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默冷玉般的眼瞳緊緊黏在肖琛看似平靜的胸膛上,犀利的眼光恍若兩柄鋒利的刀子般想要鋸開那緊致的肌理,把他體內纏繞在筋脈骨骼上的異類生物揪出來,徹底碾成碎渣。
是它們!是它們啊……
真是沒想到,居然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就踫上了本該在百年後才造訪地球的天外侵略者,即便目前在肖琛體內的還是個未成形的幼生體,但那一股暴戾的氣息決計錯不了。
這個叫肖琛的少年,在經歷過一次毆打後並沒有造成脾髒破裂或是內出血的癥狀,五髒雖然有移位的跡象但是並不嚴重。嚴重的是,他竟然被八輩子血霉眷顧著遇上了比前者糟糕百倍的情況被寄生!
他被寄生了……被一種物理防御和攻擊都十分強大的種族寄生,整個身體都淪為體內那個怪物的營養地。
它盤踞在他的胸腔內,身體上的觸須沿著他的骨骼血脈攀附著,貪婪地汲取著宿主體內的養分,同時有選擇性地從宿主的血液中吸收良性dna來剔除自身基因的不足之處,重新排列組合成最適合自身發展的機制。
那是個相當嗜血的種族,和喪尸體一樣需要大量的生肉和鮮血來給養自身,但卻有著比喪尸體有著更加可怕的各項機能。
幼生體的它們就能夠最大限度地掠奪宿主的生命力,待到自身發育完善後便輕而易舉地破開宿主的肌體,拋棄失去作用的營養倉,以相當于一個三階速度異能者的全速逃竄,尋覓自己能夠立足的領地。而且只要擁有足夠的食物,它就能在兩周內完成蛻皮進化,成長為成熟的類龍體。
成年體的它們有著巨型蜥蜴的外表,但是模樣更趨向于西方傳說中的龍形體。
有著堅硬如黑鐵的表皮,鋒利到可以輕易咬斷五公分厚鋼板的牙齒,強酸般腐蝕性極高的血液,以及比喪尸體不知道高明多少倍的偵察腦域。普通人或許能夠憑借著智慧逃避喪尸的追捕。卻很少能躲開這個種族大範圍的紅外線掃描。
而隨著食物能量的攝入和足量的優質dna改造,它們基因序列會逐漸趨向于「完美」,並逐步帶領它們自主開啟返祖進化模式,以達到各項能力都強大到變態的程度。
比起喪尸體的病毒改造進化、蟲族的破蛹蓄能進化和人類那堪比蝸牛爬的異能吸收進化,上帝明顯偏愛這個殘忍嗜殺、繁殖力強大、掠奪成性的種族異形。
無論是攻擊力、防御力還是再生功能,異形這個族群幾乎囊括了各項的第一。更重要的是,擁有這些能力的並非是個別的異形體,而是整個族群!
整整一個族群,只要掠奪足夠的資源,每一只異形都能進化到這等程度。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至是為人類所自傲的異能。也能夠被它們攝入並同化為身體的一部分。
帶著異能的異形。就好比她前世遇上的那只由蟲族和異形一族的王者雜交而出的變異種,那只強悍到讓她都心生畏懼的精神力怪物,那只讓她不得不采取同歸于盡的方法才能被消滅的怪物……
雲默的神色有著一瞬的恍惚,但頃刻間即恢復了平靜。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必須弄清楚這些天外之物究竟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
肖琛已經被寄生,但他是否是第一個寄生者實在有待商榷。萬一,明兒個睜開眼後就發現滿大街都是亂竄的小異形了呢?
實在是傷腦筋……
異形幼體的捕食能力並不足以對付一個成年人的武力,但架不住它的速度足夠快,牙口也足夠鋒利,暫時捕食不了成年人類,並不意味著它們不會對小孩子下口,更何況滿大街的尸體也是它們的食物之一。
有鮮血和肉食就能做到進化。還真是……棘手!
得把這只幼生體取出來,得快!
雲默將手伸進自己靴子的夾層里,「刷刷刷」地掏出了六把閃著寒光的飛刀,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肖琛的胸口,三兩下就割開了他的衣服。正當她準備動手實行粗暴法則取出他體內的異形時,卻被一聲驚呼打斷。
「啊!你要干什麼?住手!不要亂來!不準動他!」
田宏義哪知道原本沉默的雲默突然來了這般架勢,六把嚇死人的飛刀在手里靈活地翻轉著,才那麼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他肖哥給扒干淨了。眼看著對方一聲不吭地就要趁著肖琛昏迷而把他肢解了,這再不出聲可就出人命了啊!
田宏義趕緊攔下了雲默,尚帶著青紫的臉正了神色,壓低了聲音沖著她喝道︰「給個理由,不然我不會讓你動他!」
少年的表情很是嚴肅,雖然那張滿是淤青的豬頭臉看上去實在有些搞笑,但不難讓人看出他眼里的堅決。
雲默的手上依舊扣著飛刀,絲毫不曾懈怠的模樣,冷淡至極地開口︰「你把手放到他胸膛那兒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把手放上去?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會這麼說,但他還是將手放上了肖琛的胸膛,溫熱的掌心貼近對方微涼的皮膚,他屏住了呼吸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對方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強勁而有力,似乎勃發著生機,快速而激越,好似最新鮮動物血液都集中于此,濃郁的生命之氣正從中泄露出來。
噗通……噗通……噗通……
綿軟的、無力的,好像一輛破舊的牛車,吱嘎吱嘎地在秋風中搖曳著命魂最後的燈火,仿佛隨時會熄滅一般。
這……這是……
不對!不對!怎麼會這樣!
田宏義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定在了原地,他驚恐地轉頭看著雲默,嘴巴開開合合,結結巴巴地說道︰「有、有、有……有兩個……心髒!心髒!」
肖琛的體內有兩個心髒!一顆蓬勃而富有生機,一顆虛弱如風中殘燭……這樣的狀況,傻子都看得出有問題了。
看著黃毛那越來越虛弱的狀態,雲默朝田宏義點了點頭,肯定了少年腦子里尚且覺得不靠譜的猜想︰「你想的沒錯,他的身體里有東西。而那個東西……很危險……所以,我才要給他開膛取出來,順便問清楚他究竟是怎麼被寄生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們之前究竟遭遇過什麼?」
支開了腦子渾渾噩噩被嚇得不輕的田宏義,雲默的刀尖已經抵上了肖琛的胸口。利落地劃開了一道血口子,似乎是很熟悉人體筋脈骨骼的走向和構造般,她輕巧地避開了筋脈密集之處,小心地切開了人肉的肌理。
何梓矜適應不良地轉過臉,對雲默這般熟練地猶如肢解尸體的手法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是寧願看著雲默砍人頭也不願意看她一寸寸地向他們展示人體器官構造。
而同時,她越來越覺得雲默是個謎一樣的人物,仿佛……早就熟悉了一切般……游刃有余?
田宏義安靜地退居到駕駛座上,將身後的空間盡數留給了雲默,雖然對方那不戴手套不經消毒的器具看上去實在很不衛生,但這遠遠沒有比得知肖琛體內有兩個心髒來的更恐怖。
世界上雙心髒的人不是沒有,但作為多年的黃毛黨,他們連肖琛有幾條褲衩幾根腿毛都數得一清二楚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他有幾個心髒呢?
天知道他發現肖琛體內有兩種心跳時的驚悚感,簡直比遇上喪尸還要驚懼一萬倍。
「我的醫療技術並不高明,能夠做到的極致就是切開人體再縫合上去。」
血淋淋的開口被再一次拓開,隱隱可以看見肖琛那白森森的肋骨,而就在雲默這般大動作下,沒有打過麻醉針的肖琛竟然只是眉頭彈了彈而已,就再沒了其它掙扎的跡象。
連痛覺都快消失了麼……雲默加快了手下的動作。
「縫合的傷口並不好看,曾有人說過我在人體上畫蜈蚣是一流的大師級水平。」
自從遇上雲默以來,田宏義是第一次听見雲默用這般清潤的嗓音,清越好似山谷中的叮咚泉水,緩解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發生驚天巨變的恐懼。
「他的狀況不能注射麻醉劑,哪怕是些許的麻醉劑,也足以驚動他體內的小怪物。嘖,我可不希望它在意識到危險後強行破體而出。」
強行撕開宿主機體的幼生異形會啃食掉宿主月復腔內大半的內髒和器官,以促進自己的強制性進化成長,積蓄足夠的力量逃月兌別人的緝捕。
胸口破個洞的人也許還有一兩分的把握救回一條命,但對于那些內髒都被吃掉的不幸者,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所以,要在這個時候抓住它……不能讓它逃走……絕對不能!要抓住它……」
雲默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清越的聲音突地轉變成陰森森的語調,直把何梓矜二人嚇得寒毛直豎,哆哆嗦嗦地縮在了座位上不敢動彈,只覺得現在的雲默著實可怕得不像話……
「呵……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