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長談
柳沉疏自然不會不明白鐵手和冷血何以會有這樣震驚的神情——他們師兄弟四人之中,唯有追命的易容術最好,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孩子;但追命為人雖是落拓不羈,卻是個極可靠的朋友,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自然是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即便是與他親如手足的師兄弟也一樣——冷血和鐵手只怕是仍舊以為她是男子,竟是與他們的大師兄無情一同斷袖了!
柳沉疏忽然覺得肩膀和胸口好像一下子就都不疼了,一手攬著無情的肩膀,一邊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那兩個人——鐵手素來是出了名的溫和寬厚、待人周到,一貫都是個好脾氣,這時候雖是滿臉的震驚和僵硬,但卻並不見什麼怒意與輕視,仍還帶著平日里的寬厚友善,一派宗師氣度;至于冷血……那表情可就比鐵手有趣得多了,早已不見了平日里的冷峻和堅毅,臉上兩抹隱隱約約的紅暈格外引人注意——柳沉疏這才有些恍然,冷血與她同歲,今年不過剛滿二十,比無情尚要小上兩歲,只是他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又是出了名的堅忍執著,反倒讓人有些忽略了他如今才不過是弱冠之齡罷了,真是意外的單純和……害羞。♀
柳沉疏微微挑眉,好像還嫌自己先前的行止不夠驚人似的,忽地垂下了眼簾,輕嘆了口氣,幽幽道︰「我知道斷袖一事實在是傷風敗俗、世所不容,只是情之一字,實在……」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打住了,但有些話,本來就是不用說完的——鐵手與冷血的神色雖仍舊還是有些僵硬,但目光卻都已是漸漸柔和了下來,眼底甚至微有同情之色。
柳沉疏似是已經徹底玩得忘了形,才剛興致勃勃地漲了嘴想要再說些什麼,無情卻終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當機立斷地截住了她的話頭——一邊抓住了柳沉疏的手,一邊查看她肩頭的傷口,難得好脾氣地解釋著︰「三位師弟都是昨日才剛回京。」
柳沉疏這時候順勢回了頭,無情抬了眼與她對視——眼底帶著淡淡的警告之意,卻又像是有著隱隱的暖意與縱容,似是並沒有要她解釋清楚自己性別的意思。
——事實上無情對此倒真的不是太過在意。那日在翠杏村,柳沉疏問他江湖上是否會傳言兩人斷袖傷風敗俗、有辱斯文,他便已經說過讓她不必介懷了。柳沉疏若是不願泄露女子的身份,那也並沒有什麼關系,他們師兄弟四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年,早已情同手足,初時或許會驚愕猶疑,卻也並不會因此而看低或是疏遠自己。
無情的意思,柳沉疏自然也是看明白了,這下卻是輪到她愣住了——轉頭看了眼仍舊驚愕卻並無看輕與厭惡之色的鐵手和冷血,又回過頭來看了眼神色淡淡的無情,柳沉疏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筆,終于是一邊搖著頭一邊滿是無奈地輕聲笑了起來——
鐵手和冷血齊齊俱是一怔——那笑聲輕軟溫柔,完完全全是一種屬于女孩子的軟糯。
「放心吧,你們大師兄並不曾斷袖,」柳沉疏笑著,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那兩人,一雙鳳眼里滿是狡黠,「早先多有隱瞞,你們不要見怪才好。」
無情忽然想起那日她臉色蒼白,卻溫柔認真地對自己說「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但我在乎別人怎麼看你」時的模樣,眼底的神色越發柔和而溫暖。
「女孩子孤身在外,確實多有不便,」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是鐵手——他好像是一下子就松了口氣,終于又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溫和,朗聲笑了起來,「倒是我們眼拙了,沉疏不必介懷。♀」
柳沉疏含笑點頭,繼續轉了頭去看冷血——冷血低低咳嗽了兩聲,臉上的驚愕同樣慢慢退去,可那幾抹緋色卻不但沒有消退下去,甚至反而還好像有了隱隱加深的趨勢。
柳沉疏略有些不解地暗自在心底「嘖」了一聲,卻忽然就听到追命又爆出了一陣哈哈大笑來︰
「沉疏,你快別再看他了!女孩子對冷血來說就是天生的克星,若是敵人,他就下不了殺手;若是朋友,他就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再看下去,他恐怕以後都不會再說話了!」
話音剛落,別說是柳沉疏,就算是溫和如鐵手、冷峻如無情,也終于是忍不住一齊笑出了聲來——冷血的臉色更紅,好像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似的又狠狠咳嗽了幾聲,這才對著無情和柳沉疏點了點頭,簡簡單單地道了一句︰「恭喜。」
他雖是面容冷峻鋒銳,此刻在眾人的哄笑聲中卻似乎是意外的好脾氣,不止沒有半分怒意,眼底甚至還隱隱帶著暖意與欣慰——一場大戰之後,師兄弟俱都平安,大師兄家仇得報、又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女孩子,為什麼不值得欣慰與歡喜呢?
……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苦痛巷——先到柳沉疏那里大略包扎處理了一下傷勢,而後師兄弟四人便去了六扇門,一同處理這樁案子接下來的善後與上報。
柳沉疏的房門白日里一向是不上鎖的,無情處理完了一切後續事務、自六扇門回到柳宅的時候自然也是如此。無情沒有多想,便如同往常一樣信手推門而入,下一刻卻是一下子就僵在了當場——
推開門後,入目就是榻上女子縴細姣好的身影,她身上只穿了一身輕薄的白色中衣,衣帶系得松垮,隱隱露出之下暗色的抹胸與弧度姣好的鎖骨,圓潤白皙的肩頭上那一抹殷紅的血痕異常刺目,此刻她正用左手拿著藥瓶、頗有些費力和艱難地給自己受傷的肩膀上藥。
無情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片刻後終于反應了過來,立時就推著輪椅退出了房間、飛快地江門再一次關上。
正在屋內給自己上藥的柳沉疏手下微微一頓,忍不住也低低咳嗽了兩聲,一邊趕緊將自己的中衣向上拉了拉,一邊加快了上藥的動作,可誰知越是忙越是容易出錯,這一來一下子就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左手本就不如右手來得靈活,一不小心被衣領絆了一下,手中的藥瓶一個不穩便月兌手滑了出去,摔在地上發出了「 當」一聲不輕的瓷器碎裂聲。
等在門外的無情本就有些心緒不寧,一听這聲響立時就是神色一凝,再也顧不得許多,再一次推門而入——就見柳沉疏剛剛自榻上站起身來,一邊攏著衣襟一邊彎腰去看地上早已碎了的藥瓶,听到開門聲下意識地抬了頭向門口看來——
四目相對,兩人俱是怔了一怔,而後不約而同地低低咳嗽了一聲、移開了視線——微微一頓後,卻隨即就同時都笑了起來。
柳沉疏又取了一瓶金瘡藥,攏了攏衣襟坐回榻上,側過頭輕聲問︰「都處理好了?」
如今的時節尚有些春寒料峭,柳沉疏身上卻只穿了一身輕薄的中衣,無情應了一聲,卻是微微皺了皺眉,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完好的外袍,小心地避開她肩頭的傷口、用寬大的外袍將她裹住,低聲問︰
「傷勢如何?」
「只是些外傷罷了,沒有什麼大礙。」柳沉疏笑,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
無情下意識地看了她的肩膀一眼,接著問︰「上過藥了?」
柳沉疏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藥瓶——無情低咳了一聲,想起她先前給自己上藥時很是費力的動作,神色微動,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麼,遲疑了片刻後到了嘴邊的話卻是打了轉,終究還是換成了另一句︰
「先上藥吧,我到外面等你……」
話音未落,手里便被塞進了一個略帶涼意的東西——無情低頭,就見原先柳沉疏手中的那個藥瓶已然被她塞進了自己的手里。
「我左手動作不便,勞煩大爺替我上藥吧。」柳沉疏那輕軟溫柔卻又略帶戲謔笑意的聲音緊接著就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柳沉疏早已卸去了易容,無情抬眼,一張溫婉精致的眉眼就近在咫尺,甚至連她頰邊淺淺的緋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柳沉疏和他對視一眼,微微頓了頓,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些什麼,又補了一句︰「是我非要請大爺幫忙,故而是我佔了便宜,不是大爺主動提議、想佔女孩子便宜的。」
一邊說,一邊還煞有介事地用力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無情斜斜看了她一眼——柳沉疏仍舊是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若是不曾看到她臉上的那兩抹緋色,只怕他還真要以為她身為一個女孩子,此刻竟是半分也沒有介意和不自在了。
無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卻終于還是沒有再耽擱下去,撐著輪椅起身坐到榻上,伸手將柳沉疏攬了過來,小心地將她肩頭的衣服順著衣領略略撩開了一些。她膚色白皙卻並不顯得蒼白,泛著一股健康的瑩潤,幾乎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美玉,讓此刻上頭那一道深入皮肉的傷口看起來越發觸目驚心。
無情已盡量放輕了動作,但柳沉疏的傷口頗深,動作再輕也總是避免不了觸到時引起的疼痛——無情微微側眼,就見柳沉疏睫毛微顫,臉上卻仍是帶著溫柔淺淡的笑意,仿佛半點也未曾感覺到疼一般。
——柳沉疏,一直都是一個極要強的女孩子。
無情低低嘆了口氣,也不點破,只是小心地用紗布將柳沉疏的傷口包扎好,而後替她攏了攏外袍,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後,慢慢道︰
「我已派了人手去找歐陽大與杜蓮的孩子了,不必擔憂。」
柳沉疏微微怔了一下,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畢竟是殺了他的父母,也不便再與他多做牽扯。給他找一戶好人家,讓他安安穩穩度過一生吧——但願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他們都是幼時不幸的人,一個孩子若是沒有家人的呵護與庇佑會多麼絕望與艱難,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所以絕不希望再看到同樣或相似的事再一次上演。歐陽大與杜蓮雖是罪大惡極,孩子卻畢竟是無辜的,不該為此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
無情點了點頭,伸手模了模柳沉疏披散在肩頭的長發——她總是不愛束發,一頭烏發就這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柔軟而順滑,模起來幾乎令人有些愛不釋手。
柳沉疏傾了傾身子往他身邊湊了湊,一邊任由他模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慢慢問︰「當年殺你全家的十三凶徒,如今已全都死了,是不是?」
「是,」無情點頭,原本溫和的神色里漸漸又染上了幾分冷意與殺氣,「薛狐悲、武勝西、武勝東、張虛傲、關海明、莫三給給、西門公子、司馬荒墳、孫不恭、獨孤威、歐陽大、冷柳平、杜蓮——一共一十三人,除了薛狐悲,其余十二人都是死在這兩日與我們的交手中。」
無情頓了頓,神色更沉︰「但始終沒有說出幕後的主使是誰。」
柳沉疏好似是對于無情身上的殺氣渾然未覺,甚至還又往他身邊靠了靠,握緊了他的手,低聲將那十三個人一一重讀了一遍,沉吟了良久,這才又開了口︰
「今日我听冷柳平說——那‘頭兒’對他有授藝之恩,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不錯,那‘頭兒’正是許以武學秘籍,這才能讓一眾高手听命。」無情點頭,大約是明白柳沉疏還並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立時簡要地將這兩日的大略案情解釋了一遍,「武氏兄弟之所以反目,便是為了爭搶對方的秘籍。當年除了我一家滅門之案,尚有幾樁相似的滅門慘案也是這十三人所為……」
柳沉疏低低「唔」了一聲,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無情側過臉看著她微微蹙起的額眉頭,略略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抬了手,小心地避過她受傷的肩膀,將人攬進了自己的懷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不要多想了,此事就……」
「此事當然不可能就此揭過,」柳沉疏伸手抱住他的腰,低低地嘆了口氣,張口就打斷了他的話,不緊不慢地分析著,「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舉足輕重的高手,即便數十年前還不曾有如今的功力,但能教給他們這麼多的絕技,那‘頭兒’自然也絕不可能是什麼無名之輩,武功之高深不可測。」
無情抱緊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柳沉疏對此似是毫不介意,仍舊不緊不慢地梳理著︰「你先前說的那幾樁滅門慘案,其實都有一處相同點——幾家的主人,包括你父親在內,都或者曾在朝為官,或者曾在朝廷誅叛平亂時鼎力相助,都是難得的忠臣義士。故而那‘頭兒’之所以下令滅門,應當是與朝政有關。所以……」
柳沉疏說著,忽然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無情︰「雖然他們至死都不肯說出幕後主使究竟是誰,但其實你也早已能猜到了——符合這樣條件的人實在是很少的,是不是?」
無情沒有說話,只是低了頭和她對視——柳沉疏松開抱著他腰的手,坐直了身子,伸手倒了杯茶,微微晃了晃杯子,回過頭來淡淡笑著看向無情。
無情沉默了片刻,終于是點了點頭,和柳沉疏同時伸手用食指蘸了些茶水,各自在幾案上寫下了一個字——柳沉疏托著下巴去看,並排著寫在一起的卻是兩個並不相同的字︰左邊寫著的是一個「相」字,挺拔而鋒銳,顯然是無情的字跡;右邊那一筆雍容的顏體中卻偏又滿是瀟灑不羈的風流意味,這一個「傅」字卻只能是柳沉疏的手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輕聲笑了起來——滿足這樣條件的人,除了當朝宰輔左僕射傅宗書之外,實在是再不做第二人想。
片刻後,無情慢慢斂了笑意,幾不可聞地輕聲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
——傅宗書的武功深不可測,又權傾朝野,與之為敵會有多危險可想而知。柳沉疏與此事本來沒有任何關系,也不是公門中人,他本來只想在柳沉疏面前揭過此事,誰想她非要點破,踏進這一譚泥沼之中。
柳沉疏撐著下巴,低低笑了一聲,仰著頭看他︰「這一次這麼危急,為什麼不來找我幫忙?我的武功可也不差吧?」
柳沉疏的武功何止是不差,實在是絕不輸于他們師兄弟四人的,但……無情沉默了片刻,最終只是道︰「事出緊急,來不及……」
他話說到這里,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柳沉疏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他卻忽然覺得她好像什麼都已經知道了一般。
就像他了解柳沉疏一樣,柳沉疏從來也都是了解他的。
無情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柳沉疏忽然間傾身靠了過來,無情只覺得手上一暖,低頭看去,柳沉疏已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頓了頓後,忽然間又略略松開了些,然後將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嵌進了他的指縫之中,十指緊緊相扣。
無情怔了怔,側頭看她——柳沉疏正靠在她的肩頭,他一回頭,她一張精致溫婉的眉眼立時就佔據了他所有的視野,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柳沉疏臉上微有緋色,神色卻是一派溫柔鎮定︰
「我這個人脾氣很怪,耐心也很不好,最不喜歡等人了。」
——所以任由喜歡的人在外出生入死、命懸一線,自己卻在安全的地方等著他功成歸來,自己一定是等不下去的。
無情神色微動,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柳沉疏笑了笑,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些什麼似的微微歪了歪頭,揚眉道︰「今日我背你,你……是不是不高興?」
無情的身形立時就是微微一僵。
柳沉疏沒有再追問,就這麼笑盈盈地定定看著他,好像半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是在用力戳著別人的傷口、更加不怕對方會因此而惱怒一般。
「我並未覺得不高興,」無情微微垂了眼簾,聲音有些輕,可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柳沉疏到底還是將他的話听了個清清楚楚,「我是個殘廢。」
他聲音雖輕,卻很平靜,並不帶自卑和怨懟,只是隱隱透著幾分遺憾和不平。
他其實一直都很羨慕幾位師弟,因為他們身上有他一直想要卻沒有的東西——寬厚的胸膛、結實的臂膀、穩健的腳步……這些他全都沒有。他從前覺得自己雖是殘廢,但從不影響他查案和捉拿凶手,直到今天,這種無力感卻是前所未有的濃重——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抱起喜歡的女孩子,給她寬闊結實的胸膛與臂膀。
——但這些他都沒有,也不會再有。
柳沉疏慢慢斂去了眼底的笑意,就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靜靜地看著他——兩人也不知道究竟對視了多久,柳沉疏才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殘疾,不是殘廢。」
無情默然。
柳沉疏卻是沒有管他,只是淡淡地接著道︰「你腳筋盡斷,即便我能醫治,但也絕不可能再和常人一樣任意奔跑——更何況我一點也沒有把握能治好你;你身體不好,又常常為了案情思慮過度、耗損心神,也不知道究竟還能活多少年……這些都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無法否認。」
無情點頭,神色淡淡,並不見惱怒,只是靜靜地看著柳沉疏,下一刻卻是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形——對面那張精致姣好的眉眼在自己的眼前驟然放大,唇上那一片溫軟的觸感讓他的腦中幾乎有一瞬間的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放假,碼完了就先更了吧……其實這一章的人物名是這樣的︰
柳•一天不調戲男神就不舒服•沉疏
盛•每天都被媳婦兒調戲•一調戲就臉紅•崖余
鐵•乖寶寶•好脾氣•游夏喂!
崔•不作就不會作死•但每天都在作死•略商
冷•一看見女孩子就死機•純情•凌棄咦?
左僕射就是左相,所以男神在左邊寫了一個「相」字。十三凶徒的指使者這里又有一個bug,《骷髏畫》里說是傅宗書,《少年無情》里又說是蔡京的弟弟蔡卞。我已經不想再吐槽溫巨巨了,總之就用了傅宗書這個設定。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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