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車體又劇烈的晃蕩了一次,裴錦年無法騰出身,大聲斥責她︰「抓緊了,別松手!」
薄染被他罵得呆了,車體傾斜的太厲害,她整個人往車窗那邊歪下去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的話,慌忙伸手拉住了車頂。
兩車終于磕踫著結束相會,貨運卡車因為車體巨大,在車身傾斜的狀況下,隨時有可能翻車,更為緊急的是,度過這一路段,他們也來到了方才小貨車轉彎的地方。繼續以這個車速開過去只會從彎道上甩出去,被攆至一邊的老司機看清楚前方路況,已經不顧裴錦年的阻攔,推開一邊的車門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薄染「啊」的驚叫了一聲,這麼快的車速,只听見那一聲悶哼,就再沒了聲響。她甚至不敢把頭探出窗外去看看那人落在哪了,怎麼樣了。
被老司機撞開的車門沒關緊,在風速帶動下再次大敞開,薄染只顧著尖叫,隨時有可能從車廂里掉出去。
裴錦年果斷的踩下剎車,將手閘也一並拉起,被戛然制止的車輪發出艱澀的嗚鳴聲,原地滑出一截,原本就傾斜的車也徹底順著道路翻了過來。
耳畔全是刺耳的踫撞聲,磕磕踫踫,薄染抱著頭,一陣天旋地轉,渾身都是疼,已經完全不清楚狀況了。
直到一個堅硬的懷抱抱住了她,她埋在他的胸口,所有的呼吸都被他的氣息環繞。
卡車橫在了路上,輪胎在空中打著轉,車頂剛剛壓著另一側的懸崖。
裴錦年抱著她從敞開的車門里鑽了出來,道路上除了穿堂的風,靜悄悄的,淒清,慘淡,小貨車已經逃之夭夭。
他們被拋棄在這山路上了。
薄染沒命的往他懷里鑽,全身顫抖著,被他摟得那麼緊那麼緊,還是抖得厲害。她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直到嗡鳴不止的耳朵重新听到聲音,夜晚的山道寂靜如墓。風聲嗚嗚。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倆人,在一個被遺忘的世界里。
薄染凝神听了一會這淒風,突然就哭了。
「你沒事吧?」環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緊,那個用全部身軀覆著她的人,顯然還活著,沒有斷氣。
她哽咽不止,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淚,這一生的淚水,恐怕都要為他流盡。
「別哭了,沒事的。我們先想辦法下山。」裴錦年的聲音听起來還算清晰,縱使有傷,應該也不至是重傷。
他松開素問,自己先站起來,舉目四望,除了無盡的黑,還是黑。他有點懊惱的錘了一下翻車的卡車,回頭,向薄染伸出手。
車是肯定不能再用了,先不說摔沒摔壞,憑他們兩個,也沒力氣把車給翻回來。
薄染雖然受驚不小,但是被裴錦年護在懷里,除了擦破點皮,基本沒受什麼傷。裴錦年表面上看起來也還好,就是走路的時候……不太對勁?
薄染被他拖著手站起來,看著他有點狼狽的走路姿勢,問︰「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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