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花燭
無情一向冷靜自持,但柳沉疏卻素來都任性妄為得很,兩人之間的親吻不算太過頻繁,但卻也已是不少了;可不知道是因為兩人都喝了酒還是因為這一場期盼已久的婚禮終于到來了的緣故,這個吻卻似乎與從前的每一個都並不相同,幾乎是帶著一種終于完滿的嘆息,又像是帶著幾分難得的急切與激烈……
「公子,夫人……」敲門聲乍然響起,緊接著一起響起的便是小丫鬟有些怯生生的嗓音,「我、我送熱茶來。」
無情微微僵了僵,松了手將柳沉疏放開——柳沉疏低低喘了幾聲,埋頭在他肩窩處輕笑著蹭了蹭,而後終于是站起身來,一邊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一邊走著去開門。
剛才的那個吻讓柳沉疏本就微帶酒意的臉上整個都透出了淡淡的緋色,柔軟的唇上更是染上了一片盈盈的水光、泛著曖昧的嫣紅……端著茶壺的小姑娘一瞬間紅了臉、忙不迭地低下頭去,卻又見到了柳沉疏那一身喜服上明顯有些凌亂的衣襟和皺痕,一張清秀的小臉頓時燙得就要燒了起來一般。
小姑娘如今不過是才十五六歲——這個年紀放在尋常人家倒也不算是孩子、已然是能夠成親嫁人的年歲了,只是萬花谷內清幽僻遠,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們多半都是受盡了師長和師兄師姐們的呵護寵愛長大,仍是天真單純得無憂無慮;柳沉疏平日里哄慣了谷中的師妹們,如今見小姑娘也是一般年紀,便忍不住仍當她是個半大孩子,接過茶壺後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柔聲哄著︰
「多謝你了——今日你也累了吧?快回去早些休息,莫要累壞了教人心疼。」
小丫鬟下意識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模了模自己的頭頂、又偷偷抬眼看了柳沉疏一眼,誰想一下子就撞上了她微帶笑意卻又滿是溫柔的視線,臉上一燒,立時就像是觸到了什麼一般飛快地再次低了頭,也不等柳沉疏再說些什麼,當即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磕磕巴巴地告了聲退、轉頭就小跑著出了屋子。
柳沉疏看著她有些慌慌亂亂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關了門回到桌邊斟了杯茶,而後一轉頭就看到無情似是有些無奈地嘆著氣搖了搖頭、又頭疼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喝杯熱茶解解酒。」柳沉疏將茶杯遞給他,一邊在床沿坐下,一邊屈肘支在他輪椅的扶手上撐著下巴、略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楮,「我又怎麼了?」
「柳公子當真風流無雙,」無情喝了口茶,只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斜斜睨她一眼,「我實在是已經無話可說。」
「我已換回女裝了,不會令她誤會的。女孩子都是要呵護、要哄的……」柳沉疏歪了歪頭,笑盈盈地看他,「所以——你也哄哄我啊,不許無話可說的!」
「如今倒是終于記得自己是女孩子了。」無情嘆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柳沉疏接過已經空了的茶杯,見他神色似是越發清明了起來,便也不再倒茶,只將杯子放到一邊,而後順勢在他懷里蹭了蹭,忽然道︰
「你累不累?我替你揉揉肩膀?」
無情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柳沉疏已然是支起了身子起身轉到他身後、伸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柳沉疏通曉醫理,對人體的穴道自然是了然于心,力道又拿捏得恰到好處,甚至動作間還微微運上了幾分內力——離經易道的內力最是溫潤平和、催發生機,無情只覺得一陣暖意自肩膀上一點一點彌漫開來,直到終于充斥了全身和四肢百骸,整個人都熨貼舒暢了起來,終于是沒有再說話,安靜地閉上了眼楮。
這是柳沉疏第一次見無情穿不是白色的衣服——紅色這樣濃烈鮮艷的衣服,卻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種安靜而凜然的味道來,此刻他閉了眼、神色柔和,卻又隱隱地透出了一股暖意來。
柳沉疏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輕聲笑了起來,專心地替他捏著肩膀,半晌後終于是止了動作,想了想忽然伸手自背後抱住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輕聲道︰
「累了?那我們就早些睡吧。」
無情忽然睜了眼,伸手抓住了她在他胸□□疊的手,側過頭來看她,眼底微有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柳沉疏似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輕輕笑了一聲,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捕頭你是我的人了,人都已到嘴邊了自是跑不了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時?反正這麼久我也已忍下了……」
柳沉疏說著,微微揚了揚眉,目光流轉間一雙鳳眼顯得越發風流旖旎︰「江湖皆知我柳沉疏最是憐香惜玉,可從來不是急色之人……」
到了這個時候還仍不忘在嘴上佔幾分便宜——無情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忽然湊了過去壓上了她的唇。
——等這一日等了這麼久的又豈止是柳沉疏一個人?他雖素來冷靜自持,但也畢竟是個正常的青年男子,哪里能沒有想過這一日?
柳沉疏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立時就反應了過來,一邊微微仰著臉回應他,一邊繞到他身前順勢坐到了他的腿上。
吻漸漸有些變了味道,安靜的屋內兩人越發紊亂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柳沉疏微微退開幾分,輕喘著拉著無情的手按上自己的腰帶,一邊已開始伸手去解無情的腰帶。
無情微微愣了愣,隨即終是忍不住低聲笑罵︰「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柳沉疏渾身都已軟了下來,正輕喘著和無情的腰帶「作斗爭」,聞言手下未停,卻是微微一揚眉,湊過去咬了咬他的耳朵︰「因為我想要你啊——崖余……」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那人咬的力道極輕,非但不覺得半點疼痛,卻反而帶起了幾分輕微的癢意,這癢意混著那人唇舌擦過間的溫軟和濡濕、和她那膽大妄為的情話交織在一起,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震——無情原本尚算平靜的目光一下子就幽深了起來,扣著柳沉疏腰身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讓她緊緊貼著自己,另一只手卻是已然同她一樣開始解起了對方的腰帶。
嫁衣的腰帶極寬,將她的腰勾勒得越發縴細,幾乎不盈一握。無情很快就抽走了她的腰帶,動作微微頓了頓,繼續探手去解她的衣帶。
坐在輪椅上有些動作不便,兩人很快就起身將「陣地」轉移到了床上——大紅的喜被和枕頭似是讓這屋內的溫度顯得越發高了起來,饒是無情一向體弱,在這秋風蕭瑟的夜里,竟也開始覺得幾乎要熱得出了汗一般。
柳沉疏身上的嫁衣還未月兌下,衣襟卻早已是一片散亂,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圓潤的肩頭和線條姣好的鎖骨,再之下的溝壑掩在交疊的衣衽下若隱若現,一身白皙瑩潤的肌膚卻已是開始透出點點緋色——柳沉疏笑了一聲,扶著無情在床頭坐下,而後就這麼順勢跨坐到了他的腰間、勾著他的脖子傾過身吻了上去。
無情有些急促地低喘了幾聲,伸手攬住柳沉疏的腰替她穩住身形,一不留神間那人的吻卻已是一路蜿蜒而下。
柳沉疏雖也沒有經驗,但卻畢竟不是懵懂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該有的理論知識她是一樣不缺的;再加上她素來任性慣了,便也全無顧忌,就這麼順著自己的心意一路吻到了他的脖子。見他喉頭滾動,便覺有趣得緊,忍不住微微眯著眼楮、輕輕舌忝了舌忝他的喉結——
扣在腰上的手一瞬間收緊——無情常年施用暗器,雖是不懂武功又削瘦體弱,但臂力卻一向極好,這時候竟將她勒得也有了幾分隱隱作痛。柳沉疏笑了一聲,在他懷里微微蹭了蹭,而後伸手順著他的衣襟一路探了進去。
無情看她一眼,神色幽深,卻並沒有阻止。
掌心下的胸膛並不結實,甚至還有些單薄和削瘦,素來都帶著微微涼意的肌膚此刻溫度卻高得幾乎有些燙手——柳沉疏不知為什麼忽然有些心疼,用臉蹭了蹭他的胸口,啞著嗓子低聲道︰
「都回京這麼久了還是這麼瘦,模起來手感都不好……你是不是又不听我的話,沒有好好休息?」
「已經好了許多了,今日之後你能時時看著我,也總該放心了罷?」無情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她披散在luo-露著的肩頭上的長發,還不待柳沉疏開口再說些什麼,竟是難得主動地扣著她的腰吻了上去、將她還未出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柳公子素來風流,何時竟也變得這麼煞風景了?」
柳沉疏有些意外地怔了怔,隨即啞然失笑,干脆爽快地將本來欲要出口的叮囑和擔憂盡數咽下,微微一揚眉,當即半點都不肯服輸地用力回吻了過去——洞房花燭夜,再說這些豈不是太煞風景、太不識趣?確然是實在太過有損她「柳公子」名滿江湖的風流了。
「那便都待明日再說吧,」柳沉疏貼著他的唇輕聲低笑,「我頭一次覺得……夜色竟也很漂亮。」
無情笑,低低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