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漆黑的越野車穩穩地停在干枯的枝椏下,將自己融進了從橫交錯的暗影內,蝸居在植株盤踞的生態公園附近,收斂起全身的聲息,猶如一只匍匐著小憩的大型貓科動物般,小心謹慎地偏居一隅,靜靜地凝視著身邊路過的獵物。
雲默將車子熄了火,黑色的隔熱玻璃被快速搖起,密實地封住越野車內的所有味道,隨後,她拿起放置于腳邊的那個被塞得飽滿的登山包,從中翻翻檢檢,快速地取出了幾盒子白色的膠囊。
透明的包裝盒上鐫刻著紅褐色的英文說明,留有的一面塑料薄層可以清晰地窺視內部的物品。雲默的視線飛快地略過上頭的字符,然後動手拆開了盒子的包裝。
「雲默,這是什麼?」
何梓矜偏頭問道,她的額頭已經止住了血,一圈圈地繞上了紗布,不知包扎者是出于怎樣的心理,居然在纏完繃帶後打了個蝴蝶結。
白色的巨型蝴蝶結,襯得何梓矜清純的小臉倒越是可愛了幾分,還真是適合這個年齡段的小女孩的裝飾。
對于自己的杰作,雲默滿意地在心里點了點頭,也不避諱旁人在場,挑著信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墨西哥索諾拉地區那個黑玫……公司出品的供氧膠囊,和一些其它的藥品。」
墨西哥索諾拉?黑煤公司?供養膠囊?
「供氧膠囊?」田宏義在後座插嘴,語氣里滿是疑惑,「怎麼听都沒听說過啊?唔,看上去貌似很高檔的樣子啊……」
他從後座向前探身,手賤地想著拿一盒過來瞅瞅,誰知道剛伸出手就直接被雲默狠狠地拍了回去。
「啪」
雲默對待糙漢子可沒有像對待軟妹子那般用心,一巴掌扇走了那髒手,直把對方的沾泥豬蹄轟成了紅燒象腿。
「嗷唔唔……」
田宏義捂著被打紅的手飛快地搓揉著,原本沖口而出的慘叫在雲默的冷眼瞪視中慢慢消音。
擦!這小姑女乃女乃是吃什麼長大的啊!看上去那麼小一只怎麼力氣比他老子還要大!她其實是吃著菠菜長大的吧……
屈從于雲默剽悍的武力值的壓迫,田宏義委委屈屈地縮在了車腳。卻忍不住瞟向雲默手里頭的膠囊。
只見雲默動作飛快地剝開了那膠囊的外包裝,靈活地將內中那乳白色的顆粒取了出來。
「何梓矜,今天喝剩的半瓶水在哪兒?」
雲默轉過頭對著何梓矜伸出手,示意將她在商場內喝過的那半瓶水拿出來。何梓矜明了地點頭,取過放在座位不遠處的礦泉水瓶,听話地遞給了她。
半瓶水……夠了……
雲默攤開手掌,看著手心里安靜躺著的五顆膠囊,對準瓶口全數放了進去。
「啵、啵、啵……」
水花蕩開,膠囊入水後盡數沉到了水瓶底部,隨著水紋的波動迅速地踫撞、融化、沸騰。只見塑料瓶內的水如同煮沸了般快速地向上冒著乳白色的氣泡。然後一股清新的白煙從瓶口飄了出去。
車內的空氣忽而煥然一新。好似被注入了什麼活力般讓人忍不住想多吸幾口,沉悶而略帶腐肉味的氣息漸漸消去,只留下最原始最清新的活力氧氣。
何梓矜頓時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腦子都清醒了一些,和田宏義一起好奇地瞅著那些乳白色的膠囊。卻在看到包裝盒上的高級英語詞匯後都垮下來臉。
「怎麼咱華夏國內稍微高檔點兒的東西一定要標上個鳥語啊!寫國文不好麼?老子一看到這鬼畫符就想著撞牆啊!」田宏義的學渣本性發揮得淋灕盡致,但說出來的話倒是頗為現實。
雲默沒有理會他的吐槽,待整一瓶水都被蒸干之後,輕輕聳動著鼻子吸了幾口飽滿的氧氣,終于是稍稍緩解了疲憊的神經。
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對著兩個好奇寶寶緩緩解釋道︰「那就是供養膠囊,一盒子膠囊在北美市場的價位大概在五千美元左右,以及時供應人體所需氧氣的功效而被廣大探險家、特種兵乃至醫療機構所推崇。」
瞥了眼再一次犯迷糊的何梓矜,對比了下听得津津有味的田宏義。雲默頓時覺得男女生的差距的確就在這里。
田宏義對這些國際性的戰略物件的興趣明顯比何梓矜要大上很多。
「五千美元……好貴啊……」田宏義暗暗咋舌,還來不及驚訝雲默怎麼弄到這麼牛掰的東西,也還未問清楚膠囊使用方法時,雲默就平靜地開了口。
「五千美元,這個價位已經是偏低了。供氧膠囊在黑市的價格高出你的想象。畢竟是救命的東西,即便是軍方配置,也是極為嚴格的。」
雲默的視線盯著瓶口的幾縷白煙,神色間充滿了冷漠︰「氧氣這種人體必需品,還被做成了便于攜帶的膠囊,基本上有錢人都會為自己準備幾盒子。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死在怎樣的情況下,多個防備總是好的。」
遇水即化的膠囊顆粒,不僅能分解出水分內的氧氣,也能將自己體內的氧含量通過水分再度凝結出新鮮的空氣。一般而言,一瓶兩百毫升的小礦泉水和五顆膠囊的組合就可以供應兩個小時左右的氧氣,實在是劃算得很。
若是環境缺水也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直接用手指捏開膠囊,就可以汲取內中的少量氧氣,哪怕僅僅只能維持十分鐘,卻也是足夠了。
「額……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既然官方配備這麼嚴格,你又是怎麼弄到手的啊?啊呀!你不會是……不會是……」搶劫?偷竊?走私?
田宏義睜圓了眼楮盯著雲默那張陰沉沉的蘿莉臉,覺得自己還是即時閉嘴比較好。
「在中心醫院拿的。」雲默飛快地摘清了自己和黑玫瑰的關系,心里暗惱今天居然話多了幾句,倒是讓這個少年起了疑心。
倒不是說被人知道了真會怎麼樣,只是她已經習慣隱藏一些事情,突然有人對她刨根問底地探究原因,讓她覺得很是心煩。早知如此,干脆就什麼都不提了,反正她不開口,這倆孩子也不會多問什麼。
田宏義的腦子剛剛溜了一圈兒,正想著再問些什麼,卻見雲默轉頭看向了肖琛的位置,突地說道︰「讓我看看他的情況。」
一牽扯到肖琛的身體狀況,田宏義的腦子里哪里還來那麼多疑惑,一時間腦子里的東西全被掀飛到了犄角旮旯的地方,反倒是越加緊縮了一米七多的身板,盡量給雲默騰出位子。
雲默伸手試了試肖琛的額頭,再翻了翻他的眼皮,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他的五官後,伸出幾根指頭從他的胸腔到月復部逐步按壓了下去,像是對待出故障的機器人那般,東敲敲西打打,而隨著檢查的全面到位,她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這種感覺是……
忽然,她停下了手勢,嚴肅地再一次將手掌按向了肖琛的胸腔,靜默數秒後,整個身體猛地一震,竟是僵硬地坐在後座的空隙上,臉色難看到十分駭人。
田宏義看著雲默那陰沉得可以滴下水的小臉,頓覺問題大條了,不禁心焦地問出了口︰「肖琛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小姑女乃女乃喲!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雲默扭過頭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們之前可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說,你們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麼?」
一邊說著,她一邊臉色凝重地將手按壓在田宏義的胸口上,感受到對方充滿活力的心跳和奔騰的血脈,眉宇之間的陰影稍稍散開了點兒。
「喂喂喂!你干什麼!手拿開!」少年燥紅了臉,揮開了雲默的手,小媳婦兒似的雙手環胸,似乎雲默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而他是那個被非禮的無辜小姑娘。
啊呸呸呸!什麼小姑娘!他是爺們兒!純爺們兒!
做好了心理建設,他便略顯坦然地卸下了雙手,看著氣息微弱的肖琛,偏過頭對雲默說道︰「難不成老大是食物中毒?可是……我們來之前除了吃過幾個茶葉蛋之外還真沒別的了……」
茶葉蛋?雲默微微蹙眉。
怎麼可能,那種情況……她的雙眼死死盯著肖琛的胸口,似乎很有將它扒開的欲∣望。
「難不成……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她支起了耳朵等著少年回憶著關鍵的細節。
「啊!難不成肖琛他對雞蛋過敏!」自覺真相了的少年眼前一亮,吐出自己心內的猜測,哪里知道雲默在听見了他的話後連殺他的心思都有了。
雞蛋過敏……對雞蛋過敏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的體質還陪著你一起吃!
這娃腦子里塞得其實是蛋殼吧……
轉眼看著氣息奄奄的肖琛,雲默手癢著想要抽出唐刀直接結果了他。
他們在這里不會停留很久,可眼下黃毛的情況實在不怎麼樂觀。饒是雲默再鎮定,也決計想不到對方體內居然有那樣的東西……
那種常年浸潤在掠奪和殺戮中的血腥之氣,那種重金屬質感和殘虐的獵食者之勢,她實在是太過熟悉,也太過難忘……
真沒想到啊……居然是……它們!
ps︰
當你看到這個章節的時候,我已經在教室上晚課鳥~~
所以,二更君會晚~~
晚上三節古代漢語課啊偶都好討厭的感覺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