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是知曉阿洛定然是會出現在琵琶城之中的,只是她卻不知曉阿洛這家伙是會何時出現,又會惹出了怎麼樣的禍端來——而當他無辜的聲音自慕染的耳畔出現的時候,那一刻,卻像是糟了五雷轟頂一般,慕染扯了扯嘴角,這才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是面色僵硬,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的,而眼神落在了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衣身上的時候,慕染的眼神終于動了動,這才輕嘆一聲,自是說道,「我還記得,我初來了琵琶城的時候,黃沙漫天,便是我那一身衣衫再如何干淨,也是有些微微泛黃,倒不似你這一身,就像是未遇見了這漫天的黃土似的,說到最後,嘴角勾勾,不過這樣的笑容怎麼看,都是別有深意的。
而阿洛瞧著慕染這般模樣,倒像是很感興趣一般,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面上的笑意越深,又像是瞧見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一般,忽然拉扯著慕染的一角,卻是忽然露出了一抹明媚而又燦爛無比的笑容來,而便是慕染瞧著沈洛這家伙如此模樣,心里便是知曉沒有什麼好事情的,而面上的神色也是一下子就僵硬了下來,不過倒是也沒有露出多大的不悅,只是在這時卻是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之前的天雷滾滾,卻是你所害。」
想來,慕染知曉阿洛的能耐,而普天之下,能夠到如此程度,違背了天命,除了阿洛。慕染還真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雖說她也是不知曉自己如何便能夠確定了阿洛竟然是這般厲害的。而就像是冥冥之中告訴她的一般,眼前的阿洛,深不可測。
就像是一直待在她身邊的蘇鈺,慕染想著自己恐怕永遠都不會知曉,這兩個人,究竟能耐會是大到什麼程度,或許一鳴驚人對于自己來說。只怕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而慕染微蹙著眉頭,還在這般思索著的時候,誰知阿洛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慕染話里逼問的語氣,只是又露出另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來,便是在這個時候忽而笑道,只道,「慕染,我這才初來乍到,你何必懷疑我呢?再說了。你身旁的能人,可不止我一個,我不過只會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哪里撐的了大場面的!」說罷便是一副謙遜的姿態。又扮氣孫子來了。
而慕染只是淡淡睨了一眼如此無辜模樣的阿洛。倒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罷了,那神色立即又變成了神色自若,就是開口語氣也是無比的平淡,只道,「你如何會到了這兒來?難不成這一回。也是偶然的巧合麼?」慕染是不明白,自從在洛城遇見了這位白衣公子,他就像是纏著自己不放一般,總是她走到了哪里,他便跟著自己到了那里。雖說也幫了自己許多忙的,不過這般的神秘莫測。慕染不知曉這個阿洛的底細,還有他身上那麼多的未解之謎,這可是慕染著實不喜歡的,一想到這里,她的眉頭也就越深了。
而阿洛倒似毫不在意,只是翻箱倒櫃的,二話不說已然是找出了許多的寶貝來,也顧不得此時已是夜深,也不知道從哪兒忽然拿出了略顯得陳舊的紫砂茶壺來,眼里滿是興奮的神色,更是直念叨著,「這好茶也要有一套好的工具嘛!不然如何能夠品出茶的味道來呢!」
而慕染瞧著這家伙如此怪異的舉動,不解的神情之下倒是有些嗤之以鼻,「還未見過有誰深夜飲茶的,你是不想睡了麼?!」
「睡?自然是睡飽了才來的!」只是面前的男子絲毫沒有听出說這話的慕染話里的睡意,反倒是硬拉著慕染陪他飲茶才罷休,慕染無法,只得答應了下來,而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心里思忖著這又將會是一個無眠之夜,而阿洛面上高興的神色卻是久久都沒有散去的。
而在內室之中,蘇鈺忽然起身,屋子外邊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說二人是可以壓低了聲音,不過他睡得淺,還是很快就醒了過來,立在了內室的門口,瞧著外室之中的兩個人甚是和諧的模樣,臉上卻是寫滿了復雜的表情。
「你這會子,又是干什麼來了?」慕染對阿洛卻是毫不客氣的,並未發現蘇鈺正站在暗處凝視著自己,只是輕抿了一口茶水,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而阿洛卻是一愣,似乎很不解慕染是為何忽然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來的,不過很快他面上復又堆積著明媚的笑容,兩手撐著腦袋就這麼笑吟吟地瞧著慕染,「自然是掛念你才來的啊,慕染!」
一句話說得慕染差點兒被茶杯之中的茶水給嗆到,神色復雜地睨了身旁的阿洛一眼,又是拿起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慕染卻是皮笑肉不笑地出聲說道,「可是我怎麼看,你這會子來了琵琶城,都不像是有什麼好事情的呢!」
的確便是如同阿洛這般高深莫測的,他的心思,慕染一向是猜不準的。不過雖說是如此,她既,誒有追問,也沒有擺什麼臉色,更沒有下了逐客令,當然,也沒有挽留阿洛,不過阿洛自是自然而然地住了下來罷了。
二人時而沉默,時而飲茶,時而有的沒的閑聊了幾句,便是如此,黑夜一下子晃了過去,而慕染自己也不知曉,便是在外室之中自己竟然這般睡了過去,不過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卻已然倒在了榻上,而身旁卻是放著瞟著淡淡香味的花茶。
初醒時腦袋的昏沉沉立即在這般清清淡淡的香味之中散開,慕染望著窗外依舊是灰蒙蒙的天際,神色微怔,思忖著自己大概也未睡了幾個時辰,不過雖說如此,腦子里也還算是清明,眼皮子也沒有打架,想了想依舊是毫無睡意,慕染下了床,卻不想便是這時瞧見了蘇鈺正迎面而來。
「即便是遇見了故知,也不該這麼沒了分寸,你重傷初愈,便是應該好生歇息才是。」听得出,蘇鈺的話里很是不滿。
而慕染听著蘇鈺所言,自是一愣,想著似乎蘇鈺還沒有這般語氣同自己說過話的,一時之間,也也不知曉蘇鈺究竟是中了什麼邪,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如何開口才好,只是微微低著腦袋,沉默了許久,卻是忽然開口說道,「阿洛來了,我……」
「你們二人如何關系是這般的好了?」不知為何,從慕染的口中听見了阿洛這二字,蘇鈺忽然之間只變得煩躁了起來,又想起了慕染對著阿洛的時候似乎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恐怕那時嘴角的笑意便是她自個兒也不知曉的,一想到了這里,他的心里是愈發覺得煩悶,不由得急急地打斷了慕染的話,手中的折扇更是不自覺扣著身旁的桌案,只不過這一回發出的響聲有些局促,也有些突兀。
慕染不明白蘇鈺這般惱火是何故,倒是將她嚇著了,「你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畢竟,慕染從來沒有見過蘇鈺這般模樣。
「那個阿洛,先前你自然也是覺察到了,他並非善類!」這會子,蘇鈺終于面色沉沉地開口,聲音也有些沙啞,手中的折扇更是忽然展開,只在胸前搖晃著,似乎是想要扇去心口的浮躁一般。
「蘇鈺,你究竟是怎麼了?」這一日的他,實在是太過異樣,而慕染有些無語地瞧著她,卻在這時只听見了賽娜忽然驚呼一聲,「你醒了!」
這般興奮的語氣,想來便是昨日送進來的糟了雷劈的傷者,而便是听著賽娜的聲音,慕染的心里卻是咯 一聲,她自然知曉,論理,這傷者如今應該是依舊陷入了昏迷之中,是不該醒的那麼快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想到這里,慕染來不及同蘇鈺多說些什麼,便是急急地奔了過去,到了內室之中,而瞧著面目全非的一張臉上,那眼眸子微微地顫抖著,便是這個時候,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楮,不過還帶著傷的嘴唇張張合合,仍舊很是吃力,顫抖著依舊是說不上一句話來,無奈之下,那個人也只能閉上了嘴巴,只是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望著此刻正圍在他身邊的幾個人。
賽娜很是激動,緊緊地握住了身旁彤彤的手,指著他聲音顫抖地說道,「他他他……他醒了!」
「我知曉!」彤彤卻是望著慕染,想著這個時候,定然是听著自己的阿姐有何吩咐的。
只是慕染便是這般望著傷者,想了半晌,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她不傻,先前因著還在想著蘇鈺的反常,因而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不過如今鼻尖依舊彌漫著昨夜留下來的茶香,倒是想了起來。
阿洛那個家伙,手里的靈丹妙藥那麼多,不過是燙傷燒傷,雖說是嚴重了些,不過阿洛定然也是有能夠很快地治好了傷口的丸藥。
定然是那個家伙趁著自己不注意塞入了這傷者的口中,他才能夠醒的如此之快的!
只不過慕染想不明白的卻是,自己這會子又沒有主動請他幫忙,他如此不合常理地幫了自己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