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將包袱打好,循著來時的方向,就往芙蓉園外頭走去。♀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回到了忘憂小徑的那處茅房。柳西進了茅房,見那牆高仍是一人左右,便翻身出了牆外,此處是趙府的外圍,方圓十里都沒有人煙,這茅房外頭,是個湖泊,趙府的院牆與湖水隔了幾丈之遠。柳西將鐵籠放下,用野草鋪好,那赫蘭人在里頭動了動,柳西回頭,囑咐道,「你不要動作太大,讓趙家人發現,插翅難逃!」
聞言,里頭的少年倒是不動了。
柳西旋即,一個翻身,又翻回了趙府茅房,將那被迷暈的僕役拖了出來,二人換了衣服。柳西猛的掐了一把他的人中。
僕役迷迷糊糊的起來,見著柳西正站在一側,撓了撓後腦勺,不明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柳西人高馬大的,站在僕役對面,投來一片陰影,「還說呢,我上個茅房的功夫,你竟在此偷懶睡著了,看我不稟報你家老爺,打你板子。」
僕役听言,想想自己方才好想確實迷迷糊糊睡著了,听見柳西要稟報老爺,趕忙兒嚇得從地上撲騰起來。「捕頭大人,捕頭大人,這一切好說啊。」
柳西轉了轉眼珠兒,為難道,「這,如何好說?」
那僕役尋思了一會兒,從身上掏出個錢袋子來,取出二兩碎銀,塞到柳西手里頭,「捕頭大人,這些小錢,給您打酒喝。小的,小的近日操勞過度,才疏忽了,捕頭大人切莫跟我家老爺說啊。」
柳西將碎銀收到了衣襟里頭,大義凜然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咱們走吧,我家大人想必等急了。」
這僕役見柳西不再追究,心里松了口氣,讓道,「柳捕頭先請。」
二人回到芙蓉花圃,見孟仲垣主僕兩人還在跟趙家爺孫三個白話。柳西小心移步到孟仲垣身邊,說道,「大人,小的方便好了。」
孟仲垣沒有看他,狀似不經意道,「哎呀,我們在府上耽擱了一個時辰了,如今天色漸晚,本官就不叨擾了。」
趙皓心里高興,這孟仲垣耽誤的時辰,可是讓他不能與美人兒溫存。心下正喜,听見自家老爺子還在把孟仲垣王立讓,「孟大人憂國憂民,若不嫌棄,今晚不如就在府上用膳。」
阿星松了口氣,以為孟仲垣必定會找個由頭溜走,可誰料,他竟然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準備接受趙府的招待。
阿星捧著牌位,猶在一邊提醒道,「大人,時候不早了。大人。」
阿星心里著急,怎麼這剛不問自取了別人家的東西,還能這麼道貌岸然的坐著,等候主人家的招待?
「老爺子,您瞧,我這僕從,自來是個急性子,既然如此,本官想起府里還有公文要處理,便先行告辭了。♀」
趙厚生仍舊禮讓著,「大人憂國憂民,然而,這也不差一頓飯的功夫。」
「老爺子盛情難卻,那今天這頓飯,本官可蹭定了。」
說話間,十幾個模樣清秀的丫頭,便一一把飯菜送上來。這桌飯菜,想必孟仲垣來的時候就已經備下,若是炒好了沒有吃,也不重新熱過,只倒了重做便是,席上擺著八個冷碟兒,八個熱碟兒,八種水果,八樣點心,八種湯羹,八樣主食,數字倒是吉利。
孟仲垣每樣東西都吃了幾小口,見柳西、阿星仍站在一旁,便開口道,「老爺子若是不嫌棄,讓我這小廝和捕頭也同桌,可否?」
趙老太爺笑了笑,那邊趙皓卻是停了筷子,與僕役武夫同桌?這不,自降身份?u岳咸??煬醯階約核鎰由襠?豢歟?人粵艘簧??梆└綞??У純茨隳蓋裝傘!?p>趙皓筷子一頓,不明白自己這爺爺怎麼一有事兒就把他支去看母親了?想起母親樂氏,趙皓心中就有不快,自打紫桃出了那件事情過後,樂氏神智一直不清不楚的,听大夫說,是嚇著了。可是偏偏她有時候神智清楚了,又能打能罵的,真是極難伺候,精神不好的樂氏,比往常還要難伺候。即使是作為她的親生兒子趙皓,也受了不少閑氣。
趙皓松松的放下筷子,倒是沒敢給自家老爺子甩臉色,「爺爺,那孫兒去瞧瞧母親。」腳下懶懶的動了動,見沒人留他,一氣之下,拂袖離去。
他又哪里會去看母親,如今華月初上,正是縣里頭青樓妓院開門兒攬客的時候。
這邊廂,趙舉人猶在一旁,陪著笑,他在家中地位奇怪。這當家的,是趙老爺子,這府上的接班人,卻是趙皓。因為趙舉人功名在身,沒準兒哪一年恩科,朝廷許了捐官兒的地方,他就能依托著家里的萬貫家財,去當一任父母官兒了。朝廷不許商人為官,因此,趙舉人無法繼承趙家的商船商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個讀書不成器的兒子。
孟仲垣又扒拉了幾口菜,這滿滿一大桌子飯菜,個個十分可口美味。鮑參翅肚,參茸雞湯。
「老爺子,如今聖上講究勤謹持家,貴府如此豪奢,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吧。」
趙舉人正在一旁盛湯,听了孟仲垣的話,手下一頓,「孟大人,您這話說的,不過一頓飯食而已。」
在趙家,莫說這樣一頓飯食,就是再豪華一些的席面,那些名貴食材,若是做熟了,主人卻沒來得及吃,那也是要倒掉的。趙家的主子,吃的都是新鮮做好的飯菜。孟仲垣也是出身世家,想來那信州巨賈王家,也知道些收斂,不會如此大手筆。歷代朝廷,多少商賈露富,讓眼紅的官員參了一本,朝廷隨便往你身上安一個罪名,落得滿門抄斬,家產盡數被抄。
孟仲垣停了筷子,見那趙舉人一副沒听懂的神色,「時候不早了,本官明日還有公事,就此告辭。」
這回,趙老爺子倒是沒送他,柳西並阿星扒拉了幾口飯菜,便忙不迭兒的跟了上去。
出了趙府的門,見著自己帶來的一並衙役,已經吃飽喝足候在那里,孟仲垣心道,這趙家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盡得體面。
「柳捕頭,那事情辦得如何了?」
柳西抹了抹嘴上的油,低聲道,「大人,一切都辦好了。」
孟仲垣回身向送出門的趙家父子拜別,衙門馬車便離開了此處。趙厚生盯著衙門馬車走遠,總覺得心里有個疙瘩,看了洪管家一眼,「老洪,你去那里看看。」
洪管家得令,擎了燈籠,就往芙蓉園去。
這邊廂,柳西指揮了兩個衙役,從趙家外牆之外,將那困住赫蘭人的鐵籠取了回來。
兩名衙役均是柳西心月復,見這紅色絨布蓋著的東西十分神秘,「柳哥,這里頭裝的啥呀?莫不是你從趙家模出來的寶貝?」
柳西噗嗤樂了,小心叮囑兩人,將鐵籠運到了一邊停靠的馬車之上,鐵籠進了馬車,把孟仲垣給堵在了車里。
待外頭的車簾子拉下,孟仲垣伸手扯開那紅色絨布,這絨布里頭覆蓋著一個巨大鐵籠,三尺見方,鐵籠上頭落了一把大鎖。
里頭蹲著個人影兒,孟仲垣看不清楚,正想仔細瞅瞅,那人突然將雙眼睜開,一對火紅的眼楮,似能吸人魂魄一般。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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