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硬著頭皮,朝前走了幾步,在黎晉西面前站定位置,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的時候。男人忽然將她朝前一拉,圈住了她的腰身︰「別動,讓我抱抱。」
牧蘭芯身形一頓,听著男人悲哀的口吻,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任憑男人把自己圈住,女人垂眸望著男人,不經意間,在他的發絲中發現了幾絲銀白,莫名地一陣揪心。這個男人,不是那麼注重儀表嗎?不是有潔癖嗎?不是每天都有專人伺候的嗎?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個,他一定很累吧?累到忘記了這些細節…
漸漸得,女人將男人的腦袋伸手輕輕地摟在了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紅燈終于滅了,所有的人都幾乎是沖了上去,葉無夜朝外走來,一邊拆著口罩。
「夜,老爺子怎麼樣?」榮子厲第一個發問。這個素日里冷漠慣了的男人,自己都沒意識到說話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
站在一旁的黎晉西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葉無夜見了不禁打了個哆嗦,月復誹要是自己沒把黎榮光給救回來,指不定眼前的人會不會沖上來揍自己一頓。
「說話!發什麼傻?」艾齊不耐煩地催促著。
一直站著的牧蘭芯也是忍不住流露出急切期盼的眼神。
「已經月兌離生命危險了,但是…下一次如果再犯病,就沒這麼幸運了。不過平時好生照顧著,按時服藥,注意飲食休息,不要讓老爺子情緒上有什麼大的波動,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葉無夜抿唇,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委婉合適的措辭。
眾人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氣。黎晉西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和緊握著的拳頭,也慢慢地松懈下來。牧蘭芯站在他身側。眼見他的變化,目光里迅速地劃過一抹心疼,很快的,便轉開了眼楮。
黎榮光被人從手術室里推出來之後。一行人就圍著一起去了病房,直到一切安排妥當後,葉無夜出聲說︰「去我辦公室聊吧,不要打擾老爺子休息。」
所有的人都默契的沉默著起身朝外走,最後出來的牧蘭芯小心翼翼地關上的病房的門,末了又特意地朝病床上的老人瞄了一眼。
就在即將走到拐角的時候,牧蘭芯在幾個大男人身後說道︰「那個,既然黎爺爺已經沒事了,我今天就先離開了,改日我再來看他。」
前面的幾個男人聞聲都不約而同的轉過了身子。黎晉西望著她,眼神里的意味復雜難明,還在回味和想念剛剛女人那柔軟的身子還有她溫暖的懷抱。只是黎榮光現在的情況,他也不能只顧及兒女情長了。
「我送你回去。」黎晉西上前一步,伸手試圖要拉女人的胳膊。
牧蘭芯自然而然地避開了︰「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說完話,女人便朝眾人微微笑著告別,然後快速地走向電梯口。
艾齊在這邊看著亭亭玉立的站在電梯口的女人,喃喃自語般地向眾人問道︰「你們發現沒發現,芯兒好像又變漂亮了。而且比以前溫柔了。難道是因為有愛情的滋潤?」
葉無夜站在他旁邊,伸出胳膊撞了他一下,一個眼色過去。艾齊瞄到黎晉西那瘟神一樣的表情時,立馬朝旁邊閃了閃。
榮子厲亦是一記冷眼朝他掃過來,無聲地指責他多話。黎晉西同樣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艾齊的話,只是沒什麼動作,兩眼沉默地望著電梯口的女人,胸口一陣窒息。他怎麼會沒感覺到女人的變化,只是,這種變化,真的是因為顏一嗎?
就在女人邁入電梯,即將要按下開關鍵的時候。一道黑影迅速閃過,她抬眸一看,眼里透露出一抹不安︰「不是說,不用送了嗎?」
黎晉西俯視著牧蘭芯,冷冽的目光似乎要將人的身體刺穿,女人朝一旁躲了躲,心里反思著自己到底哪里得罪這男人了?
看到女人對自己此時此刻的避諱,男人心里不由得更為惱火,一想到剛剛自己在外面伸手拉她時,她那種下意識就避開的動作,男人長臂一伸,將女人撈入懷中,一個轉身將她壓制在電梯避上︰「怎麼?你就這麼怕我?剛才在公寓那里,不是很享受嗎?」
牧蘭芯羞愧地掙扎著,絕美的容顏泛起了紅雲︰「我又沒對不起你,為什麼要怕你,我……嗯…放開…你這個瘋子,我來那個…」
黎晉西大掌傳來一種異樣的柔軟觸感,心中了然,臉上流露出一絲心疼,撤回作亂的大掌︰「剛才怎麼不說?」
「說什麼?難道我見到別人就匯報自己的生理情況嗎?」牧蘭芯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又在他懷里掙扎起來。
黎晉西看著女人,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是別人!」
牧蘭芯听了這話,嘴巴張了張,想反駁什麼,又忽然覺得毫無意義。以這男人霸道的脾氣,和他繼續爭論什麼,好像都是白費口舌。更何況,之前他們不是已經達成共識,各自過各自的生活,而且他不會來打擾並且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嗎?
想到這里,女人平復了被撥亂的心弦,抬眸看向男人墨色的眼眸︰「我以為,你不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黎晉西聞言皺了皺眉,心里大略知道女人的話是什麼意思,看著女人倔強的臉龐,心里暗嘆一聲,微微傾子︰「我從來沒答應過你什麼。我只是在給彼此一點時間緩沖,放你出去飛,可以,但最終,你還是得回到我身邊。因為從來,你牧蘭芯,就只是我黎晉西一個人的女人!」
牧蘭芯听到這話,心里顫抖不已,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冷靜,嗤笑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私有物了。賜予我生命的,是我生父生母,撫育我長大的,是我的養父養母。縱然是和你有過一段情,但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已經有了正常交往的對象,他對我很好。我對他也很滿意。乃至…我身邊的所有親人,朋友,都對他很滿意。黎晉西!不要再糾結過去了。你應該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憑你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說完這話,恰好電梯停下打開了,女人顧不上愣在原地的男人,一把推開他,匆匆地跑了出去。
黎晉西僅僅是在原地頓了幾秒就沖了出去,在醫院門口截住了女人,從背後拽過她的胳膊,痛心地問道︰「你就那麼恨我?因為我為了陳韻兒幾次三番的傷害你?」
「沒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就忘了!」牧蘭芯望著他。心里卻有些發虛。
「你沒忘!我知道,你一直都記得!否則你不會那麼輕易地便將我丟了!走!跟我走!今天,我必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男人的眼楮帶著猩紅,明明是憤怒的口吻,卻似有什麼難言的委屈。女人被男人的話驚到了。愣在原地,忘了掙月兌。什麼叫把他丟了?明明是他最先把自己推開的不是嗎?這男人怎麼倒打一耙了?只不過,听了他孩子氣的話,為什麼自己的心里會有些心疼……
黎晉西一把就把女人抱了起來,快步地朝停車場走去。牧蘭芯驚呼一聲,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剛想嚷嚷。眼楮觸及男人的側臉,卻莫名地失語。越鬧,越沒好結果,他不是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自己嗎?那且听听吧。無論是他對于過去和陳韻兒的事情,還是對于自己的看法。就權當是徹底地和過去做一個告別。
車子開到了黎家別墅,一進門。男人就端了一杯牛女乃過來︰「喝掉。」
牧蘭芯伸手接過,手中溫熱的觸感讓她的心情莫名地放松了不少。這男人,好像比從前體貼人了。
抿了一口牛女乃,女人開口問道︰「說吧。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嗎?」
黎晉西抬眸︰「你到現在,依然一點都不記起你小時候的事嗎?」
「……可以這麼說吧。我的記憶是從牧家生活開始。直到現在。之前的一切,都不清楚,只是偶爾有一兩個模糊的畫面閃過,但還不足以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片段。」牧蘭芯據實以告。
女人以為男人還在為她的身體擔心,心里微微有些感動,不由自主地又開口說道︰「我現在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你不用為我擔心。」
「你也知道我擔心你?」男人意外地挑眉,似乎女人說了一句極為動听的話。
「……」
黎晉西忽然嚴肅地問道︰「那麼,你在孤兒院生活過的事情,總該是你自己確認過的。並且相信的事實,對嗎?」
「是,這一點我很確定。」牧蘭芯肯定的回道。
「你還記得以前我告訴過你,自己是怎麼和陳韻兒認識的嗎?」
「怎麼會忘記,那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才會那般把她珍視著她,不顧一切地保護她。」女人說到這里,心里微微地有些發苦,她拿起牛女乃又喝了一口。
黎晉西听著女人不帶情緒的陳述,手指漸漸地蜷緊,他一把拉過女人,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牧蘭芯剛才在外面,不想和他鬧騰。現在這里沒有旁人,女人也沒了顧忌,大力地掙扎起來︰「干什麼?放我下來!」
「別鬧,帶你上樓看樣東西!我不會吃了你的,放心!你不是不方便嗎?」
「……」難道方便的時候,他就能夠為所欲為嗎?女人心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是身體卻安靜下來,肚子一直都在疼著。沒必要讓自己憋屈!
男人把女人小心地放在床上,拿出枕頭靠在她身後,細致呵護的動作讓牧蘭芯感到有些別扭,她訕訕地開口︰「那個…其實…,我雖然變得比以前嬌氣了些,但也不至于這麼嚴重。」
來個例假而已,雖然痛,但已經比以前好得太多了。全國的女性朋友,每天都有來這玩意的,要是個個都像她這樣需要人伺候著,那多少公司都得結業了!
黎晉西不理她,坐在她身側,拉開床頭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盒子。雖然樣式不是女人會喜歡的那種精致可愛的感覺。卻帶著一種歲月的沉香,又透露出幾許神秘之感。
牧蘭芯不禁朝上坐了坐,美眸眨呀眨的︰「這是什麼?你們黎家的傳世之寶?」
黎晉西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又幾分不屑︰「慈禧太後口中的夜明珠。」
「真的假的,快打開我看看!」牧蘭芯說話的口吻興奮極了,完全忘了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是多麼尷尬的關系。雖然她不是貪圖錢財和勢力的人,但也難免會有好奇之心。
「……你想要?」男人嘴角抽了抽。這丫頭是變得比從前溫柔了,可智商似乎也下降了不少。不過,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東西,如果,女人真的喜歡,他定當是用盡一切手段也要拿來博得美人一笑。
「……呃…那倒不是,只不過好奇罷了,沒見過。」女人理所當然的回道。
「誰見過?」男人沒好氣地問道。
「當年盜墓的那些人。」牧蘭芯回答的異常迅速,一句話把男人頂的沒了言語。
黎晉西唇角勾起,不再逗弄她,緩緩地打開了盒子,拿出那塊石頭。牧蘭芯接了過去,放在掌心中︰「這是什麼?」
「你好好看看。」黎晉西壓抑只心中的千言無語,雖然知道牧蘭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期待。
牧蘭芯听了這話,再次把掌心中的石頭拿起來對著燈光仔細地看了看︰「我知道了!」
男人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知道什麼了?」
「這是鵝卵石!沒錯吧!不過這形狀倒是可愛,長得和月牙似的。你從哪里撿到的。」牧蘭芯此刻笑的天真無邪,卻深深地打擊了坐在一旁的男人。
「除此之外呢?」男人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