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暢所在的公司,也號稱是個跨國公司。♀
原因很簡單,去年底的時候公司成功的收購了一家瑞士的化妝品研發機構。也不管那機構是不是真有水平,合適的價碼買了個框子,全換成自己的人是目的。中國的現狀有些可悲,本土的怎麼好都不吃香。披上個國外品牌的帽子,立刻就上了檔次。
內部操作的事情不方便細說,不過就產品質量而言,文曉暢沒覺得那種連內購價都要上千的一小瓶東西,比她用的平價國貨好了多少。
當然對外宣傳她不會這麼講,她只會說純天然配上高科技,獨一無二的奢侈。
這月沒什麼大的推廣活動,只有幾場針對大企業白領的美膚課堂。
文曉暢輕松多了,只需要到會場做些雜事就行了。真正講的,演示的,都是那些極其能忽悠的美容專家們。
听著老師天花亂墜的說著護膚的重要性,以及產品有多麼牛的時候,她偷偷打了個哈欠,朝玻璃窗外瞄瞄,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了。
坐過辦公室的人都知道,那種老板來和不來的狀態實在太不一樣了。瞧這些人一個個緊繃的模樣,就知道頭兒來了!而且這頭兒,好像還挺年輕。
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人家的背影。那高大的身形和的翹度,讓她覺得像是個歐美人。可細看頭發和脖子的膚色又覺得不太像。
這人穿著一身黑。黑襯衫,黑褲子,黑皮鞋,跟參加葬禮似的。她特別希望人家能扭過頭來一下,因為這種身形的人,要是不配張俊俏的臉就太可惜了。
「喂!你快看!」某會員推著另一個同事,小聲說道。那一臉的狂喜,掩都掩飾不住。
「哇!」那同事聲音略大。她這麼一喊,整個屋子的女士們都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也不听老師講了,紛紛偷偷的往玻璃外面看。
這種場景有些像那種女同志們一塊兒相約去看鋼管舞,男人一上來的時候,女同志就開始嘰嘰喳喳了。明明興奮刺激死了,卻也不敢真做出什麼。
這麼比喻可能不恰當,但文曉暢真有這種感覺。她覺得那黑衣男長得一定不難看。而且看周圍人的態度,也知道職位不會低到哪兒去。
也是,能讓這種混得不錯的熟女,面露思春表情的,條件怎麼可能差呢!
果然……
人家一回頭,她就有些暈眩了。
緣分這事兒就是這麼巧。偏偏他那一回眸,目光注視到的就是她文曉暢。
她眨巴著眼楮,呆的可恨。再看看人家,雖然先是一愣,可立即禮貌的點了下頭。
那一瞬間,文曉暢的腦子就不怎麼靈光了。那種氣度,真不是普通小老百姓,有了幾個錢,買幾件好衣服就能捯飭出來的。
別說他身上那種沉穩很少見。就是那種不認識也點頭的禮節,就沒幾個中國人會做。再說說那眼楮,竟然只是那麼一瞟就讓她少有的緊張了。
文曉暢這人雖然普通。卻也有著某種堅持,或者是用驕傲來形容更為準確。
從普通地方考到大都市重點大學的人,都具備某種自信和能力。雖然現實殘酷,可她終究不是一事無成。盡管跟預期的差距很大,可到底是普通年輕人中混的差不多的那一類。
他們雖然被磨圓了不少,可心里到底還是有著幾分傲骨。只是那東西如今不那麼輕易表現出來罷了。
他們還有著所謂的夢。但如果真的細問的話,他們又答不出來。因為他們希望的,不過是跟以往一樣,一直這麼優秀下去罷了。
文曉暢有著幾分聰明,所以懂得怎麼生存。但骨子里的性子不可能會讓她享受現在的狀況。所以她會夜深人靜的時候緬懷過去的理想,又在白天若無其事的加入所有的游戲規則。其實或許不是因為她不敢去實現理想,而是那個所謂的理想是什麼,她至今都未必真的找得到。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可悲。但性格這種東西,哪能任由我們隨意設置。她渴望好點兒的生活,卻不一味的只希望物質得到滿足。她還渴望最純真的愛情,而不是那種你條件好,所以我願意的現實。
她單純又復雜,理智又感性。這種人,其實注定了糾結憋屈。
文曉暢常覺得如果她還有優點的話,那自知之明勉強算是。她還算認得清自己,也大概認得清現實。所以她從來不會做那些同齡小姑娘都有的夢。
比如變鳳凰這件事,她從來都不會想。倒不是低估自己,而是她知道飛上枝頭的不見得都是鳳凰。而且飛上去的過程也不見得多麼輕松。與其那麼艱難的飛上去,就只為了有個所謂的好男人。倒不如把精力用到更可靠的事業上。至少兩種投資在她看起來,後者的風險稍微小點。
她這點兒理智和頭腦還是有的。雖然黑衣男看她的時候,她也被恍了。可說實話,那真的只是種生理上的發春。
看到長得好,身材好,又有氣勢的男人,沒有女人心里不會砰砰跳。不過跳跳也就行了,之後就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吧。
事實證明,文姑娘是理智的。
鐘凱的確不會在意那種眼神踫撞。他一天見的人太多了,事情也太多了。不過剛剛看到文曉暢的一瞬間,他還是稍微分了下神。
除了她長得不丑之外,讓他疑惑的是,她有些面熟。
男人遇見好看的女人,多少會看上一眼,這很正常。不過要有熟悉感,大概就需要些瓜葛了。不過他也沒心細想對方到底是誰。更不會無聊的問下屬,她是不是某部門員工。
他還有正事,忙得很。
回了樓上的辦公室,又開了個管理層的小會之後,還得跑趟自貿區。
鐘凱這個人不喜歡浪費時間,也幾乎沒有廢話。助理愛爾蘭人peter卻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這會兒電梯里還不忘跟鐘凱說著本地什麼地方的菜好吃。
鐘凱淡笑點頭。peter剛要再說幾個當地小吃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文曉暢站在門口,一瞬間又呆了。鐘凱這回到倒是認得她,看看那只打著石膏的手,又看回她的臉。
peter笑著點頭說了句你好。文曉暢趕緊回了他一句,順便也沖鐘凱點點頭。
好寸!又踫見了。
安潔剛才打電話讓她趕緊回去,她這才會匆匆收拾了東西出來。沒想到一進電梯就是這副場景。這時間還沒到下班點,電梯里就他們三個。這樓層還高的要死。而且她余光還看見那白人,一直瞄她的石膏。
電梯里香味有些濃。她很確定是那白人擦得,而且還分辨的出是哪家新推出的男款。
黑衣服的倒是沒什麼味道。而且離近了才體會到他竟然這麼高!她站在前頭,黑衣男站在她正後頭。她看不見他在干嘛。卻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那種生怕衣服上有什麼髒東西的感覺特別明顯。
三個人都沉默著,電梯飛速下滑。
到一層的時候,文曉暢有種重獲自由的幻覺。
她拔腿快走,可剛到拐口,就听見一聲略微熟悉的叫喊。
「文小姐!」小周獨特的音質從前方傳了過來,人也跟著上前。
「哦……你好啊。」她笑笑。
「這麼巧啊!」小周沖著她咧嘴笑,隨後一看見後頭走來的人,立刻收斂了一下,略微緊張的說︰「鐘先生,peter先生。那什麼……」
「你認識的人?」peter笑著問。
小周看看鐘凱,又看看文曉暢,有些不自在的說︰「那個,這就是文小姐。」說完之後見鐘凱沒什麼反應,他接著小聲補充︰「就是那個被撞的小姐。」
小周這麼一說,三個當事人立刻明白。就peter一人迷糊。
這一明白,就有些釋然了。文曉暢趕緊對鐘凱說︰「上次的事兒……」
只是這話到半截,她有些接不下去了。說謝謝的話,她是那個被撞的,現在還包著條胳膊當證據,實在不合適。可不說點兒什麼的話,人家負了全責,又給了她不錯的賠償,倒也不怎麼好。
鐘凱當然懂她的尷尬,淡淡的說了句︰「人沒事兒就好。」
「呃……是。」文曉暢只能點點頭。
氣氛頓時有些冷。小周不具備那種協調能力,peter更是個局外人。最後還是鐘凱問了peter一句幾點了,局面才打破。
隨後文曉暢客套的告辭,鐘凱他們也順利的開往自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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