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需要給我戴高帽。」紫玉郎君笑道,「原本我以為我不能親眼看到你突破至先天之境。可是,現在我見到了,也就放心了。」
北海牧人听他的話中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心中不禁一凜,問道︰「前輩,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離開這兒了?」
紫玉郎君微微點了點頭道︰「是啊,是應該離開了。你有你的事情,同樣的,我也有事情需要做。指點你兩個月,也是命中注定。而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明天就要離開!北海牧人覺得心中酸酸的,一陣濃濃的不舍之意涌上了心頭。
「前輩,我舍不得您。」北海牧人低聲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堅強地沒有流下來。
「這孩子,有什麼好舍不得的?」紫玉郎君嘆了口氣,伸手將北海牧人摟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脊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舍不得我,說明你是一個性情中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不過,不要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只要你成為易門的核心弟子,我們不就是又能見面了嗎?」
是啊,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哭什麼?
北海牧人抽泣了一下鼻子,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前輩,我一定會成為易門核心弟子。到那個時候,您可一定要來收我做徒弟啊!」
「放心吧,前輩不會忘記。」紫玉郎君道,「只是,我走了以後,你一個人千萬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再像上次那樣了。」
上次北海牧人被黑白雙煞追殺,真可謂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寒潭底下有一個玄靈界,北海牧人早就成為一具不腐的寒尸;如果不是玄靈界里面有一個神秘老者,北海牧人就算保住了性命也要被困死在那里;如果不是神秘老者手中有一雙天涯眼,北海牧人就算僥幸月兌困也是一個見不得光明的瞎子。可以說,一切都是懸之又懸,險之又險。
「前輩,您放心吧,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北海牧人拍了拍自己並不顯強壯的胸脯道。
紫玉郎君卻搖頭道︰「今時不同往日,叫我如何放心?你想想,你在董家已經五年了,以前有人追殺過你嗎?」
「這……」北海牧人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說不出來了吧?」紫玉郎君嘆道,「所以我決定,走之前再教你一套劍法。等你學會了,遭逢絕境的時候,可以保你一命。」
說著,一把劍被丟了過來,北海牧人伸手握住劍柄,借著明亮的月光,北海牧人發現那把劍是一把木劍,但握在手中沉重無比,比一般的長劍還要重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成的。
這個紫玉郎君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說教就教,一點兒也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紫玉郎君手中也握著一把長劍。氣勢再度轉變,如同征戰八方的戰神。在他滔天氣勢的壓迫下,北海牧人隱隱覺得連呼吸都有一些困難。
「牧人,記住了!」紫玉郎君沉聲道,「我傳你的這套劍法只有三招,每一招都各有妙用,這第一招,喚作‘破宵’!」
說著,紫玉郎君手中木劍一揮,狠狠地劈向旁邊的一塊岩石。以木劍和岩石相抗,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奇跡就是這樣發生的,在北海牧人驚奇的目光中,那塊一人合抱不下的巨大岩石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登時四分五裂。♀
這一招就是簡單的直劈,根本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北海牧人萬分不解,但轉眼一想也就釋然了,以紫玉郎君神鬼莫測的修為,一木劍劈碎了岩石自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可是,這和教自己劍法有什麼關系?難道要自己也這樣一劍破碎岩石?別開玩笑了,自己雖然是先天之境,但也不可能做到這樣違反常規的事兒。
「是不是覺得這一招需要深厚的修為做為根基?」紫玉郎君一眼看穿了北海牧人的心思,當下笑著問道,「如果這一招‘破宵’真的只是這樣簡單的話,那我也就沒有傳授給你的必要了。我手中的木劍和你手里的是一樣的材質,這里的岩石堅硬到什麼程度你也應該清楚。但如果我告訴你,剛才我施展這一招的時候,僅僅是將自己的修為控制在先天之境一階初期的境界,你會怎麼想?」
「什麼?那是不可能的!」北海牧人幾乎是月兌口而出,「這里的岩石堅硬到即使是吹毛斷發的的利刃劃上去也只能留下淡淡痕跡的地步,以一名先天之境初期的修煉者的力量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我就做到了。」紫玉郎君淡淡地笑道,「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在後天之境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用木劍劈碎岩石,雖然那塊岩石並沒有這里的岩石這樣堅硬。」
後天之境,以木劍劈碎岩石,這在北海牧人听起來簡直就是神話故事中才有的段子,不過他也知道,紫玉郎君不會在這方面欺騙自己,既然他說是這樣,那就是這樣。
「來,你過來試試。」紫玉郎君朝著北海牧人擺了擺手道,「用這把劍,發揮出你所有的力量,將這塊岩石劈碎!」
「怎麼可能做到嘛!」北海牧人半信半疑地接過木劍,運起體內十成的真氣貫于雙臂之中,模仿著紫玉郎君的起劍式和揮劍動作,大喝一聲,向面前的岩石奮力劈出了一劍。
只听「噗」地一聲悶響,木劍劈在岩石上,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反震力反而將北海牧人的手臂震得發麻,險些將手里的木劍丟出去。
這岩石的硬度果然不一般,北海牧人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繼續劈下去,岩石還沒有被劈碎,這把木劍已經斷了。
「不要灰心,再來一次!」紫玉郎君在一旁道。
狠狠地咬了咬牙,北海牧人再次大喝一聲,這一次他連吃女乃的力氣都使上了,又听「噗」地一聲悶響,木劍劈在岩石上,又是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不過這一次和上一次有所不同,因為這一次北海牧人手里的木劍在強大的反震之力下飛了出去。只貼著紫玉郎君的身體飛過,插在了地上。
真懸啊,如果再偏一點兒,這把木劍極有可能就會插在紫玉郎君的身上。北海牧人雖然知道紫玉郎君萬萬不可能被這種狗血的事情傷到,但還是覺得頗為不好意思,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力氣很大啊!」紫玉郎君挪揄道,伸手將插在地面上的木劍拔了出來,丟給了北海牧人道,「不過你還是沒有意識到,要發出如此力量強大的一劍,僅僅有強大力氣還是不夠的,更重要的,還是你的意志,你的心。」
「我的意志,我的心?」北海牧人似有明悟,又沖著岩石劈出一劍,依然沒有絲毫效果,這個結果讓他倍感沮喪。他心中一陣毛躁,全身真氣一陣暴長,猛地揮劍又是重重地劈下。
「噗」地一聲悶響,在北海牧人不可思議地目光中,那把木劍竟然深深地劈入了岩石中,雖然沒有將岩石劈碎,但這對于北海牧人來說也是一件相當不俗的舉動。
他心中突然興奮起來,猛然木劍舉起,向地上的岩石砍去。這一劍劈出,已全沒了勝敗,沒有了煩躁,沒有了榮辱,只是純純粹粹的轟然一擊。
「轟」!
岩石在這一劍之威下,轟然破碎,變成無數細小的碎石,散落在地面上。一陣難言的疲憊之感涌遍全身。
北海牧人的心髒狂跳不止,他已然認識到,自己也突悟了某種至理,劍術一途又上升到了一種境界。突然而來的感悟讓他頭腦充血,興奮的幾欲昏死過去。全身的血液變得沸騰起來,仿佛要從血管中爆裂而出!
紫玉郎君站在一旁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之前我一劍砍出去的時候,只是想著能不能將岩石劈碎,在氣勢上便遜了幾分,勁道也分散了!待到後來心無雜念,只是意隨劍動,一劍劈下,反倒讓自己發揮了十成的威力!」北海牧人興奮地叫道,原來紫玉郎君傳授他的不僅僅是劍法,更是武技一途的真理。
「臨敵對陣之際,若是想著能不能擋下對方那一擊,或是想著能不能突破對方的這一擊封架,在氣勢上便已經輸了。一擊使出,便要全無後顧,堅定自己的信念,沒有榮敗恥辱,只是純粹的一擊!這才是這一招‘破宵’所蘊含的威力!」紫玉郎君走過來道,「不要小看任何招數,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其被創造出來的道理。這一招‘破宵’,實際上就是簡單的直劈。但是,如此威力的直劈,同級之下,有幾人可以抵擋?你現在不過是先天之境便可以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威力,當你的修為更進一步,達到合于漠、霓裳化羽甚至是更高的境界,即便是真的破宵,也不無可能。」
听了紫玉郎君的話,北海牧人哈哈長笑起來,全身真氣鼓蕩,王霸之氣透體而生,充斥著林間的每一個角落。他猛然揮劍便劈,十余劍過後,地上已多了十幾堆細小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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