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挾著雨水,拍打在醫坊的窗稜之上的時候,發出了凶猛而激烈的聲響,偶有簾子被掀飛,雨水灌了進來,沾濕了慕染的裙角,她柳眉微蹙,目光卻是落在了室內床榻上躺著的柳喚宇的身上,先前他曾經醒來過一次,只是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之中,依舊是緊閉著雙眸,紋絲不動,若不是還有著微弱的呼吸的話,簡直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而那柳喚宇雖說是如此,不過慕染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她就像是篤定了柳喚宇會醒來一般,手中沾濕的帕子輕輕地拂過了柳喚宇的臉頰與額角的時候,慕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若是你自己不想醒來,誰也逼不得你,只是你究竟是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麼?」她說完了這一句也就背過了身去,因而,她卻並沒有瞧見,柳喚宇卻是在這個時候動了動手指,而眸子上的睫毛也在微微地顫抖著,似乎就像是即將要醒來了一般。
而在醫坊之外的雨夜之間,卻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幾道黑色的身影,如閃電一般,在街頭巷尾穿梭而過,一個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遮住面容,看不清究竟是誰,也不知曉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卻是這個時候,紛紛氣勢洶洶地朝著如玉醫坊而來。
而同樣在黑夜之間行走的池碧,沒有想到這一場雨下得是這樣的快,這樣的猛烈,她是著急趕回醫坊之中的,只是如今看來,去世不能夠了,她只能夠躲在一處屋檐之下,听著雨點的劈啪作響,偶爾狂風也會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臉上,她身上的紅衣已然有些濕了,帶來了陣陣蕭肅的涼意,若是這一場與還不停的話……池碧的心里忽然有了什麼不祥的預感,然而。她心里著急,也顧不得那麼多,只能夠不假思索地沖進了雨簾里,然後便是逐漸地跑遠了。
而她還沒有跑幾步,忽而只覺察到似乎身後有誰跟著自己,那回蕩在狹小的巷弄里的腳步聲重疊在了一起,她幾乎是听見了來自深夜里壓抑的呼吸聲,難不成……
雨夜,紅衣,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一切又不止是巧合那般簡單。池碧停下了腳步。忽然只覺得自己的雙腳是那般沉重,就像是邁不開步子一般,緩緩地回過頭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只不過瞪大了眼楮的時候,這才驚異地發現,視線所及之處,竟然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麼?!
可是方才她分明听見了不同于自己的腳步聲,又是從何而來,難不成不過是自己的幻覺?!那一瞬間。池碧第一次覺得是如此的可怕,深吸了一口氣,她終于回過了腦袋來,只不過剛想邁出了步子,忽然有什麼從自己的面前一下子竄了出來。直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啊!」狹窄的巷弄之中,忽然揚起了一聲尖銳而刺耳的尖叫聲。
而等到榮宸終于急匆匆地潛入了寧王府的時候,卻見寧王府始終是一片平靜,似乎原本守著寧王府的侍衛們也少了不少,不過是在黑夜里三三兩兩的站崗罷了,守衛並不森嚴,榮宸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讓他苦惱的,卻是在寧王府兜兜轉轉了好幾圈,依舊是無法發現池碧的身影,而偌大的寧王府就像是迷宮一般,就連寧王府的出口都找不著了,榮宸一時之間只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心里暗自思忖著難不成這寧王府之中還有密室什麼的麼?
然而,卻是這個時候,榮宸視線忽然被什麼吸引了過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來,而就在這寧王府的一角,也不知為何忽然多出了一些守衛森嚴的侍衛們,正守著一處小小的屋室,榮宸起先覺得這一處地方是有些熟悉的,再一想,終于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先前藏著池碧的畫像的密室麼?!難不成,池碧也是被關在了這里邊?!
榮宸一想到這里,又看著如此戒備森嚴的密室,心中的想法也就愈發的篤定,因而,他也沒有怎麼多想,趁著輪班的空當,一個飛身,很快就潛入了密室之中了,他定了定神,握緊了手中的鑰匙,還是阿洛給了自己的,雖然那時榮宸不明白阿洛給了自己這鑰匙干什麼,不過他只是神秘兮兮地說了總歸是會有用處的,沒有想到果真如他所料到的一般。
只是雖說進來得容易,不過令他失望的,卻是這密室之中卻是空空如也,而只剩下牆上一幅畫卷,卻絲毫不見池碧的蹤影,榮宸不免耷拉著腦袋,剛想著找機會離去,只不過余光掠過牆角,就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一般,那般的眼神忽然凝固了下來,如何那一幅畫,榮宸終于驚異地發現,竟然那幅畫,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更不是先前自己所見到的池碧的畫像,畫上竟然是一對男女,而那般景象,竟然同慕染先前所畫的一模一樣,只是畫上的男子並非是寧王爺,而是蕭磊,當朝的太子殿下!
榮宸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幾乎是忘記了呼吸,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榮宸一時驚愕,不自居只覺得自己的一雙手都顫抖了起來,手中捧在掌心的夜明珠更是忽的一下子落了下來,忽然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尤為的響徹。而榮宸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這個時候,展雲早已早就听見了動靜,趕在門外守著的侍衛之前,早已進入了密室之中,而其他的一干人等,去世這個時候被攔在了門外邊,根本就不知道里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夜明珠的光芒有些昏暗,瞧著又不像是夜明珠的模樣,因著他方才在外邊,根本就沒有瞧見室內有絲毫的亮光的,如何到了這屋室之中,卻能夠清清楚楚地瞧見了正石化地僵立著的榮宸?!
展雲只是皺眉瞧著榮宸,卻是見到榮宸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牆上的畫,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趕來的展雲的,展雲的眉頭也就越深,順著榮宸的目光瞧了過去,卻在這個時候,他分明听見了自己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不是之前的畫卷,不,還是這一幅畫,只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瞧見了,畫上竟然多了一個人。
榮宸這才覺察到了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展雲,腦袋還未來得及一懵,卻是先注意到了展雲與自己同樣的目瞪口呆的神情,他這才大著膽子試探著問道,「你也是第一次瞧見了這幅畫麼?」
便是榮宸這一句話終于驚醒了展雲,只不過他的眼楮里卻是絲毫沒有溫度的,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一下子就將他束縛在了自己的手下,只面無表情地說道,「還請榮公子同展雲去見一趟寧王爺吧。」
榮宸動彈不得,在心里叫苦連天,只不過腦袋卻依舊是想著那一幅詭異的畫的事情,還在心里叫苦不迭的時候,卻只听的寧王爺是面色平靜地說道,「不知榮公子來了寧王府可是為何?」
榮宸抬頭望著面前的寧王爺,總覺得他像是笑里藏刀的,只不過自己的傷口方才因著展雲,如今更是劇烈地疼痛,他咬咬牙,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儼然是一副要殺要剮,悉听尊便的姿態,而展雲卻在這個時候,只是微微弓著身子,低聲同寧王爺說了些什麼。
便是這時,榮宸終于是瞧見了,寧王爺的臉色終于一變,似乎有些陰郁,一雙漆黑的眼眸深處,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沉默了許久,只听得這位寧王爺又是問道,「你手里的夜明珠,究竟是哪兒來的?」
哪兒來的麼!?榮宸不知曉寧王爺是如何會突如其來地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來的,他不由得微微愣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他這才想起,當時阿洛給了自己那把鑰匙的時候,是順便將這顆夜明珠給了自己了,只不過他還嫌棄這玩意兒只能發出微弱的光來,不過當著是劣等貨罷了,如今,關這顆夜明珠又是什麼事情的?!榮宸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卻也不說話,生怕是說錯了什麼。
而他沒有想到,便是在這個時候,展雲很快就竟密室之中的那一幅畫卷拿了過來,退下了屋室之中的一干人等,他這才緩緩展開,而榮宸擦了擦眼楮,這才看清楚了,哪里還有什麼兩個人影,不就是之前他所瞧見的寧王爺示弱珍寶的女兒的畫像麼,難不成,先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榮宸一時無語,只不過想起了當時展雲愕然的眼神,分明是因著同自己看見了一模一樣的東西才會這般,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在納悶,卻發現原先自己身上的夜明珠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寧王爺的手中,屋室之中的燭光驟然熄滅,只有夜明珠昏暗的光亮,而那畫卷之中,緩緩復現的,果然是榮宸之前所瞧見的,未曾在畫中出現的太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