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收好了手中的畫卷,而等到她終于回過了身子,再看著隱山的時候,面上依舊是清單的神情,而原先的警惕的眼神也是在此時此刻一掃而空,她的目光落在了隱山的身上,面容依舊清冷,而話里的意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外,「難道堂堂的國師大人也有這麼閑的時候麼?」顯然,慕染還是有所防範的,畢竟隱山並非是什麼善類,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黃鼠狼給雞拜年,慕染究竟還是不知曉隱山忽然造訪究竟用意何在,而既然如此,她自然也只是將他隱山當成空氣一般,也不會如何善待的。
而隱山面對著這醫坊之中的人如此冷漠的的態度,倒是也不怎麼生氣,只是勾起了嘴角,無所謂地笑了笑罷了,而他的聲音在此時此刻更是顯得輕飄飄的,也不知曉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又是輕輕咳嗽了幾聲,終于開口說道,「慕染姑娘,如今王上的病情反反復復,想來還是要勞煩姑娘再去宮里走一遭了說罷又是俯身作揖,瞧著倒是恭恭敬敬地請人的姿勢,而慕染只是淡淡地睨了一眼身旁的隱山,這才莞爾笑道,「這是自然,倒是國師大人親自來請了慕染,才是勞煩了國師大人
慕染的話听上去雖說是恭恭敬敬,只不過其中的諷刺的意味,只怕是只有各人才會知曉了,而隱山自然也是听出來了其中逐客的意思。他本就不欲逗留,此刻更是轉身欲走,只不過腳步卻是忽而在門口停頓了下來,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隱山忽而轉過了身子。就是這般瞧著眼前的慕染,又是淡淡一笑,這才說道,「想來慕染姑娘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賽娜知曉了先前所發生的事情的真相,隱山雖說不知曉姑娘的用意,只不過若是姑娘想要讓賽娜繼承了王位,或者是想著利用了賽娜登上王位而達到什麼陰謀的話。只怕是姑娘的想可能要落空了不知道為何,雖說是青天白日,只是隱山的笑意卻是顯得異常的陰森,就是天際都忽然蕭索了下來,是陰沉沉得可怕。
而慕染卻依舊是淡淡含笑,瞧著她身前的隱山,仿佛是沒有听見隱山的話一般,只是說道,「國師大人。慢走不送說罷又是微微一個欠身,目送著隱山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之中。而便是這個時候,慕染嘴角的笑意反而是愈發地深了,一雙眼楮里始終是隱藏著什麼深不可測的東西,而只怕她心里的秘密與陰謀,也只有自己知曉了。
慕染的身後。是依舊顯得嘈雜的聲音。
「蘇鈺,你落子別那麼快嘛!我還沒有想好呢,你要讓一讓我嘛!」依舊是阿洛叫喚的聲音。這才給連日來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醫坊帶來了一絲生機。
而等到夜幕漫上了帷幕的時候,慕染依舊在挑燈寫著什麼,室內的燭光愈發顯得昏暗了一些,只不過慕染卻沒有理會,手中的筆依舊沒有停下,便是這個時候,彤彤佇立在過道的門口,凝望著慕染的身影,只不過她的雙腳卻沒有動彈,她只是就這般紋絲不動地立在那里。一雙眼楮里像是在閃爍著什麼,蹲著手中的食盒,卻是沒有過去。
忽的有一雙手在此時接過了彤彤手里的食盒。她微微仰著腦袋,瞧著身前的蘇鈺擋住了面前的光亮,他手中的折扇觸踫到了她手上的皮膚,不知道為何,彤彤總覺得蘇鈺的那柄扇子卻是那樣的冷,她手里一顫,幾乎是要將手縮了回來,只不過彤彤的目光落在了蘇鈺含笑的面上之時,這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蘇鈺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在這時沉默地接過了彤彤手中的食盒,爾後又是淡淡開口說道,「我來吧
彤彤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並沒有怎麼猶豫,只是很快就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了蘇鈺,倒是她這般模樣,似的蘇鈺露出了略略顯得顯得有些無奈的笑容來,伸出了空著的一只手來,揉了揉彤彤的腦袋,蘇鈺只笑道,「你怕什麼,你阿姐又不會吃了你
「我……」彤彤微微低下了腦袋,顯得很是遲疑的模樣,只不過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猶豫了許久這才開口說道,「我怕阿姐又要送了我回昆侖山去,我不想回去那里印象里,昆侖山常年積雪,實在是太冷了,不僅是身子冷了,她在昆侖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是冰冷的,放眼望去,眼前皆然是一望無際的銀白色,洋洋灑灑落了下來,遮住了她頭頂的天空,也遮住了她的眼楮,她從來沒有在昆侖山找到過自由與快樂,而當慕染說了要將她送回了昆侖山的時候,彤彤一想起了這件事情,總是要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光是想著那里的寒冷,便是已經讓彤彤覺得冷冰冷徹骨,更何況是真正地去到了那里邊,彤彤覺得,自己定然是要發瘋了不可。
而彤彤一想了這件事情的時候,是愈發覺得可怕,她想著自己這些日子還是要遠遠地躲開她的阿姐的好,否則若是阿姐又提起了昆侖山的時候,只怕她是寧願逃離了阿姐的身旁的。因而,看見了蘇鈺的時候,彤彤仿佛是扔掉了身上的包袱一般,將食盒遞給了她,自己卻忙不迭離開了。而看在了蘇鈺的眼里,彤彤這般模樣,卻更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蘇鈺的笑意也就愈發的深了,而笑著笑著,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那眼神卻是忽然暗了下來,而面上復又成了沒有一絲表情的模樣。
慕染覺得室內的燭光昏暗了一下子,復又忽然明亮了起來,這般想著的時候,她微微地側過了身子,瞧著身旁的蘇鈺正剪短了燭芯,他的背影映在了牆上,是修長的身姿。慕染有些失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緩緩地落下了手中的筆,而延伸空洞,卻依舊是想著什麼的發呆模樣。
蘇鈺回過了身子的時候,瞧見的慕染便是這般樣子的,他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揚著,就這般瞧著他面前的慕染,也不知曉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卻是開口說道,「這琵琶城的冬日卻是冷了些,窗戶上的紙我糊好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風倒是不會透進來,你也會覺得暖和一些,只是還需多加一床被子。只是這琵琶城我倒是沒有瞧見過哪里的店鋪是賣錦緞的,明日我再去瞧一瞧,順便做幾套新衣裳,想來若是到了元日咱們也不能出了這琵琶城的時候,也好湊合著在這兒過了,你瞧著可好?」
蘇鈺平淡的神情說完了這些話,只不過慕染卻只是勾了勾嘴角,倒是也沒有露出了如何的神情來,想了想卻是搖了搖腦袋,只是說道,「怕是咱們過些日子便能夠離開這琵琶城了,如今事情既然是上了正軌,等到賽娜回來了,咱們也可以收拾收拾了
蘇鈺挑眉,他自是不知曉慕染的事情竟然進展得會是如此的順利,而慕染自然知曉,賽娜是聰明人,而聰明人的點撥,想來是不費什麼力氣的。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怎麼言語,只不過彼此卻是對望著,竟像是不知曉多說些什麼才好,而蘇鈺自然是覺察到了慕染的眼神,他一愣,不知曉慕染如何要這般瞧著自己的,而便是這個時候,他只听得了慕染淡淡的一聲,「蘇鈺,有沒有人同你說過,你長得有些像陸川?」
蘇鈺听著慕染的話,不由得覺得心里一沉,只是面上依舊笑著,雖說他透過銅鏡看著自己耳朵笑容,卻像是有些在強顏歡笑的,只不過慕染依舊是面色平靜,看起來倒是也沒有察覺到什麼,而蘇鈺便是這個時候開口,只是淡淡地說道,「先前我同陸川志同道合,倒是沒有停水說我長得與他想象的
「是不想象,」慕染這話不知曉是在同蘇鈺說得,還是在自言自語,「便是背影長得倒是有些像他,還有這面上的五官倒是有幾分神韻,只不過你與他終究是不像的
便是這話說得,蘇鈺總算是放松了神色。
只不過卻是這個時候又是听得慕染說道,「陸川的性子向來急得很,總不像你這般,好像是看破了紅塵似的,凡事總是不急不緩,我有時候都在想著,好像我從小不是跟著陸川一起長大,倒像是同你一起長大的一般,否則我這性子,如何會這般與你想象呢?」
蘇鈺听著慕染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然無端顫抖了起來,只不過他終究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笑了笑,便背過了身子去了,似乎依舊在修理了那一段燭芯,不過誰也沒有瞧見,便是此時此刻,蘇鈺的一雙眼楮里,卻是忽然涌現出了波濤洶涌的神情來。
他不知曉慕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他既是希望慕染想起了那些事情,又是盼著她還是不要想起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