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時候,她堅強的沒有哭,現在卻因為他一句話,仿佛隱忍多時的淚水,全部決堤而出。♀
顧淮安有點棘手。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哭,卻是第一次這麼耐心的哄。而她就像是水做的一樣,哭得渾身都在發抖。
在他記憶里的薄染,傲慢,自負,七八歲的時候就是孩子王,即使現在落魄,面對裴錦年的時候卻沒有一點示弱。有時候讓人覺得很傻,有一種以卵擊石的天真,但是那種執拗的堅強在現代女孩子身上,已經很少見了。
就連程歡上門示威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在這一刻,卻哭得像個孩子。
他們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她一直哭,哭累了就蹲下,繼續哭。而他更像個傻子,竟然一動不動的站那看她哭。
身旁的車輛,行人,來去匆匆,沒人有閑心去看他們。
司機好不容易找到他們,卻也不敢上前打擾,遠遠的把車停在對面,等著他們,車燈在昏暗的雨幕中,寂靜的一閃一閃。♀
她就像個蚌殼,一直用堅硬的殼把自己保護起來,可是顧淮安沒想到,她會把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
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衣服粘在身上,頭發濕漉漉的一縷一縷。
顧淮安擔心她暈倒,半強迫半哄騙的把她弄到車上去︰「先上車,上車再接著哭好不好?」
也許是車上有生人,她這時倒像醒過來了,咬著凍得發紫的嘴唇,硬是說︰「我哪有哭,是雨水好不好?」
說完,還打了個淚嗝。
顧淮安無聲的笑。
司機體貼的遞過來紙巾盒,他說︰「好,沒哭,那把雨水擦擦干。」
薄染擦著擦著就有點犯困。也許是哭得太久了,腦子也有點犯渾,車里的暖風又像調皮的小孩子似的,在她眼皮上一陣陣的吹拂,她終于扛不住睡意,頭一歪,睡著了。
她這一歪,卻正倒在顧淮安大腿上。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到,沒忍住「嘶」了一聲。
顧淮安似乎也察覺到這姿勢實在尷尬曖昧,僵著脖子看向窗外,大手把她往邊上一撥,她就輕飄飄的翻到座椅上了。
司機自作主張,把車內擋板給升起來了,顧淮安想罵人,一低頭,看到薄染小臉蒼白,蜷成一團的睡在那兒,終究沒有開口。
她是真凍壞了,嘴唇都發紫了,睡著了小手還攥得死緊,跟個孩子似的。
他不由自主月兌下衣服,蓋在她身上。
車停下的時候,薄染听到有人叫她︰「醒醒,起來了。」
她听得出是顧淮安的聲音,只是不太像他了,更像是小時候爸爸叫午睡的她起床,總是那麼小心又無奈。
她明知道該起來了,這不是爸爸的車,車上的人也不是爸爸,她睜開眼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而疲乏,那樣子就像又要哭了。
顧淮安一怔,她已經整個人撲到他懷里,全身劇烈的抖動著。
她沒有再哭,也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緊緊的抓著他,無聲的劇烈的顫抖著,十根縴細的手指用力得像要斷了似的,死死的扣進他的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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