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記 第8500章 字v章

作者 ︰ 魚丸和粗面

`p`*wxc`p``p`*wxc`p`長這麼大,長生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孩子羨慕。♀當晚回來,他因過分跑動臉紅撲撲的,人雖累但卻興奮到不行。

「姐姐,這毽子真好看,他們看到後都追著問我是誰做的。」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宜悠模著弟弟的小腦袋。垂髫幼童眉心一枚紅點, 黑的眼鏡眨巴眨巴,說不出的可人疼。

「那宇哥兒喜歡麼?」

穆宇誠實的點頭,宜悠轉身進里屋,打開箱子拿出另外一個毽子。當初她縫了十二片布,剛好夠做兩個。

「這個送給你,拿回家玩。」

「姐姐,他的比我的還好看!」長生跳了腳,雖然他跟穆宇是好哥們,可姐姐只有一個,只能是他的!

「竟胡說,明明我繡的一樣的花,兩只一模一樣。」

宜悠冷下臉,板臉沖著弟弟。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穆宇伸出另外一只手︰「長生,你喜歡這個的話,我們可以換換,我這個是新的。」

「我不,這是姐姐做的第一個。」

長生護住自己的毽子,模模腦袋︰「姐姐說我不能總任性,那個干淨又漂亮,還是你拿著吧。」

「我沒關系,你喜歡全要也行。」

「不行,你就拿著吧。」

穆宇再懂事,也只是個孩子,當然做不到雲淡風輕。得知喜愛的玩物不會像往日那般易主,他自然是開心不已。同時,他心里對長生的感情更是深了一層。還是這個弟弟懂事,以後就跟他玩。

宜悠同樣欣慰,弟弟終歸是懂事了。而且比起前世,他多了一位良友。拿起針線,她抬頭望向窗外的籬笆牆。

不知道這兩個毽子,能不能把她期盼的人引來。如果不行的話,怕是她要還得主動出擊。這會也看不出效果,罷了,還是先耐心做好自己的事,靜靜等待結果。該來的總會來,這次她要讓程氏不死也月兌層皮。

**

沒等宜悠得到結果,日落西山,沈福祥和李氏回來。挽起袖子燒火做飯,沒多久她听到門簾掀開的聲音。

「二丫……」

娘小心翼翼的態度,讓她心一下提起來。

「娘,你先歇息會,飯馬上就好。」

李氏沒有作聲,亦沒有離開,而是刷起了鍋碗瓢盆。叮叮咚咚的聲音傳來,宜悠眉頭越鎖越深。

「有什麼事,娘直說就好。」

叮咚聲停住,李氏聲音略顯緩慢︰「閨女,不是娘逼你。你說的對,大越比前朝開放,京中甚至有大族為女子當家。可雲林村不是越京,這里有這里的規矩。我跟你爹活到這麼大歲數,被人怎麼說道都沒事。但是你和長生,往後日子還長著。」

「外面流言那麼烈,往後你可咋辦?」

宜悠繼續往鍋台里添著柴火,听著外頭吭吭的劈木頭聲。

「爹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吧,娘,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你想想,為何越京之中女兒可掌家?」

李氏繼續收拾著盤子︰「這我哪兒知道。」

「娘再仔細考慮下?」

「是因為太祖的政令?不過那東西遠在天邊,在咱們雲林村不管用。」

「是也不是,太祖政令只是個借口。歸根到底,還是因那幾位管家的夫人或小姐有手段,能為男兒所不為。遠的不看,娘咱們看近的。爺爺在世時,雖然明面上族長是他,可沈家誰說了算?女乃女乃還不是一手遮天,這就是現成的例子。」

李氏恍然大悟︰「難道二丫也想這樣……嫁到周家,你也可以……」

怎麼又繞回來了,宜悠頭疼︰「娘,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破二伯母的局。我已經有了計策,還需你幫忙。」

李氏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什麼事,說來听听。」

「是這樣……」

宜悠耳語一番,李氏點頭︰「這能成?」

「他們可不是程氏那樣的白眼狼,我也不求他們站出來幫忙,只要他們到時說句公道話便可。」

李氏當即應允︰「行,吃完飯咱們娘倆出去走走。」

**

春分一過,白晝逐漸變長。刷好碗,宜悠跟在娘後面串門。

「四弟妹咋來了?」

五尺高的土牆內,微胖的王氏正在搖水井。見到兩人,她扭頭朝這邊打招呼。

「三伯母好。」

宜悠站直了,嘴角微揚,禮貌的打著招呼。女乃女乃一共生育三個兒子,三伯便是其中之一。不同于二伯「長子」的受寵,她爹不吉利ど子的受虐,三伯是其中待遇最正常的一個兒子。夾在中間不受寵也沒多少委屈。雖然人平庸,但頂著沈家嫡次子名頭,他日子也一直中上。

這樣日子寬裕且有閑的人,一般不會放棄更進一步。

「二丫也來了,都進來坐。你們吃飯沒,順帶進去跟秋生吃點唄?」

「來之前已經吃完了,三嫂,二丫病時你常去看她。今天我才想起來,怎麼也要帶她來謝謝你。」

這是娘倆在路上商量好的詞,宜悠也忙跟上︰「謝謝三伯母。」

「這孩子,一場病變得跟大人似得。跟三伯母這麼客氣做什麼,都進來坐下。」

客人上門,沒有晾在門外的道理。宜悠進了房,打量一眼這房間。雖然是土房子,可寬敞明亮,在雲林村也算大宅子。

炕下面是一張方桌,三伯和倆兒子正在吃飯。大的那個見到她有些遲疑,小的那個卻完全相反,放下勺子就跑過來。

「二丫姐,你給長生做的毽子真好看。」

「秋生,別拽著你二丫姐。」

王氏喊著幼子,宜悠笑笑︰「沒事,我來陪弟弟玩。」

「你可以給我做一個麼,二丫姐?」

大著膽子問道,秋生就差整個人貼到她身上。宜悠坐在杌子上,將他抱在懷里︰「二丫姐得蒸包子,要不你跟長生一起玩?」

秋生遲疑︰「這個,春生哥不讓我跟長生玩。如果我找他,以後他們都不會理我。」

「瞎說什麼,長生是你弟弟。」王氏聲音中帶著點嚴厲,扭頭朝李氏和宜悠歉意的笑笑︰「秋生就是太直,你們別往心里去。」

「三伯母,我們都知道這事不怪秋生。本來做一個也沒什麼,可我每天要幫忙蒸包子,一時半會也沒有那些空閑。」

「可我想要嘛,二丫姐,你別蒸包子,先給我做一個。」

秋生在他娘懷里擰成麻花,王氏一向疼小兒子,如今有些犯難。

「三伯母一向手巧,那東西挺簡單的。要不我說下,你親手給他做?」

「這樣也行,今兒就跟二丫請教一番。」

王氏一口答應下來,在兒子的歡呼聲中拿來針線,當下跟宜悠學起來。

「其實就是將兩種顏色的線來回穿插,這樣看起來有層次感,也就跟活的一樣。」

「原來如此,還是二丫聰明,我怎麼就沒生個這麼可心的女兒,四弟妹真是有福氣。」

……

互相客套著,宜悠小心掌控著話題,說得王氏眉開眼笑。

「三伯母比二伯母好多了,如果當家的是你該有多好。」

半開玩笑的感嘆著,她余光看到三伯拿煙斗的手頓了頓。心下有數,此人跟她猜測一樣,有那份野心。之所以多年不敢動,全都因為二伯地位太穩當。

**

從三伯一家回來時,已是繁星滿天。

「二丫真的想好了?」

堅定的點頭,她環住母親胳膊︰「想過安生日子,必須得這麼干。娘,你不用擔心我,咱家以後會賺好多錢,不靠別人我也能養活自己。雖然以我的頭腦,可能做不到越京城中人那般自由自在,但躲到廟觀束發出家還是可以。」

這就是她的設想,以她的出身,找不到什麼翩翩貴公子。鄉野村夫,她是萬萬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被糟心了一輩子,如果遇不到有感覺的,她倒寧願一個人自由自在。

「這孩子……滿腦子都在想什麼?」

「娘,現在還是好好賺錢,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人來人往的,你小聲點,咱們有話回家再說。」

踏著月色兩人一路往村西走去,待經過轉角,原先樹上跳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哥,我們干嘛不去跟二丫姐打個招呼。」

穆然模模佩刀,看向那處轉角︰「這時候說話,他們會很尷尬。今日之事,不要在他們跟前提起。」

穆宇雖然懵懂,但還是點頭應下。模著手中的荷包,他有些失落,二丫姐漂亮又對她好,如果能當他嫂子該有多好。可惜她不想嫁人,他的想法是注定要落空。

穆然則是有些疑惑,沈家雖然窮,但夫妻倆日子很和美。究竟是怎樣的經歷,讓她一個小姑娘對成親之事心灰意賴。百思不得其解,他還是搖搖頭。二丫想嫁人,也不是他這種身負傷殘之人。

這一切宜悠當然不知道,第二日有個集,一到家她就包起了包子。

等到忙活完,也到睡覺的時辰。攬著鑽過來的長生,很快她沉沉入睡。

**

雲林村處于一塊盆地,四周阡陌縱橫,有點動靜都瞞不過十里八鄉。

隨著孩子們回去,那個漂亮的毽子迅速被傳開。農家日子無非柴米油鹽,但凡跳出這個圈子,就是新鮮事,因此這次消息傳得很快。

「還真是挺好看的,二丫,這是你做的?」

集市上,有鄰村人買完包子,順帶指著春生踢著的毽子問道。

「嗯,這個不難,只要這樣……」

來者不拒,宜悠一個個的教著。見她絲毫不藏私,原本因流言而有些鄙視的人,紛紛有些不好意思。♀

至此預期效果已經基本達到,宜悠卻不怎麼高興。因為她原本要等的一個人,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難道真的要再拉著母親跑一趟?

「二丫,這是咋了?」

李氏最先發現閨女的不對勁,賣完包子收拾攤子問道。

「是不是那些人說的話太難听?你別往心里去。他們今天承了你的情,日後肯定也不好意思開口。」

「嗯,娘,我知道。只是,二叔女乃女乃怎麼還沒來?」

「二叔女乃女乃?」李氏疑惑了,閨女這時候怎麼會想起那個人?

「就是二叔公家的女乃女乃,她不是最喜歡刺繡。雲林村所有人做的衣裳,就數她的最好看。以前每次趕集,她都要擺個攤賣自己繡的帕子。」

李氏環顧四周︰「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最近不是農忙,她沒空繡東西,應該也就沒來。」

原來如此,宜悠默默算計著日期。沈家宗族大會,每半月開一次,特殊情況例外,再有兩天就要開。在這之前,怎麼都得見二叔女乃女乃一次。

**

回去的路上,鄉里鄉親再見宜悠一家,態度已經很是親切。

「這麼快就賣完啦?」

「嗯,嬸子也回去?」

隨口跟路人打著招呼,臨近縣城時,宜悠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大紅色棉袍的程氏,正從牛車上下來,一副官家太太做派的朝另外一條街拐去。

因為位置關系,她並沒有看到這邊。

「是二伯母!」

長生吆喝著,宜悠忙捂住他的嘴躲到一邊。

「噓……」

「二嫂送春生來官學,怎麼會走這條路?」李氏也起了疑心。

「管那些干啥,咱們回家歇會。」

宜悠放開弟弟︰「爹、娘,你們先帶著長生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李氏擔憂︰「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孤身在外,成麼?」

「我力氣大沒事,再說今天縣城趕集人來人往的,還會出什麼事不成?」

「不行,有啥事……等回家再說。」

宜悠推了把車子︰「真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你們先回去,我一會自己能走回家。」

「哎,你把這個帶上,記得不要摘下來。」

接過圍笠帶上,宜悠轉身朝另外一條街走去。轉過街角,已經不見程氏蹤影。托腮想想,前世四丫得意時跟她說過什麼?

「縣里最大的糧鋪可是我們家開的。」

三年後縣里最大的糧鋪,不是如今的那家,而是經過她牽線搭橋,一手經辦官兵糧餉的日升糧行。

「大嬸,日升糧行怎麼走?」

「前面兩條街往左轉,走走就能看到。」

問明白路,她直接朝那邊走去。還沒等走到,背後突然伸出一只髒乎乎的手,捂住她的嘴。

「小娘子,叫哥幾個樂呵樂呵。」

圍笠被掀開,幾個混混露出驚艷︰「真沒想到,今個兒運氣還不錯,伺候好了就放你回去。」

宜悠皺眉,怎麼今天點這麼背,遇到這麼一伙人。

「你……你們要做什麼。」

假裝顫抖,她朝袖子里掏去。敢一個人出來,她豈會毫無準備,她的袖子里,就藏著一根紡線時用的梭子。雖然傷不了人,但兩頭尖尖的,握住戳一把也足夠。

「啊,賤人,今天不玩死你。」

趁著吃痛,宜悠邁開腳往外跑去。可她終歸是體力不濟,還沒跑多久衣裙後擺就被人踩住了。

情況千鈞一發,正當她想拿搬磚時,巷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穆然大哥!」

宜悠從來沒覺得,有一個人的身影可以這般順眼。張嘴叫著,穆然朝這邊走來,見此情況忙拔刀。

所有的混混都怕衙差,見此忙做鳥獸散。宜悠也不去抓,整理下衣裳,她干脆摘下圍笠,大大方方的笑對著他。

**

「二丫,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沈伯父他們人呢?」

「爹娘買完包子走了,我臨時有事留下。穆然大哥,你能幫我個忙麼?」

債多了不愁,第一次開口時,宜悠還有些赧然。到現在,她竟然很是坦然。回去她給穆宇多做幾套衣裳,慢慢還他這些人情就是。

想起穆宇這幾天的興奮,穆然心中一片柔軟︰「什麼事?」

「實話跟你說了,縣里這家日升糧行是我二伯家的產業,我想要有她印信的票據。你們衙役去要,應該不難辦吧?」

「這……我並不負責這一塊……」

穆然攤手,看面前姑娘大眼楮中的希望全都變成失望,他有些不忍︰「我想想辦法?」

宜悠眼鏡亮起來︰「嗯,如果拿不出來,也……」

剛想說沒事,後面亮起一道聲音︰「穆然,你怎麼對著牆一個人自言自語。」

來人抬著木屐走來,青色長袍頭戴黑色烏紗帽,面冠如玉,正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裴子桓。

「先生有禮。」

福□子,面對裴子桓這般風姿俊朗之人,鄉野村婦亦會不自覺的注意言行舉止。

「子桓兄,你怎麼轉到這來?」

「閑來無事上街,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這是沈家二姑娘吧,喚我子桓便可。」

宜悠從善如流的改口,言談間說出請求。

「此事不難,我暫在縣衙掌管錢財,只需調動其賬冊查稅便可。不過,此事還得勞穆然充作一次隨從。」

穆然並未拒絕,當即裴子桓整整烏紗,穆然提刀在後,一前一後神情肅穆。饒是她知曉內因,也不由當二人是在公干。在宜悠的注視下,兩人朝日升糧行走去。過了大概有一盞茶功夫,兩人親自由掌櫃送出來。

「給。」

裴子桓遞過一張紙,宜悠展開,上面是有些歪扭的字,底下摁著沈福海的私印。

「這字是誰寫的?」

穆然低頭︰「是春生。」

裴子桓笑著解釋︰「我言道一觀其字,沈氏立刻讓兒子寫上來。」

「如此更是妥當……那個,我不太會咬文嚼字,裴大哥可千萬別見笑。」

「無礙……無事……」

漂亮的姑娘天然有這方面優勢,裴子桓本不是迂腐之人,此刻更是不忍苛責。這一改口,兩人之前原先那種膈膜反倒慢慢消失。

「裴兄一貫隨和,二丫不用過分拘謹。」

「嗯,多謝兩位大哥。穆然也知道我家情況,求此證明本是為了一些糾葛。有春生親筆字跡,那糧行幕後之人也就坐實了。只是到時,萬一二伯一家找到縣衙,二位當如何解釋?」

穆然擺手︰「這你不用擔心,有裴兄在,縣令大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苛責。」

「可……四丫還在縣令夫人身邊當差,萬一她說點什麼……」

「二丫或許听錯了,四丫是在縣里後宅當燒火丫頭,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夫人幾次。」

……

宜悠皺眉,怎麼會這樣。上輩子她一進去,可就被分到了正院,後來更是被夫人帶在身邊。隨即她也就釋然,夫人身邊的丫鬟,無一不貌美且嘴甜手巧。四丫哪項都不沾邊,自然是去不了。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無論如何,今天多謝你們。」

鄭重的將紙揣進懷里,原本她只準備了一條事由,所以才需刺繡拉攏人心。如今這般,她可以全然高枕無憂。

**

告別兩人,當晚歸家時,她就將整個計劃告知爹娘。

「四丫姐原來是給人做飯去了,可她菜燒的那麼難吃,縣太爺能吃下去麼?」長生皺起小鼻子,眼中全是疑問和不解。

「那只有縣太爺知道,不過你四丫姐,這次還真是有福咯。」宜悠幸災樂禍的說著反話。

李氏皺眉︰「如果沒有當初陰錯陽差,現在看人臉色劈柴燒火的就是我們二丫,二哥他們一家可真沒安什麼好心。只是可憐了四丫,被自己爹娘給害了。」

宜悠並未解釋,讓娘這麼想也好。有這層關系,接下來的事也會順當些。

畢竟不是自己閨女,李氏並不會放在心上,嘆息後她接著問道︰「二丫,昨日你說得那事可是真的?按理說你女乃女乃應該捂得嚴嚴實實,那你是如何得知?」

「娘,我在二伯母家那幾年可是听到不少事。尋思過來後,我有意翻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意外收獲。」

沈福祥一直不吭聲,這事如果真成,他親娘日後肯定都出不了門。這麼做,他實在有些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李氏朝丈夫那邊呶呶嘴,宜悠意會,走過去跪在他跟前︰「爹,女乃女乃一直這樣,難受的可是咱們家。再說她歲數大了,本就不能太過勞累。二伯母正在一步步架空她手中的勢力,落到那種地步是早晚的事。到那時候,咱們可翻不了身。」

至于好好伺候女乃女乃的話,再給她倆心她也說不出來。她爹是怎麼長大的,從走路順當起,就跟在大人身後下地干活。三四歲拾麥穗,五六歲裝麥子,七八歲直接當壯勞力,成親到現在過了而立之年,每年所得大多數都被那邊刮了去。

「這些年你又不欠她的,一個生恩早就還清楚了,養恩那更是從來沒有的事。爹,你好好想想。」

拈著一方帕子和一張紙,宜悠再沒有說話。過半晌,身邊傳來粗重的嘆息︰「就這麼辦。」

宜悠眼楮一亮,拉上母親就去拜訪二叔女乃女乃。與三伯母不同,二叔女乃女乃那簡直是酷愛刺繡,宜悠也拿出點真功夫。

「我在二伯母家見過,自己琢磨琢磨,竟然也能繡出來。只是手不如二叔女乃女乃巧,繡出來不好看。」

二叔公院里,對面老邁的婦人手上針線翻飛,笑得見牙不見眼。

「年輕人腦子就是好事,老四家你看,這花多漂亮。」

宜悠低頭,驚訝的看到一朵層次分明的牡丹,跟剛重生回來時四丫給她看得一模一樣。頓時她心中敬佩,刺繡是個仔細活,倒不是多難,就看人手巧不巧。

二叔女乃女乃顯然是各種翹楚,這種技藝,比起陳府那些自己養的繡娘,也一點都不為過。

不過此刻她更關心的是,忙活這麼多天,終于算是萬事俱備。成敗,只在後天的宗族大會。

**

天開始熱起來,宗族大會這日正是個好天氣。

一大早宜悠起來,淨面潔齒,穿上新作的粉色小碎花布袍,頭發梳成兩股大辮子,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二丫可真是長大了。」

李氏頗有感慨,欣喜過後眼中又是哀愁。自家閨女還真是好看,只是外面那傳言畢竟大家都知道。有了這一出,日後哪個好一些的人家會娶她做媳婦。

道姑什麼的她壓根想都沒想,她只是焦心,閨女會走她的老路。找一個窮但是踏實的男人,一步步的熬上來。

「嗯,娘也穿新衣裳。長生——起來了沒,再沒起來新衣裳就要被大雁叼走了。」

哧溜從里屋竄出一個小男孩,一把抓過她手中的淺藍色棉布袍。

「這是長生的!」

說完他就往身上套,在姐姐的有意教導下,他衣裳已經穿的很好,系上盤口再梳好頭,宜悠不得不感嘆人靠衣冠。原本跟個小黑皮猴子似得弟弟,如今竟也是個眉目晴朗又精神的哥兒。

「真好看,長生今天乖乖的,跟在爹身邊,不論看到听到什麼都不要張口。」

「嗯,我听姐姐的話。」

一家人出門朝村東走去,四口人簇新的衣裳引來村民們矚目。尤其是宜悠,艷若桃李的容貌更是讓多人看直了眼。

「怪不得……這模樣一看就是個勾引男人的。」

有人竊竊私語,李氏面色難看,宜悠拉住她搖搖頭。在意這些做什麼,她就是比別人漂亮,這又不是什麼壞事。別人想嫉妒就嫉妒去,最好程氏也嫉妒。

**

程氏真的嫉妒了!

她的四丫每天在縣衙里,被廚房煙燻得灰頭土臉,二丫卻在這打扮的花枝招展!

「二丫不愧是長大了,打扮的這麼漂亮,等明年及?,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李氏手一緊,宜悠也明白,二伯母這是明里暗里的在說虎子那事。可她不明說,這話大面上的意思只能是,她一個做伯母的,關心自己適婚的佷女。即使大家都懂,也挑不出她什麼錯。

「二伯母,你怎麼能這麼說?不過我還是比不上四丫妹妹,她如今可是縣太爺福利的紅人,將來指不定找個管事留在府里。」

握著袖中兩樣證物,她笑吟吟的說著,聲音中的羨慕,似乎這是一樁天大的喜事。

「一個孩子竟拿你妹妹開玩笑!」

程氏能高興麼?縣衙管事再大,那也只是個奴才,四丫嫁了以後生的孩子也會給人為奴為婢。比起前世在她關照下,四丫嫁給一個落魄秀才做了官夫人,奴僕之妻地位上可就差遠了。

李氏笑著補刀︰「看二嫂這就惱了,肯定是舍不得四丫。也是,縣衙里里外外那麼多下人,咱們在村里也不知道誰好誰壞,光是模清楚門道也得一段時間。不過二嫂別擔心,指不定到時縣太爺夫人親自做這個大媒。」

宜悠嘴角抽著,她娘這話可真狠。縣太爺夫人找,頂多配個砍柴打水的粗使漢子,還不如她說得小廝。

程氏咬碎一口銀牙,四丫本可以出來的,可她被縣衙的裴先生迷了眼,不顧她費時費力,死活要留在那。

「時候也不早,今天可是有大事,咱們就別在這耽誤工夫了。」

扯開話題,宜悠捂捂袖子。深呼吸一口氣,撫平有些緊張的情緒,成敗就看今天這一舉。

**

今天的宗族大會格外大,圍著沈家院子擺了一圈椅子。各家當家之人落座,婦孺則圍著站了一圈。

沈福祥雖不受寵,可他身為嫡子位置也不能靠後,而是坐在中間。宜悠對此非常滿意,這位置有什麼事也好說上話。

「今天主要是說族學的事,截止目前,已經有八成人家交齊銀錢。下面,我將未交的人說一下。」

沈福海拿起一張紙,從頭到尾開始念著。

「沈傳初……沈……沈福祥……」

「多數人已經交齊一半,只有沈福祥,至今還未交一錢。」

沈福海率先發難,從房內傳出咳嗽聲,程氏攙扶著老太太出來,臉上一派恭順,只有掃向他們家時,才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福海,先不說族學的款子,咱們先說說二丫的事。不是老身偏袒自己孫女,咱們沈家在雲林村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這麼多沒出嫁的閨女,怕是全被我這不孝孫女給拖累了。」

宜悠輕嗤,她真是從來沒搞懂這個女乃女乃,既然知道這樣做會害到所有沈氏族人,那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正好她愁不知道怎麼開口,如今既然女乃女乃把機會送上門,她就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低下頭,她感覺各種目光從四方射過來,低下頭攥緊袖子,如今所有人目光都在她身上。

女乃女乃給她提供這麼好機會,不一鳴驚人實在太辜負她!`p`*wxc`p``p`*wxc`p`

作者有話要說︰條件所限,爪機寫的,歡迎大家捉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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