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一把推開希森,對于希森的舍命相救並沒有露出感激。
希森卻也沒有理會波克,平心而論,雖然幾乎是同時與斯利佛出手,但真正的致命傷卻是來自希森,刺突劍貫穿了胸膛又有誰能夠活下來呢?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亨利國王,所以希森沒有半點的內疚之心。
算起來,希森卻是波克的殺父仇人,所以波克對希森這般態度是在情理之中。
希森將身上殘留的衣服扔在了地上,這早就不能被稱為衣服,只是掛在身上的一塊破布。
「這個眼神不錯,不過——你現在赤手空拳又能夠做什麼呢?」岡戈道。
「你看到地上嗎?那里有很多的武器,火槍,劍,什麼都有」希森道。
「你覺得你能拿得到?就算拿到了你覺得你有勝算嗎?」岡戈道。
「沒有」希森道。
「我說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那麼現在是準備臣服于我了嗎?或許我會給你一個不錯的職位,你覺得在門口站崗的衛兵適合你嗎?」岡戈道。
希森閉上了眼楮,他靜靜的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這種能力安東達斯告訴他,名為‘戰場之聲’。
四周變得一片漆黑,厚重的黑色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置身于這種環境除了恐懼只有絕望。
希森並非一個容易產生恐懼和絕望情感的人,但是就連他自己都不否認,眼前的這位不老公爵實在太過詭異。
面對他的時候,情緒總會在絕望和恐懼之中延伸。
似乎有著什麼樣魔力蒙蔽了雙眼,讓原本洞悉世間萬物的雙眼變得渾濁不輕,自辛格森堡生死練偶然間獲得的能力,戰場之聲是時候派上用處了。
在這種濃重的黑暗以及極度悲觀的情緒中到底隱藏了什麼,或許戰場之聲可以尋找出一些答案。♀
只是通過戰場之聲所發現只是黑暗,見不到頭的黑暗。
希森游走在這片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的收獲,有的只是厚重的黑愛和無盡的絕望。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希森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影’,只是希森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個人,因為他似乎只有一半的身體,其余的部分完全與周遭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分辨不清。
希森不敢掉以輕心,他發現戰場之聲實在太過神秘,在起初(辛格森堡生死練)他只能模糊的感應到其他人心中所想,而現在這一大片的區域看似虛幻,但誰知道會冒出什麼樣的危險來。
虛幻到真實,那便是真實的世界。
那是個在掙扎的人,他仿佛陷入了泥潭,雙手拼命的亂抓身子卻埋在了下面,無論怎麼樣掙扎卻已經不能擺月兌被泥潭所吞噬的命運。
然而他的掙扎卻又是那麼的不同尋常。
試想一個人置身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必然會竭盡全力的想要擺月兌困境,雖然在泥潭之中劇烈的舉動會加速人體的下沉,但是求生的本能會讓絕大部分的人拼勁全力,最後淹沒在泥潭之中。
相反他的掙扎卻是緩慢而平靜,甚至說有規律。
還在諾迪爾捕魚的時候,希森曾在酒吧听那些見聞廣博的水手說過,他們有一個朋友不幸的掉入了沼澤之中,那個不幸的人拼命的拍打著雙手試圖離開那片沼澤,可是不一會的功夫他胸口以下便已經全部陷入了沼澤,再一會,沼澤之中只剩下了他的一只手,那只手有規律的擺動一下,直到最後,沼澤吞噬了那個不幸的人。
船員們說,當只剩下他那只手的時候,他便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那只手只是象征性的擺動。
然而此刻,在這片漆黑的環境中,這個人似乎並沒有到放棄希望的程度,但事實卻是他放棄了希望。♀
或許他被困在這片黑暗之中已經太久了。
他期望獲救,但是他期望的也實在太久了,直到最後,這種期望衍變成了絕望。
深深的絕望。
「你——還好嗎?」希森道,雖然他覺得這句話很多余,但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
那個人似乎感覺到了希森的存在,他慢慢的仰起了頭,只不過因為他的頭發實在太長了,一時間卻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謝天謝地,他還活著’希森心中暗道。
希森伸出了手,想將他從黑暗中拉出來。
只是這個動作立馬就被中斷了。
希森迅速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希森的臉上充滿了驚駭,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
那個人的頭發從額頭兩邊滑落,露出了他的臉。
這張臉分明就是岡戈!
希森蹙著眉,但是已經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面對這樣的一個對手,掉以輕心的話那便是在自尋死路。
岡戈與希森四目相交,他沒有了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氣勢,更沒有那恐怖的金色的雙眼,甚至他的頭發雖然依舊是黑色的,卻不是那樣的令人絕望,就算處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中,岡戈的頭發依舊與這濃重的黑暗有著區別。
岡戈頭發的黑只是尋常的黑,而四周的漆黑卻是厚重而濃密令人絕望和恐懼的黑。
「救救救我」岡戈有氣無力的說道。
他的雙眼依舊空洞,無神卻不是那種詭異的金黃色,只是此刻這雙眼楮卻多了一絲期望。
得救的期望。
「你——是誰?」希森謹慎的詢問道。
「救我年輕人救救我」岡戈依舊無力的求救道。
「回答我,你是誰」希森警覺的回答道。
「我——時間太長了,讓我想想,我到底是誰」岡戈的表情痛苦,讓他回答他是誰這似乎是一件令他需要絞盡腦汁並且痛苦的事情。
希森仔細的觀察著岡戈的神態,他的模樣卻是不像故弄玄虛,而且說到底最終憑借的無非實力二字,以岡戈的實力也根本沒有必要在希森面前這般狼狽。
那神秘的冰冷火焰足可以將自己燃燒成灰燼。
突然岡戈興奮的說道,只是他的這種興奮模樣顯得與常人不一般,因為他的面部的肌肉根本就沒有變化個過,準確的說,希森是從他的肢體動作看出他很興奮。
如果長時間的身處這種環境,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人的各方面機能卻是會衰退,以至于無論你的心態是如何變化,但是臉上卻依舊是同一個表情。
‘這家伙到底在這里呆了多久?’希森心中暗道。
「我——我是法國人,對,我是法國人,不過——我的名字實在想不起來了,我依稀記得我是一個貴族,對,貴族」岡戈道。
「你叫,岡——戈?對不對?」希森道。
「對!對!我是叫岡戈,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我終于想起了我的名字」如果不是他的下半身深陷黑暗之中,他絕對會上去給希森一個擁抱。
「奇怪,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你,你實在——太年輕了,或許你能給我一些提示,你似乎認識我?是這樣的吧,少年」岡戈道。
希森無奈的一聲苦笑,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這是一個故事,岡戈在大殿上同種人述說的故事,如果,假設這個岡戈是真實的而不是虛幻的,那大殿上的那個岡戈就絕對是個冒牌貨!
大殿上的岡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這一切全部都是真實的,那岡戈所說的那個故事便完全是假的!
不,故事或許並不是完全是假的,但結果,結果肯定並非大殿上的岡戈所說的那樣,而是朝著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
一個不為人知的方向發展。
「你在這里呆了多久?」這個問題剛問出口,希森便發覺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中,根本看不到日月交替,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忘記,又如何會記得在這里呆了多久?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時間不會短。
「這是什麼地方?或則說你是怎麼來到這里,怎麼被關在這里的?」希森道。
「什麼地方?什麼地方?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是怎麼來的?怎麼來的?」岡戈不斷的重復著希森問的問題。
突然,岡戈的身體在顫抖,劇烈的顫抖。
「出什麼事了?」希森道。
「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這里是大蛇地獄,大蛇地獄!全都死了,全部都死了!那些混蛋拋下我們這艘船全部逃跑了!被吃了!我們都被那條大蛇吃了!我!所有人!還有船長!我們都被那條大蛇吃了!」岡戈大聲說道。
希森愕然,按照岡戈所說,那麼現在他們所在位置,就是那條黑色大蛇的月復中!
這實在太詭異了!
諸多事情還未理清頭緒,只見黑暗之中突然有了光亮。
這是一種金黃色的光亮,有兩團。
而將四周照亮的光源正是這金黃色的光亮。
希森注視著這兩團光亮,隨後整個人已經微微有些顫抖。
‘這——是那條黑色大蛇的眼楮!’希森心中驚恐的想到。
如果眼楮可以吞下東西的話,那一只眼楮足可以吞下二十個個並排而站的希森。
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近距離的與那條黑色大蛇相遇。
希森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地獄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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