遠邊勸他,邊卷起自己的袖子,一臉的躍躍欲試。
「給他給他!看他那小身板怎麼折騰。」見阿啟搖頭拒絕,在一旁圍觀的阿貴突然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道。
「小秀才,千萬要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啊!」
「可別真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余人听了阿貴的話,還沒等阿啟同意,就也打量著徐凌遠揶揄道,似乎十分篤定他這回是要出丑了。
原本就躍躍欲試的徐凌遠,一見他們這麼不看好自己,反而更是下定了決心要嘗試一下。雖然石杵的確是十分的笨重,但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只要抬起來再放下去就好了,主要靠的還是力氣。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不顧阿啟的勸阻,將他替換了下來。只是當他好不容易把石杵舉起來時,才發現對他來說,是真的連吃女乃的勁都快使出來了,而且抬的也不像阿啟那麼高。阿啟抬起來時,是挺直了腰板,將石杵舉至胸前的,而他雖然也將石杵勉強舉到了胸前,可還沒等腰直起來,就堅持不住放了下去,等石杵落下去時,抓著它的手都被震的月兌開了。
他有些挫敗地將兩手手指交叉著運動了一下,做好了面對他們的嘲笑的心理準備,卻發現周圍並不沒有他所想象中的那般動靜。原來盡管他的動作並不標準,但是竟然真的舉了起來,這已經大大超出阿貴他們的預料了,因此,他們不僅沒有挖苦他,反而都是一副很吃驚的樣子,讓原本有些沮喪的他一下子又恢復了過來,沖著擔心自己的阿啟笑了笑,決定再試幾下。
「好了,我們知道你的厲害了,一邊呆著去吧,再多舂幾下,估計你明天連飯碗都端不起來了。」見他又去搬石杵,阿貴終于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走過來幫忙道。
阿貴的一身肉果然不是白長的,他用不著屏氣就把石杵抬了起來,然後趁著直起腰板的空,對著其他人說到︰「你們也別只是站著看熱鬧,一會輪換著來。」
听了他的話,眾人也並沒有多大反應,甚至還頗為積極,就好像這不是石臼,而是能夠耍威風的擂台一般。等阿貴下來歇息後,有幾個等不及的竟爭搶了起來。
「一個一個來,搶什麼,這麼多還怕輪不到你嗎?」阿貴看不下去,邊說著邊上前去調解。等將他們的順序安排好之後,見有一個不是很服氣,于是又對著他說到︰「白干活也這麼積極,你娘叫你的時候,你也這樣就不會總是挨罵了。」
「呃,謝謝大家幫忙。這些本來就是準備讓大家都嘗嘗的。」見他們那麼積極的幫忙,徐凌遠也有些過意不去,阿貴的話正好提醒了他,于是便趁機說道。
「不用不用,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眾人一听,連忙拒絕道。
「就你這麼小心眼,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誰要佔你便宜了?」阿貴一臉鄙夷地說。
「小秀才,干嘛把好好的肉砸成這樣啊?吃到嘴里還不變成面糊了?」正在舉石杵的阿喜不解地問道。
「這個先不告訴你們,等做好以後請你們嘗嘗,你們就知道了,我敢保證,會比面糊好吃很多的。」大概是阿喜道出了眾人的心聲,因此,阿喜話音剛落,他們就都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而見著他們一臉的好奇,他反而賣起關子來。
「阿啟,快說,你知不知道?」眾人一見他故意吊著他們,于是就又將視線轉向和他越發親近的阿啟身上。
「你們別費心思了,他是不會說的。你們那天騙我帶鍋,他不也沒有告訴我嗎?」阿啟是知道的,只是見他有意隱瞞,他也很是配合,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嘁,誰稀罕!」又等了一會,見他們的確是不打算說了,阿貴帶頭表示不屑道。
雖然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積極性,本來是相當沉重、枯燥的事情,在他們的哄鬧聲中,反而像是一場極為有趣的游戲一般。
被束縛了一段時間後,他們似乎更加體會到了自由的可貴,只要不讀書,做什麼都是一副勁頭十足的樣子。再加上現在天氣還很炎熱,就是在有電風扇和空調的現代,也是要放暑假的,因此,在正式開堂授課以前,除了在空閑的時候教些東西之外,基本上就放他們自由了。
而自從趙子安將做蝦和螃蟹的菜譜帶回去以後,便讓他們著實熱鬧了幾天。原因是那些菜譜之中,有些材料如螃蟹、蝦、等,正是這里都有的,于是徐凌遠便提議他們去抓一些,然後由他幫忙賣到酒樓里去,沒想到還真的幫他們賺了一些錢。
而面對這筆意外之財,村里人在感激的同時,又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只是徐凌遠早就說好不準再送雞鴨什麼的過去,于是他們就變了個方法,到湖里和河里逮了一些魚給他,在表明這些東西不花錢之後,硬是讓他收下了。♀
雖然每家送的並不多,但是送的人多了,到了最後,就有些讓人頭疼了。這麼熱的天,養也沒有地方養,浪費了又可惜,于是正在想菜譜的徐凌遠便決定嘗試一下,打算將它們做成魚丸。在現代的時候,各種魚丸可是很流行的,對于它們的材料,他當時還好奇的上網隨意搜了下,雖然並沒有找到確切答案,但是卻無意中看到了一些制作魚丸的方法,于是便決定試一下。
只是真的做起來,才知道有多麼的麻煩。按照他所了解的,有些方法是要將魚剖開放在砧板上,用刀一點一點的刮起魚蓉,可是看著那麼多魚,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先不說人受不受的了,恐怕還沒刮完,魚就已經變質了。于是他便決定采取做肉丸的方法,將魚肉仔細地去骨、去刺之後,用東西將它們砸成肉末。
就在他為怎麼砸費神時,阿啟告訴他村里有一個大石臼,是村里人過年時用來砸年糕的,于是,在阿姆母女將魚刺魚骨去除後,徐凌遠就和他帶著這些魚肉,到村子里來找石臼了,並很快引來了眾人的圍觀。
徐凌遠在听阿啟說的時候,並沒有想到石臼會這麼笨重。到了之後他才發現,石臼和石杵都是用整塊的石頭鑿成的,石臼的內部上寬下窄,若一個□□歲的孩子蹲在里面的話,從旁邊是完全看不出來的。而石杵是兩頭橢圓,中間呈長方形的石塊,很是厚重,將它直立在石臼中,還要露出一只手那麼多。
雖然笨重,但是用來制作肉泥,無疑是很合適的,只是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忙,單靠他和阿啟,就不知道要砸到什麼時候去了。說起這個,他現在似乎越來越習慣阿啟在他身邊了,就像這次,在阿啟說了這個提議之後,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就直接把人拉了過來,完全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偶爾有些過意不去,也都在反正都是自己人了,自然用不著客氣的想法中釋然了。
因為魚確實比較多,而他們本來也不是很大,力氣和耐力都是有限的,因此,在基本上輪了一圈之後,除了阿啟,其余的人大多都沒有什麼興趣了,有些餓了或是渴了的,索性已經先跑回去了,只是魚肉卻還剩下有一小半。他看了看雖然仍在堅持,但是已經有些吃力的阿啟,便決定上去將他換下來。
連勸帶推的將阿啟換下去之後,他卻只砸了二十來下,便漸漸的連石杵都有些抓不牢了。就在他為剩下的魚肉犯難時,族長卻過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幾個人,原來是上午已經過去一大半了,他們剛從地里回來,就听說一群孩子在這里砸肉泥,便頗有興致地過來看看。
「哈哈哈,這樣好,吃的時候連嚼都不用嚼了,徐少爺,這是城里人的吃法嗎?」族長他們先是看了看一邊砸好的肉泥,好奇地問道,然後見徐凌遠還在試圖舉起石杵,便上前接了過來,「要是連你們都能使好這物件,我們就真的沒什麼用嘍。」說完示意徐凌遠站到一邊,便接著砸了起來。
「也不算是,我只是在書上看來的,覺得新奇便想試試。」徐凌遠到了謝之後隨口說道。
徐凌遠看了他的動作,才明白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剛才砸的時候,最多是將石杵舉至胸前,然後任由它順勢落入石臼中,這種做法對他們來說雖然省力,但是容易震麻手不說,效果也並不是很好,容易將石臼里的魚肉打的到處都是,甚至飛散出來,因此,他們每次都不敢多放,費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而族長卻可以將石杵輕易地舉過頭頂,然後再使著巧勁落下,不僅每次都砸在魚肉上,而且魚肉不易散開,似乎也沒有那麼震手,結果效率自然也就高了很多。
「徐少爺,照你這麼說,書里竟是什麼都有了?我原先還以為書上只教人怎麼做官呢,沒想到連吃飯的事也管。」跟著族長來的人里有一個接著問道。
「書也分很多種的,有教為官之道的,自然也有教柴米油鹽的,讀書人也不一定都要去做官嘛。」徐凌遠笑著解釋道。
「那也有教種田的麼?」又有一個跟著問道,似乎是覺得很新奇。
「嗯,有的。」徐凌遠點了點頭說。
「這個我知道,徐少爺說書上寫著旱地也能育秧苗,你們倒是信還是不信呢?」族長突然插話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似乎仍然覺得很好笑,說完就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徐少爺,書也是可以隨便亂編的嗎?」幾個人遲疑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完全沒有給徐凌遠什麼希望。
「他說只要有一種很結實,既可以遮風擋雨又可以透光的東西就可以。」阿啟認真地對他們解釋道,似乎在為他辯解。
「可這種東西到哪里去找呢?編出這些瞎話的人也只能哄哄城里人罷了。」族長很是自信地說。
阿啟聞言皺眉看了看他,他只是安撫性的笑了笑,然後問族長到︰「您听說過紅薯嗎?」
「紅鼠?長著紅毛的老鼠麼?這倒稀奇。」族長不明所以地道。
「那是一種結在地下的瓜,也叫地瓜。」徐凌遠耐心解釋道。
「這倒沒听說過,在地下結果?想來和花生差不多吧?」接過族長手中的石杵的人試探著問道。
「我已經托一個見過的朋友帶了,等天再涼些就能送過來了,到時候送給你們嘗嘗。」徐凌遠也沒有就紅薯作過多的解釋,然後又說道︰「書的確不可盡信,但是也不能因為沒有見過,就全然不信呀。」
「徐少爺你說的倒也不錯,只是我們這些鄉野人家,一年出也不得幾趟門,哪有能有那些個見識,也只能听個稀奇罷了。」族長嘆了口氣說。
「那也未必,若是真的有見到的那一天,您可別閉上眼楮不相信啊。」徐凌遠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道。
「那好,我就等著,到時候絕對要看個仔細!」族長也不與他計較,很是爽朗地說。
有了大人的幫助就是不一樣,不多時就全部打完了。徐凌遠道過謝之後,就在阿啟的幫助下,把肉泥都搬回去了。最後在阿姆母女的一番忙碌之下,終于變成了滑女敕可口、彈性十足的魚丸,得到了村里人的一致認可,也算是勞有所值了。
只是原本被震得發麻的手,等到魚丸被煮好端上來之後,抖得連勺子都拿不穩,更別說是吃到嘴了,這倒還不算什麼,只是在看到阿啟仍然能穩穩地夾住滑滑的魚丸後,他就有些悲憤了,雖然自己的體質不如他好,可是他砸了那麼多下,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明明主意是自己想到的,可是現在卻只有他看得到吃不著。
就在他百般的心里不平衡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阿啟,已經很快地解決掉了他的那份,在拒絕阿姆幫他添加後,默默地端起徐凌遠面前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個,發覺已經不太燙了之後,有些遲疑的送到了他的嘴邊。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或許是有了上次喂蝦的事做鋪墊,或許是他現在實在是有心無力,甚至是悲憤,總之,他這次是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份好意,別說是不好意思了,就連阿姆她們的調笑都完全的被他無視了。
「你覺得好吃嗎?」他一邊嚼著魚丸一邊問。
「嗯。」阿啟邊看著他吃邊回答。
「以後我會想出更多好東西的。」他十分滿意地說,然後在阿啟又送過來一個魚丸的時候,又加了一句︰「想到後第一個就告訴你。」
「嗯。」對方笑了笑表示接受了。
「旱地育秧不是騙人的,只是那件東西的確是不好找。」不知道為什麼,徐凌遠突然又對著他認真地說道。
「嗯。」對方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要是能想辦法實現就好了?看對方那麼相信自己,對一些想法一直有些猶疑的他,突然有了去嘗試的決心。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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