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喚宇果然還是死了,顯而易見的,這是一起籌劃已久的謀殺,在這樣一個嘈雜的雨夜里,狹小的如玉醫坊染上了鮮血,還有死亡的氣息。只是慕染依舊是神態自若,不知道究竟是早就料到了是會發生這些事情,還是對柳喚宇的死去視而不見,比起之前的喧囂,黑夜似乎平靜了許多,而慕染也只是不動聲色地擦干淨了地上的血跡,知道醫坊變得干淨的時候,只是榻上柳喚宇的尸體……慕染紋絲不動地立在他的身側,瞧著他已然泛起了青紫色的一張臉,而那些黑衣男子已然被捆綁著仍在了角落之中,只不過因著那些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身上的銀針的緣故,此刻一個個皆是低著腦袋,也沒有絲毫醒來的意味。
不過既然是沒有醒來,她倒是也不至于心煩,醫坊始終還是寂靜的,她緩緩起身,剪短了燭芯,讓燈光又亮堂了些,視線掠過了窗外灰蒙蒙的天際,盼著榮宸的歸來,只不過慕染自然沒有想到,她所盼來的,卻只是一個接一個措手不及的消息。
而當榮宸從寧王府里走出來的時候,只覺得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正是若有所思地行走在了黑夜之中,他忽然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同尋常,便是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榮宸只覺得似乎自己的身後總是有誰在跟著自一般,而當他回過身去的時候,卻又是空空如也,想來來人的輕功果然高明,雖說自己的耳力超群,只不過比起功夫,卻還是遠遠比不上的,好在並未感覺到殺氣,榮宸不安的心終于緩緩平靜下來,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傘,雨點打在傘上,發出了激烈的聲響。他的身影很快就拐過了一道彎,消失在了這沉沉夜色之中。
而跟在榮宸身後的人顯然是加快了腳步,急急地追了上去,只是他卻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的榮宸,卻是將自己的身子貼在了牆角,便是隱在了拐角處,只是等著究竟是誰在跟蹤自己的,雖說他心中早就是猜到了,這件事情。與寧王爺月兌不了關系。如今不過是監視自己罷了。真是可笑,因著他是王爺,他容車便要乖乖听他的話,甘心做他的傀儡麼?!關于事情的真相。無論是越城連環殺人案子的真凶,還是郡主無端死亡的真相,他是下定了決心自己動手查探的,他是篤定這兩件事情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聯系的,而榮宸想著,自己也是時候擺月兌了寧王府了,畢竟雖說寧王爺勢力龐大,瞧著又不像是這樣一個冷血的變態凶手,只不過寧王爺這般心里深重。就是有什麼陰謀自己也是不知曉的,一想到這里,榮宸的眼神也就愈發地篤定,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那輕微的腳步聲卻是一下子弱了下去。很快,就是連一聲聲響也而他大著膽子探出了腦袋,這才驚異地發現自己的眼前,卻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的,難道先前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覺麼?!
榮宸一下子只覺得疑惑,只是皺著眉頭轉過了身子來,而便是這時展雲的身影一下子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前,那般不苟言笑的冷峻模樣可是將榮宸嚇了一跳,捂著自己的胸口,是許久仍舊驚魂未定,「你你你……你如何在這里出現的?!」榮宸對展雲忽然出現一事似乎很有看法,只不過展雲依舊是面無表情,即便是听見了榮宸這般說話,也只是冷冷說道,「榮公子,王爺最後有話交代。」
榮宸自然是不信他展雲跟了自己這麼一路便是說這麼一句的,只不過他面上依舊是要裝出了恭恭敬敬的樣子來,「自然,王爺有什麼話,展護衛盡管說便是!」
「今日之事,尤其是在寧王府瞧見了那一幅畫的事情,還請榮公子不要同任何人談起,」展雲也不理會方才榮宸話里有話的意思的,只是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道,「總之王爺所言再明確不過,還請榮公子牢記,不管榮公子相信與否,想來公子心里也明白,太子絕非善類,無論是榮公子,亦或是池碧姑娘,若是與太子接觸太多,都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而至少,寧王爺到如今,也沒有還過公子以及公子身邊的兩位姑娘什麼,公子心如明鏡,自然能夠分辨是非。」展雲說完了這話,瞧著榮宸有些愕然的面容,卻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徑自離開了,而榮宸還在想著先前展雲所言,一直是佇立石化著,手中的傘傾瀉了下來自己也不知曉,是會任由著冰冷刺骨的雨水漸漸打濕了自己的肩頭。
此時天機已然是蒙蒙大亮,只不過這般的瓢潑大雨卻還是沒有落盡的樣子,青石板的地面已然泛起了小小的汪洋,沾濕了榮宸的褲腿,他心里著急,也顧不得其他,只是急急地朝著如玉醫坊走去,這樣大的雨,若是騎馬,渾身非都濕透了不成,因而,榮宸才會選擇徒步,只不過這時候看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榮宸一邊嘀咕著什麼,一邊淌水走過,只是一抬頭,卻是瞧見了池碧正同樣是無比焦急地走在了自己的身前,而榮宸一時激動,迫不及待地喚了池碧一聲,只是身前的姑娘卻是忽然加快了腳步,是一下子就拐進了完,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前了,難道池碧沒有听見自己在喚她的名字麼?」榮宸這般想著,只能夠急急地追了上去,然而,榮宸是認定了前邊腳步匆匆的人正是池碧,是絲毫沒有懷疑會不會存在陷阱的,而當他終于也意識到了似乎有什麼不大對勁的死時候,卻是早已陷入了深深的黑夜之中,眼前的姑娘早已沒了蹤影,而他只覺得脖頸一痛,便是這個時候,忽然直挺挺地只忽然暈倒了過去。
而在醫坊之中,慕染沒有想到,她沒有等到榮宸,也沒有等到池碧卻,卻是等來了不速之客,展雲,而昂展雲瞧見了一片狼藉的醫坊,還有地上捆著的幾個黑衣男子的時候,卻是緊皺著眉頭,面無表情地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染淡淡睨了展雲一眼,「人既然死了,展護衛又是來干什麼,難不成替柳公子收尸麼?還是想要確定,究竟柳公子是否斷了氣?!」
展雲皺著眉頭,听著慕染這番冷冷淡淡的話,他不是不懂慕染話里的意思,而先前他奉了王爺的命令,是要將柳公子帶回了寧王府的,誰知道他究竟還是來晚了一步,「不知柳公子可是留下了什麼話來?」盡管知曉慕染是不會告訴自己的,只不過展雲心里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總歸是要試一試的。只是慕染一听了展雲所言,果然是冷冷一笑,「展護衛究竟是想要干什麼?」
听著慕染話里的意思,顯然是認定了他與柳喚宇之死有關了,而展雲卻不欲解釋什麼。慕染手中的銀針還在指尖流轉著,只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目光卻是落在了展雲的身上,先前是有六根銀針飛散出去的,而地上躺著的只有五個人,至于逃掉的那一個……慕染仔細翻查過,上面又是撒上了磷粉,定然是會出現的,而慕染自然篤定,那逃月兌之人在之前已然是被銀針所中,此刻只要瞧著展雲身上有無銀針的傷口,也便能夠知曉究竟是否是展雲所為了。
慕染這般想著,看向了展雲的眼楮里忽然變得焦灼起來,只是展雲卻像是絲毫沒有瞧見慕染這般模樣一般,只是在這個時候又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池碧姑娘難道還沒有回來麼?」
他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慕染腳步一頓,卻是神色怔怔,而展雲的眼楮里,這才閃過了一絲驚惶的神色。
而等到天色終于蒙蒙大亮耳朵時候,天邊卻沒有似平日一般出現朝霞,天氣依舊是陰沉沉的令人煩悶,下過暴雨的越城一片潮濕,清晨的街道依舊寂靜,似乎自從越城出現了這般可怕的事情,卻是沒有人原意出來擺上早市了。
微量熹晨里,越城偏僻而彌漫著奇怪的味道的角落里,玄衣少年卻是一動不動得趴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許久,那少年終于動了動手指,緊接著又是過去了一會子,他終于緩緩地爬了起來,只不過也不知為何,卻似顯得很是吃力的模樣,嘗試了許久,終于抬起了眼楮來,竟然是榮宸的模樣。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依舊是混沌沌的疼痛,揉了揉突突地跳動不停的太陽穴,榮宸的視線忽然凝固了下來,而在他的眼楮里,卻發現身邊還有什麼的,這般熟悉的場景,榮宸依舊覺得大腦一片混沌,只覺得記憶模糊了起來,只是身旁的白布之下似乎遮住了什麼,露出了女子一雙修長的大腿,衣袖隱約可見破碎的紅衣,不知為何,榮宸只覺得自己的呼吸緊張了起來,想起了那時,池碧分明是自己面前走過,難不成……
他顫抖地伸出了手來,只不過偏偏是這個時候,忽然涌來了一大群的人,卻是在這時一下子將榮宸團團圍住,榮宸有些模糊不清的眼楮這才看清楚了,竟然是一大群的官兵,正氣勢洶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