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還沒有發現蘇鈺自什麼時候開始同阿洛下棋的,就像她也沒有意識到蘇鈺似乎已然放下了對阿洛的敵意,只不過對阿洛時常耍詐的行為,慕染也同樣是陷入了深深的無語之中,雖說蘇鈺每每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罷了,並未多說些什麼,手中的黑子沒有遲疑落了下來,他總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阿洛逼至了困局,雖說那家伙總是耍詐攔住了蘇鈺的落子,或是收回了自己先前的棋子,這才小勝了幾局,也算是保存了幾絲顏面,對于他的這種行為,慕染實在是無話可說。
而她輕輕地端了杯盞過來,瞧著兩個人還算是和睦相處的樣子,到不似之前一般是劍拔弩張的,慕染想到這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氣,而每每阿洛或是想著耍詐或是已經耍詐的時候,她也只是冷眼旁觀著蘇鈺神情淡漠地化險為夷,便是這個時候,她自然也沒有察覺到的,她嘴角漠然的笑意。
在慕染的心中,蘇鈺自然便是這樣一個人,不動聲色,沒有人知曉蘇鈺心里是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蘇鈺曾經做過些什麼事情,就像是她先前便是早已注意到了蘇鈺走路時與往日里略微不同的模樣,從她回來了醫坊的那一日開始,慕染深深地注意到了蘇鈺的異樣,只不過一直以來,慕染並未多說些什麼,也沒有點破,畢竟她心里再清楚不過,蘇鈺便是這般,他不願意開口言說的事情,無論是誰,都自然是無法從蘇鈺的口中套出來的。
哪怕是她直截了當地問了蘇鈺,只怕他也不過是一笑置之。到頭來,慕染還是什麼都不知曉,也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慕染想到這里,眼波之間無端顯得有些異樣,因而她只是一直沉默著,盡管她知曉蘇鈺恐怕是不太好的。只怕如今是早已經傷痕累累了,而他這般裝作無事的模樣同阿洛下棋的時候,也不知曉究竟是在忍受著多麼巨大的疼痛,一想到這里,慕染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疼,雖說蘇鈺的面上也不像是強顏歡笑的模樣,而她也只是在端給了蘇鈺的茶水之中加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藥罷了。
她不知曉蘇鈺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事情,也不知曉究竟是該如何幫著他,只不過慕染想著。這些小事,她畢竟還是能夠做到的。她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瞧著蘇鈺端起了身側的杯盞,正欲喝茶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只不過卻偏偏是這個時候,阿洛卻是一把奪過了蘇鈺手里額茶水。直往自己的嘴巴里灌,罷了,更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是擦了一把嘴角,很是舒爽地說道,「可真是渴死我了!」
阿洛的動作太快,蘇鈺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或許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阻止了面前的阿洛,只不過阿洛這般動作實在是太過奇怪,蘇鈺眉眼微挑,手中的折扇輕輕地扣著棋盤的一角,是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如何不知曉。你竟然渴到了這般程度?」
「廢話!」阿洛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順勢將自己旁邊的茶水端給了蘇鈺,又是咧著嘴吧笑道。」若是我渴了你都知曉,那你還不是神仙麼?怎樣,蘇鈺,不就喝了你一杯茶嘛,你不要小氣嘛,到不了我這杯給你喝,你才不是一個這麼小氣的人是吧!」
這般無辜的神情,就好像是蘇鈺的茶水特別好喝一般,蘇鈺自然沒有問他如何放著自己的茶水不喝,偏偏是要喝著他手里的,只是他想了想,目光微動,卻是終究什麼都沒有說的,只是面色清淡地接過了阿洛手里遞過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又只是將被子放在了一旁,手中的黑子又是毫不猶豫地落了下來,殺了阿洛那叫一個措手不及。
慕染的耳畔響起了阿洛的慘叫聲,「不是吧蘇鈺,我還沒有準備好呢!蘇鈺你喝了我的茶水,你可不能耍賴啊!」說著更是要將蘇鈺剛落下的棋子撿起來,只不過蘇鈺此時卻沒有放過阿洛,手里的折扇輕搖,那白字揚起,是立即月兌離了棋盤。不過阿洛也不是一個吃醋的,他見著蘇鈺這般,氣勢卻也是絲毫不減的,他的掌心一下子是狠狠地撐住了期盼,雖說動作看上去也沒有像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氣,只是那般沉重的聲音足以見得阿洛的內力是有多麼的深厚的,那白子又是重新落回了原位。
阿洛的嘴角依然是咧著燦爛的討喜的笑容。而蘇鈺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手中的折扇輕搖。
慕染見著阿洛先前喝了蘇鈺的茶水的時候,起動作速度之快,她在這琵琶城之中還是第一次露出了這般不可置信額神情來,而其後二人在棋盤之上的交鋒更是令她顯得心亂如麻,面上的神色也就愈發的復雜起來,只不過這並不是意味著她忘記了蘇鈺的茶水之中本來還加了她的藥材的事情。
慕染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幾絲氣憤來,要知曉,琵琶城這般荒涼的地方,別說是如此珍貴的療傷草藥,便是再尋常不過的藥材,或許都是千金難求的,而阿洛這般喝進了肚子里,而她好容易珍藏了不知道多少個年歲的無價之寶便是這般被他給糟蹋了,慕染忽的無端要生出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來。
而此時天色已晚,蘇鈺顯然不對阿洛這般耍賴的動作理會太多,他只是淡淡地睨了阿洛一眼,也不管那已然落下的黑子,只是淺淺一笑,手中的折扇扇出了淡雅桃花香的香風,蘇鈺如是說道,「天色將晚,這顆棋子,你便好好收著吧。」說著正欲起身,只不過卻是在這時被阿洛一下子緊緊地握住了肩膀,壓著他坐了下來。
蘇鈺的眼楮在這一瞬間有些睜大,似乎是不明白眼前的阿洛究竟是要干些什麼,而阿洛只不過依舊是咧著嘴吧笑著,而緊扣住蘇鈺肩膀的手卻沒有放開,一副天真的神情。就好像他對蘇鈺受傷的額事情是毫不知情一般,也不知曉此時他緊握著的地方正巧是蘇鈺的傷患處,而那一瞬間,蘇鈺的臉色是片刻的發白。
便是一旁的慕染都看出了不同尋常了,緊緊地上前了一步,一副憂郁的神情瞧著面前的二人,不過她咬著牙。攥緊了自己的衣袖,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就這般瞧著蘇鈺那一身玄色的衣服有些發暗,尤其是那肩膀上的耀眼,此刻忽然暗淡了下來,變得有些發紅。慕染不必想也知曉,這定然是血跡滲了出來,而在她的眼里。面前阿洛嘴角的笑容甚至變得有些殘忍與猙獰,那個家伙,他究竟是想要干什麼?!
而阿洛畢竟也沒有握著蘇鈺的肩膀多久,直到蘇鈺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而這復雜之中甚至帶著幾絲錯愕,雖然不過是轉瞬而逝。而阿洛便是在這個時候忽然縮回了自己的手,只是兩手一攤,很是無辜一般地說道。」總之如今既然是你輸給了這一盤棋局,你可不能後悔哦!」
蘇鈺似乎是不知曉說些什麼才好,只不過是對著阿洛輕輕一頷首,便是離開了他的眼前了,同時也與慕染擦肩而過,並沒有多看慕染什麼,而慕染瞧著蘇鈺像是全然無事的模樣,一時之間又是陷入了不解的神情之中,直到蘇鈺完全離開了她的視線,她再看向了阿洛的時候。面上卻是忽現氣勢洶洶,阿洛似乎從來沒有瞧見過慕染這般神情的,這個時候。他也不害怕,倒是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來,又是撇了撇嘴吧,很是單純地說道,「慕染,你怎麼了?我怎麼了?」
「你分明知曉……」慕染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般,只是她卻依舊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雖說眼里依舊不是什麼好的神情,而為了不讓蘇鈺听見,她也只能壓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怒氣,是對著阿洛如是說道,「你分明知曉,如今蘇鈺是受了重傷,你這般,難不成是想要害死他麼?」
阿洛這家伙,慕染許是因著自己陷入了極度的氣憤之中,她的胸腔似乎是有些起伏不定,而對上了阿洛依舊是含笑著的一雙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眼楮的時候,只覺得呼吸都變得急促而艱難了起來,便是她說話的語氣那也是喘吁吁的,就這般冷眼瞧著面前的阿洛,「我還以為,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還蘇鈺……」
慕染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這一番話的。
而也不知曉是不是因著第一次瞧著慕染這般模樣的阿洛覺得甚是好玩,也不顧慕染已然很是陰沉沉的神色,竟然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捂著嘴巴笑了起來,眼里也是,盡是玩味的神色,只是說道,「慕染,我可沒有想過要害蘇鈺啊!」
瞧著這般清澈而天真的眼神,想來若是沒有親眼瞧見過阿洛方才那般殘忍的舉動,慕染都是差點兒要相信了面前的少年的,而此時此刻,慕染卻是深吸了一口氣,才能勉強令自己平靜了下來,又是冷冷地盯著身前的阿洛,這才開口說道,「你知曉的,我從來不能夠全然相信你,若是你要害了我身邊的人的話,我自是不會放過你。」
慕染說這話的時候面上沒有什麼表情,而話里更是鋒利的冰冷,而阿洛听著慕染所言,面上更是露出了甚是憂傷的神情來,就好像是被慕染的話傷透了心似的,有些委屈的微微低著腦袋,一雙白皙縴細的手更是在此時此刻絞著衣角,一雙眼楮更是眼淚汪汪,甚是可憐模樣地只盯著面前的慕染說道,「慕染,你真的……你真的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麼?」
而他這般委屈的模樣,即便是被慕染逮了個正著的情況之下,依然是絲毫不減的,反而是顯得愈發的淚眼微醺,慕染又是攥緊了自己的衣角,聲音雖說依舊是壓得很低,只不過到底不像是之前一般甚至是帶著殺氣的,她只是勾了勾嘴角,那笑意依舊冰冷,然後她說道,「那你究竟是為何要換了蘇鈺杯中的茶水?」
總不能是因著蘇鈺的茶更好喝才換的,慕染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面前的阿洛,只是听見的,卻是令她幾乎要吐血的話,「自然是因著蘇鈺的茶水看起來更好喝啊!」慕染閉著眸子。似乎是極力壓制著什麼,只是再睜開眼楮的時候眼楮里卻依舊是風起雨涌,天知曉,她為了這一杯茶水,可是花費了多少的功夫,而那小小的不足自己手心大的藥材又是有多麼的珍貴,一想到這里。慕染的心里更是驚濤駭浪,殺氣騰騰,卻是又听見了阿洛又繼續很是天真地說道,「慕染,我都瞧見了,你偷偷地往蘇鈺的杯子里放了些什麼的,肯定是什麼不為人知的好東西,蘇鈺哪里是個識貨的,就是喝了也哪里能夠知曉你的心意呢。我就不同,我知曉定然是你的什麼好東西,心里滿滿的都是對你的感激之情,這不是很好麼!?至少也不是暴殄天物了不是?!」
阿洛的話听起來是毫無破綻,只不過听在了慕染的耳朵里,卻還像是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一般。更重要的還是慕染此刻是真的想著掐死面前的白衣少年的,甚是無語的站直了身子,又是長出了一口氣。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慕染卻是在苦惱著,如今這般珍貴的為數不多的藥材也沒有了,這醫坊之中向來也不是沒有什麼好的藥材,到底究竟如何幫著蘇鈺療傷呢?!」
慕染還在這般想著,視線一轉,又是落在了身旁的阿洛的身上,瞧著他依舊是睜大了眼楮盯著自己,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而慕染也就計上心下。「先前你既然是這般說,便是早就知曉了蘇鈺受了傷的不是麼?」
阿洛的身軀一震,便是在听見了慕染忽然開口說了這些話的時候。便是憑著他的經驗,自然知曉慕染忽然開口說了這些話,定然是不會因著什麼好事情的,這下子可是換做他警惕身前的慕染了,一開口,便是自己也沒有預料到他的聲音竟然是有些微微顫抖著的,「你你你……你想干嘛,我可沒有什麼好東西的啊!最近人家手頭也很緊呢!」
「你知曉蘇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麼?」慕染又恢復了之前神色如常的模樣,如今療傷雖說是當務之急,只不過慕染想起了什麼,也就放下了心來,再看著阿洛的時候,眼神卻是與方才的殺氣騰特截然不同,甚至是淡淡含笑的,雖說這般笑容看在了阿洛的眼里,還不如先前一副想要殺了他的模樣呢,阿洛的神情顯得有些驚慌,半張著嘴巴,機智的腦袋里很快就預料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而慕染話音剛落,阿洛的腦袋里更是嗡的一聲響,他便是知曉了定然是沒有什麼好事情的,而听著慕染如此文萊,果然是如此,阿洛的神色在那一瞬間忽然變得復雜了起來,只不過卻還是定了定神,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強顏歡笑地瞧著身前的慕染,猶豫了許久,這才慌忙擺了幾下手,又繼續甚是無辜地可憐巴巴地說道,「慕染,我是無辜的,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啊!」
慕染自然是不會相信阿洛的這些話,誰知曉他這一副絲毫沒有傷害力的神情之下究竟是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的,慕染一想到這里,心頭一顫,心中更是一緊,她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眯著眼楮,「先前蘇鈺不在這醫坊之中,你也不再,難不成他受傷這件事情是與你有關……」
慕染這會子是話音未落,阿洛面上的神情便是與之前截然不同了,是愈發用力地擺手,又是搖著腦袋,他的聲音簡直是要帶著哭腔了,「天哪,慕染大人,這件事情,小的可真是無辜的啊!」看這架勢,簡直就像是要對著慕染磕頭,以此來昭告天下他阿洛是無辜的一般。
而慕染瞧著阿洛如此模樣,再一次深深地感覺到了從這家伙的口中套出話來是一件多麼令人抓狂的事情,而一想到這里,她便也只能強壓住心頭的無可奈何,只是沖著阿洛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若是被我知曉了你究竟是做了什麼……」
說到這里,慕染忽然又覺得是無話可說,只能夠隨手拿過了身旁屋室之中唯一的一盞燭燈,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外室之中,因而,她沒有瞧見了此刻在一片昏暗之中坐在自己身後的白衣少年,忽然在這個時候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笑容明媚而燦爛,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只不過不知曉為何,便是這般的模樣,無論是誰看著,都顯得是有些陰森的,就像是藏著某個古怪的秘密似的。
而這一切,因著慕染的沒有回頭,卻是始終不知曉的。
而她也不知曉,等到蘇鈺神色自若地回到了自己房間之中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卻是立即截然不同的,毫無血色的面容之上是他蒼白的神情,因著劇烈的疼痛,不但是來自皮肉,更是身體里的錐心的痛苦折磨著他幾天幾夜,每每到了無人的時候,蘇鈺搖搖欲墜的模樣終于逐漸清晰了起來,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桌案旁,又是吃力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雙顫抖地喝了茶水的時候,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不過卻是在這時他又覺得身體里是翻江倒海的,他還來不及穩住,一大口鮮血忽然噴了出來人,是他先前喝下去的茶水,只不過這會子卻已然成了鮮血了。他緊緊皺著眉頭,也不多說些什麼,是盡量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了下去,露出了*的上身,只不過搖曳的燭光只見,總算是能夠瞧見他背上是大大小小的傷痕,而玄衣之之內的褻衣已然是被染上了一片殷紅,而血跡已然發暗,看著甚是詭異的。
他身上的傷口有些依然結痂,只不過更多的卻還像是剛受傷不久,血跡還未全然褪了下去,鮮血依舊在一絲一絲地滲透了出來,看著便是極為得駭人,只是後背便是如此嚴重的傷口,更不要說是其它的部位,蘇鈺依舊是有些發顫的打開了床上的匣子,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子,他微微側過身子,再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卻不由得神情微怔,手里的動作更是猛然一頓,眼里有什麼一閃而過,他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阿洛緊緊扣住了他的肩膀的時候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過那般疼痛也只是暫時的,因著很快蘇鈺就發覺了全身原本難以疼痛的身子忽然好受了許多,否則,方才他急急地結束了棋局,怕都是沒有力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只不過令蘇鈺愈發驚詫的卻是此時此刻他看著肩膀上受的最嚴重的傷口的時候,原先的傷口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直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污,仿佛他的肩膀不過是沾染上了血跡,而從來沒有挨過數十道雷鞭一般,蘇鈺又想起了阿洛先前的笑顏。
他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將手中白玉瓶子的藥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傷口幾乎是發出了茲茲的聲響,而蘇鈺原本還能夠直立的身子此時早已再也忍受不住,倒在了床上,已然暈了過去。
而便是這個時候,慕染的腳步停在了蘇鈺的房門口,望著微亮的房間,她輕輕抬起了自己的手來,是想要叩門而入的,只不過她微蹙著眉頭,還是陷入了遲疑之中,也不知曉是思索了多久,她終究還是輕嘆一聲,並未多說些什麼,還是放下了她的手,離開了蘇鈺的房前。
若是她推門而入的話,便是能夠瞧見蘇鈺那狼狽而遍體鱗傷的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