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夜!藍爺爺去世了,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厲俊厲喝出聲,他眼底充斥了無數的情緒,是懊惱是憤怒是內疚是自責,可是更多的,卻是不舍是心疼。
為什麼你要獨自承受?
還是因為,你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人陪伴?
所以你才能如此堅強?
「就算你不打算告訴我,那麼我爺爺呢?你為什麼不告訴爺爺一聲?你難道不知道,他一直當藍爺爺是自己的兄弟嗎!」厲俊又是怒吼出聲,他不知道怎麼了,心里擰成一團,無處訴說那些煩悶!
藍星夜沉默,她沙啞開口,輕聲回道,「爺爺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外公一走,他一定會很難過。對不起……」她的聲音哽咽不已,所以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我是想等事情過了,再慢慢告訴他的……對不起……」
她無措的站在他的面前,她低著頭喃喃說著「對不起」。
可是為什麼,到了此時此刻,來說對不起的人,為什麼是你?
厲俊心里更是揪緊,他咬牙了牙關,一下不知要說什麼,所以他只能喝了一聲,「藍星夜!」
然而他剛剛一喊,卻在一剎那,就看見了藍星夜低頭的眼中,忽然有透明的液體,悄然落下!
那太過迅速,但是卻是真真切切的,被厲俊捕捉到了!
雖然她低著頭,雖然他沒有看見她的眼淚,但是他知道,他清楚知道,那是藍星夜的眼淚!
厲俊一時間慌到不能自己,他愣住了,他只能傻傻站在那里!
記憶突然被擦去了塵埃,厲俊清楚記起,藍母去世的那年,其實他也是這樣。
那一年騎著單車,他感受到藍星夜的眼淚,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依舊彷徨無措!
「藍星夜……」良久,他顫了聲,他的手都顫了起來,他想要去為她擦拭眼淚。
但是他根本就伸不出手,他甚至是害怕,踫觸到她的眼淚!
因為那會灼傷他!
她卻又忽然一句,讓厲俊瞠目,再也沒了話,「都怪我不好!」
這都怪你不好,明明叫你抱緊我!
這都怪你不好,明明叫你有事就找我!
這都怪你……
厲俊的喉嚨都好似被堵住了,他的眼眶也是一熱,他無力的松開了手,他移開視線,望向那河里的流水,還是那麼湍急。他的聲音都被風吹拂而去,他低聲喃喃問道,「你,沒事吧。」
藍星夜趕緊擦去眼淚,她急忙回道,「我沒事。」
「真的?」他又是喃喃一聲,可是那聲音很低落更是充滿了無數的哀傷情緒。
「真的……」藍星夜又是應著,她抬起頭來了。
立刻的,厲俊終于再次瞧清了她,她憔悴的臉龐,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度過的。她的眼楮,比剛才還要紅了,眼里還有未擦干的淚痕,讓他感到刺痛無比。可是忽然,她卻揚起了一抹微笑。
「真的沒事,我很好!」她笑著道。
當年她也是這麼說。
藍星夜,你說你沒事,你很好。
你總是這麼說。
「是麼。」他卻笑不出來了。
藍星夜點了個頭,那樣認真的模樣,認真到了讓他疼痛,「謝謝你來看望外公,我想他看見你,也一定很高興,你也別太難過了。」
她還是以前的樣子,用那麼溫柔的聲音說著話,甚至是反過來安慰他,厲俊心中忽然感到那疼痛感被百倍放大了,扎的他無一不刺骨。
「你找我還有什麼事嗎。」她輕聲問道。
厲俊沉默,注視著她的目光,他一下無法面對,緊咬的牙關一松,他低聲說,「沒了。」
「那,我先回去了。」藍星夜又是輕聲說著,隨即她邁開腳步,走過了他的身邊。
厲俊听到她離去的腳步聲,卻感覺那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口!
眼前模糊一片,他有些瞧不清了。
突然,他猛地回頭,卻見藍星夜已經走向了邵明陽。
就在那模糊不清的視線里,他看著他們,慢慢遠走,越走越遠了。
不。
藍星夜。
其實不怪你。
其實是怪我,其實是我不好。
是我,是我沒有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沒有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可是如今,你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
這一刻,厲俊仿佛嘗到了自作自受的苦澀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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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你搬到城區去,和我一起住好嗎?」藍星夜思忖良久,她實在是放心不下外婆一個人在這里。她已經想過了,租個小公寓,這樣工作和照顧外婆都不會耽誤了。
外婆卻搖了搖頭,她那樣固執那樣執拗的說,「不,阿夜,外婆不走,外婆一直都要留在這里。阿夜,外婆知道你擔心我,可是你瞧,有人在這里陪著我的。隔壁還有王大伯,還有張大嬸,還有村長,還有那麼多人,外婆不是一個人,你放心好嗎?」
「可是……」藍星夜仍舊放心不下。
外婆起身,擦拭起外公的遺像,她微笑著說,「外婆在這里住了一輩子,要留下來陪你外公……」
藍星夜的眼淚險些就落下來,她趕緊眨去。
她暗暗告訴自己︰藍星夜,你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一定要讓外婆過上好日子!
……
四海公司
這日邵洛川前來,經過打印房的時候,終于看見了那一抹許久不曾瞧見的身影。她正站在打印機前,很是認真的對著資料。他突然步伐一停,不禁喊了她一聲,「藍助理。」
藍星夜應聲回頭,只見是邵洛川,她微笑道,「洛主管。」
藍星夜自然知道邵洛川現在任職于總部,是金融部的主管。
「啊,听你這麼喊我,我還真是不習慣。」他玩笑著一句,眼眸卻是微微一凝,頓了下道,「前些日子听說你請假了,現在都沒事了吧?」
藍星夜只是微笑,「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沒事就好,不過……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該罰!」邵洛川假裝不悅瞪了她一眼。
「是!那怎麼罰?」藍星夜笑應。
「沖杯咖啡給我!」邵洛川笑著一句,轉身離開。
辦公室的沙發里,邵洛川和邵嘉英都在。
邵明陽坐在他們對面。
氣氛不算凝窒,但卻也是嚴肅的。
「這次英國波多爾公司有意打入S市,他們家的合作項目可是最近的大熱門!」邵洛川微笑道。
邵嘉英凝眸,「競爭對手也多,比如齊亞!」
「齊亞?這次的負責人是誰?」邵洛川問道。
「信誼的厲總。」
邵洛川了然點頭,卻是望向了邵明陽,「那個厲總,到底和你結了什麼梁子?」
這其中的糾葛,他是不清楚,可是他唯一清楚的是,這些日子以來,齊亞的大少,私底下和邵明陽卻是一直在斗。
邵嘉英冷顏沉默,這半年來,信誼和四海可謂是在明爭暗斗不斷,從沒有停止過。而信誼決策人辦事太過急躁猛進,所以被四海屢次敗退!
邵明陽微笑,溫聲說道,「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同一個道理。」
「那麼,這次的項目,助理辦由誰負責跟進呢?」此番項目總部很是看重,對于年底進軍總部也是至關重要的,邵洛川詢問道。
恰時,藍星夜送來了咖啡,逐一放下,「你們請慢用。」
邵洛川的目光剎那掃向了藍星夜,他忽而笑道,「哎?邵總,不如就藍助理來接手跟進這次的項目?」
藍星夜一怔,她頓時有些茫然。但是內心深處,卻又有渴望升騰而起。
剎那望向了邵明陽,她突然有些緊張。
只見他的目光泰然若定,但是眼底卻有一抹若有所思,邵明陽沉默望著她,就在藍星夜以為這一次她又沒有可能的時候,他卻說——
「藍助理,這次的項目由你跟進。」
她忽然欣喜萬分,高興的揚起唇角,「是!」
邵洛川又是問道,「那麼邵總,這次的項目主要負責人是誰呢?」
邵明陽的視線不疾不徐望向了邵嘉英,低聲說道,「嘉主管,由你負責。」
「是!」邵嘉英冷聲應道。
「嘉主管,那接下來還要多多關照了!」邵洛川是總部這邊派來同時接手負責此次英國波多爾企業的代表,他玩笑著道。
邵嘉英美眸依舊冷冷的,立刻說道,「洛主管,現在可以召開小組會議了。」
一旦任務分派明確,邵嘉英當機立斷,不會再遲疑。
「邵總,那我們先出去了。」邵嘉英隨即起身,就要離去。
邵洛川愕然,卻是喊道,「這咖啡還沒喝完呢!」
邵明陽溫雅微笑,只是端起咖啡,悠閑的品嘗。
邵嘉英往門口的方向而去,經過藍星夜身邊的時候,喚了一聲,「藍助理,拿著資料跟我走。」
藍星夜也回過神來,只見茶幾上擺放了一堆文件,她趕緊應道,「是!」
「邵總,那我也先出去了。」藍星夜急忙抱起那堆文件,低頭朝邵明陽匯報一聲,瞧見他沉默頜首,她微笑著跟上了邵嘉英。
「他們都走了,我也不能不走了。」邵洛川表示自己最為無辜,他亦是緊隨其後。
頃刻之間,辦公室里只剩下邵明陽一人。
盈安敲門而入,她是來詢問有關于此次項目跟進的人選方面事宜,「邵總,關于英國波多爾的項目,助理辦這邊負責的人選定了哪位?」
依照此次項目的重視程度,大概是郭倩最為合適,他資歷最老,辦事也夠沉穩。
然而,邵明陽卻溫漠說道,「你沒有看見?剛剛已經跟著嘉主管去了。」
剛剛?盈安詫異,稍稍一回憶,只記得方才邵嘉英是和藍星夜一起走過窗前的。她有些愕然,瞠目開口,「……藍星夜?」
盈安不得不吃驚,因為也就在先前,藍星夜主動自薦,卻還是被拒。更甚至是連帶著她,也被訓斥了。邵明陽擺明了是不會用她,此番卻又為何。雖然想不明白,但是對于盈安而言,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盈秘書,你隨時注意,要是她不行,你就親自頂上。」邵明陽又是幽幽吩咐了一聲。
盈安卻是道,「邵總,我相信她一定沒有問題。」
盈安盡管不知道藍星夜的能力已經有多少,但是她卻認定,她一定可以。
「行不行,不是你相信就可以,我要的是結果。」他淡漠一句,盈安應聲,「是,我知道了。」
藍星夜這邊,一個輾轉就跟隨著邵嘉英來到了她的部門。
而在後邊漫步到來的邵洛川,卻是讓部門里的女人們眼冒火花。
邵氏的公子,果然個個都是英俊迷人,讓人無法阻擋。
「嗨,大家好。」邵洛川熟稔地和眾人打招呼。
「洛主管您好。」男職員們應聲,女職員們則是暈眩,紛紛揮著小手,「嗨。」
「臨時召開緊急會議!會議室集合!」邵嘉英冰冷的女聲劃破空氣,眾人肅然起敬。
所帶領的小組成員,在她一聲令下,迅速的被召集進了會議室里。整個小組,十余人的團隊,還是之前項目組的那批成員。眾人紛紛入了座,藍星夜將會議室大門一關,整個氣氛變得凝重起來,肅穆異常。
邵嘉英介紹道,「這位是總部派來的代表邵洛川主管,他負責總部和分部這邊協調。」
「各位好。」邵洛川的笑容淡了些,眼中也有認真之色。
藍星夜在邵嘉英的身邊坐下,邵嘉英道,「助理辦這邊,邵總此次委任了藍助理負責跟進。」
「大家好。」藍星夜在旁隨即應聲。
眾人在一個公司,相處了這麼一段日子,也都已經是熟識的,所以並沒有陌生。
「這次的項目至關重要,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邵嘉英冷眸掃過在座各位,她冷凝的女聲未散,緊接著又一道男聲接了她的話。
「只準成功,不許失敗!」邵洛川的笑容凝在眼底,他的聲音一沉,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回響盤旋。
仿佛是一記警鐘,敲響在眾人心頭,藍星夜只覺得渾身一顫,莫名的熱血沸騰。
此次項目的合作方為英國波多爾企業,欲在S市找到合作方進行一系列的開發投資。波多爾集團,是英國四大消費電子類生產商之一。其公司有四個主要業務方向,內容、網絡、消費產品以及零部。而此番,波多爾集團將公司事業跨域到國內市場,顯然是對這邊的前景尤其看好。
從四海的重視程度來瞧,已然可以知曉,競爭對手無數。
藍星夜在開會的時候,更是知道其中一家競爭公司,正是齊亞集團旗下的信誼公司。
而負責人,正是信誼總經理厲俊。
沉凝的會議在近一個小時之後終于告一段落,邵嘉英道,「藍助理,你留一下。」
藍星夜靜坐等待,而其余的職員都離開了。
邵嘉英眼眸一凝,對著藍星夜道,「我听說你和齊亞的厲總,你們以前是同學?」
邵嘉英可沒有忘記,之前在錢櫃的娛樂會所里,對方突然進包間串門後又將藍星夜喚走的一幕。而在後來,盈安解釋為他們是同學。
邵洛川在旁眉宇一凜,側目瞧向了藍星夜。
藍星夜沒有否認,她如實承認,「是。」
「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有多少交情,我只想你明白一點,你現在是四海的員工!」邵嘉英冷聲點明了關鍵。
言下之意,也就是在提醒她更是警告她,對她有所警惕!
畢竟,這次的項目極其重要,更何況,信誼又是這次的競爭對手!
藍星夜亦是凝眸,「我明白。」
邵嘉英冷眸注視著她,試圖想要從她的目光里瞧出半分的遲疑,但是卻沒有看出一絲一毫來。
她的眼神,清澈,干淨,堅決!
邵洛川靜默沒有出聲,但是听見她們這簡單的對談,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打破了僵局,他沉聲笑著開口,「我相信藍助理。」
「清者自清!」他幽幽吐出四個字來,讓邵嘉英眼中的冷意褪去。
藍星夜扭頭,朝著邵洛川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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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家別墅
傍晚十分,兩輛豪車一前一後驅車進了宅子。從兩輛車里下來的人,正是厲父以及厲俊。
兩人進了別墅,往偏廳而去。
他們剛從齊亞總部開完董事會議趕回,厲父卻是被氣到不行,出了大廈後對著厲俊喝道,「你跟我回去,我有話對你說!」
于是,厲俊就跟來了。
別墅後院,佣人跑向了花房,「顏顏小姐,老爺和少爺回來了。」
「哎?哥和爸爸一起回來了?」厲凌顏正在給植物澆水,听到這話,她當下放下水壺,就一路小跑回偏廳。
一進偏廳,厲父往沙發里一坐,他劈頭一句,「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偏偏要和邵氏的信誼對著干?」
厲俊自從去年歸國後就接管了信誼,他雖初入商界卻是膽識過人,更是眼光獨到。初期,一連拿下了數個重要項目,為公司盈利不少,更是讓董事會的一班元老們對他贊賞有加。可是誰知道,年關一過後,他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