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見尤悠了?在哪?」
阮光手里拿著酸女乃,一臉訝異的盯著旁邊的嚴凡,面前電視機里習大大正在世界各國訪問。
「嚴格來說不是‘遇見’,是她到家里來找你,我正好在家。」
「什、什麼時候?今天白天嗎?」
嚴凡搖搖頭︰「前兩天,你也在家,爛醉。」
阮光一愣,接著追問了一堆問題。
嚴凡嫌麻煩十分簡短的概括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大致就是「她要進屋等你,我說你不在,她就走了」這樣。
「就這樣?」阮光盯著嚴凡。
嚴凡盯著電視點點頭。
「就這樣!」阮光依舊難以置信。
嚴凡終于把頭扭向阮光,看著她說︰「是的,其實你只用說句‘謝謝’就行了。」
阮光怔怔的喝了一口酸女乃,磨磨蹭蹭的輕聲說了句謝謝,這才突然意識到那天嚴凡為什麼會說「我勸你還是盡早一刀兩斷的分手」。
原來那天尤悠真的有來找過自己,嚴助教把她糊弄回去了。阮光捏了捏酸女乃吸管,瞥了一眼放在茶幾上不停閃著提示燈的手機,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那天阮光跟尤悠說了再也不要聯系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復過尤悠的微信或者短信,也沒有接過尤悠的電話,她幾乎已經可以做到嚴凡所說的「一刀兩斷的分手」了;但是始終還是差一點點,她沒有辦法像對待龔格那樣刪掉尤悠的所有號碼,這一切都還沒有完全結束。
必須得找到一個完結點,讓這件事情真真正正的解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藕斷絲連,剪不斷理還亂。
阮光將喝完的酸女乃杯放在茶幾上,今天期中考試也結束了,有了大把大把空余的時間和心力,就讓這一切好好地結束吧。她深吸口氣,拿起手機,約尤悠明天晚上在秀吧見面。
《新聞聯播》結束了,正在等《天氣預報》的空當,尤悠回了阮光的微信,答應了她明天晚上見面的邀請,語氣很興高采烈。
阮光覺得很不是滋味,她暗暗地嘆口氣,懲罰我變成大齡剩女沒人要好了。
「嘖!」
坐在一旁眯著眼楮的嚴凡突然一下子從貴妃椅上彈了起來,他皺著眉頭模模額頭,抬頭看向天花板。
「怎、怎麼了?」阮光受到了驚嚇,她睜大眼楮順著嚴凡的目光朝天花板望了過去。
就在嚴凡的正頭頂,乳白色的天花板上,不知什麼時候竟濕了好大一片,已經開始往下滲水。就在阮光跟嚴凡盯著它看的時候,它又落了兩滴在貴妃椅上。
說時遲那時快,阮光還停留在訝異狀態,嚴凡就已經一個箭步走到貴妃椅的一側,用力將它推到了牆邊。
「吧嗒」又有兩滴落下來,滴在了地板上。
「什麼情況這是!」阮光趕緊跑到廚房拿了個盆子放在地板上接著,眼楮來回掃了兩下天花板︰「樓上是拿客廳當游泳池麼?怎麼從客廳漏水了!」
電視機里放起了《天氣預報》的片頭曲,嚴凡瞥一眼屏幕,又瞥一眼讓人心碎的天花板,轉過身朝大門走去。
「我們走,」他在玄關前開始換鞋︰「你順便給房東打個電話讓他趕過來一趟。」
阮光條件反射的抓起手機,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嚴凡身後︰「現在去哪?」
嚴凡拿好鑰匙︰「當然是去樓上。」
等他們兩個人跑到樓上去一看才發現,樓上住著一對十分文藝的年輕夫婦,而漏水的是他們擺在客廳的巨大的牆壁式水族箱。
水族箱里面養了兩條類似鯊魚的魚類,還有一些花花綠綠稍小一些的魚,魚缸左側有一支很粗的進水管不停的往里面放水。
阮光在一旁給房東打電話,嚴凡就在水族箱前跟夫婦倆說明漏水的情況。剛一听完,那個穿著不知道有幾層棉布裙子的女人突然恍然大悟的叫了一聲︰「原來是漏水了,我是說怎麼總有些小魚不見了,而且水總是越來越少,我還以為是被它們喝了……」
那女人話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傻逼了。
嚴凡扭過頭望一眼魚缸,沉思了片刻,轉過身來望著女人說︰「小魚不見應該跟漏水沒關系。」
女人剛要問為什麼,一旁的男人突然開始打岔,然後小心的將嚴凡拉到了一邊︰「你千萬別告訴她是被那兩條藍鯊吃了。」
嚴凡眨了眨眼楮盯著男人,男人接著說︰「她覺得它們通人性,都是朋友不會吃掉小魚的。」
男人說著望向自己的妻子,滿眼的寵溺。
嚴凡嫌麻煩的瞥了男人一眼,走到一邊懶得理他們。房東不一會兒就趕來了,三方溝通好以後,他們決定明天找裝修公司的人過來一起把問題解決掉。
于是第二天一早,阮光覺得天幾乎都還沒亮,她就被嚴凡一聲聲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她打著瞌睡走出房間,客廳里原本用來接水的小盆已經被換成了一個大桶,漏水也越來越嚴重,天花板浸濕的範圍越來越大,看著很有些人。
嚴凡跟阮光兩個人一起把沙發移到了電視前,卷起地毯立在了牆角,然後一起靠在廚房里吃起早餐來。
「要是不盡快處理,那兩條鯊魚估計就要掉下來了。」
嚴凡一邊吃著飯,一邊時不時的瞥向客廳。
「喂,你不要嚇人啊,」阮光沒來由的打了個寒噤︰「真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把那種東西養在家里!」
嚴凡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今天沒有課,本來準備好好在家改卷子的,真讓人心煩。」
阮光喝了一口牛女乃︰「你改你的唄,又不用守著,不是還有房東嘛。」
「你放心讓一個老大爺當監工?」嚴凡瞥一眼阮光,頓了片刻,改了口︰「你忍心讓一個老大爺當監工?這種事情當然是要親力親為,自己守在那里等他們完工才行啊。」
阮光挑挑眉,不就是不放心別人的工作質量嘛,控制狂!而且明明是別人的房子好嗎,你也只是個小小的租客而已!她碎碎念的想著,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也不用一整天都守著吧,他們晚上弄到幾點結束?」
嚴凡白她一眼︰「這都還沒開始。」
阮光滿臉堆笑著抓了抓頭發︰「我晚上有事要出去……」
嚴凡的表情凝固了,面無表情的盯著阮光。
「很、很重要的事情!」阮光被盯得脊背都涼了︰「我要去跟尤悠把分手的事情好好說清楚,就像你說的‘一刀兩斷’的分手。」
嚴凡繼續盯了她十秒鐘,憤憤的移開了目光。
「那客廳這邊的事就拜托你了嚴助教,我很放心你的!」阮光嬉皮笑臉的說道,又被嚴凡瞪了一眼,她趕緊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一定會盡量晚一點走,然後早點回來幫忙的!」
上午九點,裝修公司的人來了,然後一直敲敲打打填填補補到晚上九點多,阮光看時間實在來不及了,才好不容易躲過嚴凡的臭臉趕緊出門去了秀吧。
當她終于趕到秀吧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累散架了,特別是晚上七點以後嚴凡因為看不成《新聞聯播》而變得異常陰郁,以至于阮光身心俱疲,都快要積郁成疾了。
她直直走到吧台邊的老位子旁,果然一眼就看見了尤悠。尤悠就跟她們第一次相見時一樣,很端正的坐在那里,有種超然月兌俗的美感。看見阮光來了,尤悠閃閃蕩蕩的笑了起來。
阮光在尤悠身邊坐下,隨便點了一杯雞尾酒,一臉認真地望向了尤悠。
尤悠依舊笑得很干淨,眼神有些緊張,但緊張中卻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勁兒。她其實已經隱隱感覺到阮光要對她說什麼了。
「尤悠,今天我找你出來是想跟你說,我們正式分手並且以後也不要再聯系了,好不好?」阮光盯著尤悠的眼楮︰「你是個很好女孩,很好很好,只是你不適合我而已。當初是我開始得太草率,是我太渣了,對不起。」
尤悠的臉有些微微發紅,望向阮光的眼神溫柔無比︰「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我讓你很痛苦,是不是?」
阮光一下子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尤悠眨了眨眼楮,沉默了片刻接著說︰「我只想問一件事,你跟我分手是因為你覺得跟我實在沒辦法,還是……因為嚴凡?」
阮光一愣,皺了皺眉頭︰「為、為什麼扯到他?」
尤悠搖搖頭,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阮光的肩︰「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小光。」
她低頭笑了笑,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尤悠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秀吧。
阮光呆呆的望著尤悠的背影,有種如釋重負又哽咽在喉的感覺。她不知道為什麼尤悠最後會問出那樣的話,她只知道從此刻起,不管那是什麼樣的理由,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正在阮光不斷地從心底涌出無所適從的感覺時,她拿在手上的手機震了起來,一下子將她渙散的神智收攏。
打開一看,是嚴助教的短信。
——施工要持續一周,我明天有課,請你務必在家認真守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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