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蕙被他一吼,直覺就要發脾氣,可她又不想在最好的朋友跟前為了個討厭的人與自己的哥哥起沖突,便按捺下怒火,撒嬌道︰「哥哥,那不過是個破爛東西,有什麼好可惜的?咱家到處都掛著的玩意兒,扔了就扔了唄!你看,應珠要把她的燈籠送給你。「不過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賴在我家里討人嫌,我身為這個家的女兒,這個家的主人,還說不得她半句了是麼?整日就知道纏著我哥哥,迷惑他的心智,讓他替著出錢出力,幫她人前風光無限,還要裝出一副清高傲然的模樣,果然……果然很是精明哈!我就沒有她那樣的聰明,那樣的無恥!」
「蕭蕙,不許再說!」
「我不!哥哥你也管不了我!哼,我不會再听你的話了!」
被人這樣指桑罵槐,要葉西儀不再在意也難。她慢慢地將自己的視線從蕭黎禾胸前轉移到蕭蕙身上。蕭蕙那氣憤而妒忌的表情看得她十分無語。其實,她並不在乎蕭蕙怎麼看待她,即便有了日後與蕭黎禾要在一起的打算後,蕭蕙之于她,仍舊是個不相干的人。
「你哥哥與我在生意上是合作伙伴。」她平靜地出聲駁斥蕭蕙的指責,「我也有自己的產業,完全屬于我、跟你哥哥沒有關系的那種。」
「說的好听,可實際上呢?」蕭蕙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釋。
「信與不信在你,有或沒有取決于我自身。」換句話說,她根本不在乎蕭蕙有什麼想法。
無謂的爭執實在令人厭倦。葉西儀離開蕭黎禾的懷抱,站到地上。而後,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被弄皺的衣服,轉身,打算走人。
見狀,蕭黎禾也跟著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你要去哪里?」
「回屋。」
「我送你回去——」
眼見蕭黎禾無視自己的抗議,要跟葉西儀離去,蕭蕙氣得失去理智,大聲喊道︰「這又不是你家,回你自己的屋去!滾出我家!我要你立刻滾出我家!」
「蕭蕙,閉嘴!」蕭黎禾的臉色因自己妹妹的失態而變得十分難看。
即使被嚴厲斥罵,蕭蕙執意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惹了大禍,才躲到我家里來,龜縮著。你自己惹了禍,就來尋求我哥哥的庇護,也不怕連累我家,你也不想想,我家人對你多好!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
「蕭蕙,你給我回房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哥哥,你就算要把我關一輩子,我也不要她留在咱們家!我要她滾出去!」
「吵吵嚷嚷的,這是怎麼了?你們——」
路過的蕭母听到動靜,便循著聲音過來看情況,卻看到兄妹兩一個個都氣紅了臉,顯然是剛發生了爭吵。
兄妹兩都不答話,互相瞪視著。
蕭母看得一頭霧水,便勸道︰「你們兄妹干嘛呢?過節呢,宣小姐也在,你們也不怕失禮人前!——蕙兒,你怎麼把你的姐妹們丟在熹園里,自己卻跑出來了?你是主人,客人來了,不管怎麼樣,都要盡心招待。你快回去。啊,對了,既然西儀也在,你把她也帶過去,讓她跟城里的小姐們見上一見,也能趁機多認識幾個朋友。」
蕭母想著葉西儀平日里總忙著做生意,最近幾日住進他們家,說是生病了,精神不太好。雖說蕭母因為蕭黎禾喜歡上一個小女圭女圭的事情,心里有點郁郁的,近來對葉西儀不再像從前那般熱絡,但她到底不是蕭蕙,而是位通情達理的貴婦人。
蕭蕙本就因蕭黎禾罵她的事情深感委屈,又听到蕭母這話,鼻頭一算,淚珠掉了下來,哽咽道︰「娘……娘……嗚嗚嗚……」
「這、這是做什麼?怎麼哭了?誰惹你了?」蕭母被她突然的哭泣嚇道,連忙將她攬進懷中,哄道,「寶貝女兒,別哭,有什麼事,跟娘說。別哭,別哭……」
「娘!」蕭蕙哭得越發厲害起來,沒一會兒,竟打起嗝來。
蕭母一看她這架勢,心道必然出了什麼大事,連忙去看蕭黎禾,卻見他反常地別過頭,面色痛苦,一邊心疼女兒,一邊問道︰「誰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禾兒,你說!」
這事兒讓他怎麼說?難道說他們兄妹兩因為葉西儀吵得不可開交,而蕭蕙還十分無禮地羞辱了葉西儀?左右為難,他只得沉聲回道︰「娘,這事您別管了。」
「你……你讓我怎麼別管?你沒見你妹妹哭成什麼樣了嗎?」性情溫和的蕭母因愛女心切,難得地發了火。「是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欺負了她?!你們到底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人回答她。
就在蕭母失望至極時,一道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蕭伯母……」宣應珠忽然出聲道,「本、本來,作為一個外人,我不應該說什麼……可是……可是,蕙兒哭的那麼傷心……是因為,因為她讓那位小姐……離開……所以……被蕭哥哥罵了……」
這話雖然斷斷續續,但蕭母听懂了。她本就知道蕭蕙不喜歡葉西儀,那麼,若是蕭蕙不想跟葉西儀呆在一處,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但,蕭黎禾這樣對妹妹,卻令她這個做母親的太失望了!
又因為自己的這一對兒女素來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爭吵,自然而然,蕭母會覺得,一切緣由肯定都在葉西儀身上。這麼一想,她心里便也厭煩起葉西儀來。而蕭母就算再和氣,也是富貴人家的太太,長幼尊卑,很是講究。因此,她生氣地瞪了她一眼,訓斥起兒子來︰「禾兒,你太過分了!蕙兒是你唯一的妹妹,你疼惜還來不及,怎還忍心責罵她,令她傷心至此?你這樣做,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嗎?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父親臨終前,你是怎樣向他承諾的?你說了,你要保護你妹妹一輩子不受欺負!」
「娘親,我沒忘……」蕭黎禾難受地答道,「可蕙兒她——」
「你給我住嘴!」蕭母喝道,「你妹妹年幼,再怎樣,都不會有你這個當兄長的過分!你還記得她是你唯一的親妹妹嗎?與你一母同胞的,你不去護著,你是想怎樣?——你給我記得了,親戚終究是親戚,蕙兒才是你唯一的妹妹,你這輩子都得護著的人!」
蕭母這話,在場之人,恐怕都听懂了。蕭黎禾沒想到母親竟然會當著葉西儀的面,把話說得這麼過,便擔憂地看向葉西儀,心里十分緊張,只怕自己將看到的是她受傷的模樣。
幸而,葉西儀的神色十分平靜。她自然是听懂了蕭母的話,可她有什麼立場去翻臉,去指責她說話太過?正如蕭蕙所說,這里是蕭家,並不是她葉西儀的家。
「我先走了。」她低聲告別,再沒看誰一眼,轉身,朝蕭府門口走去。
沒有留戀,這一段時間短暫的停留,也不過是因為蕭黎禾。但蕭府並不等于蕭黎禾,蕭黎禾也並不意味著整個蕭府。她葉西儀要錢有錢,要房有房,不需要當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不過,話說回來,蕭蕙的話雖難听,卻點醒了她。為什麼要躲進蕭府?為什麼忽然間就畏懼了起來?不過是令孔詳失望,那她便努力贏回孔詳的信任。不過是惹了個河西王的世子,她死都死過一回了,還需要畏懼世俗的權貴?
不歡迎她的地方,她不會勉強自己留下,更不會去勉強別人讓她留下。水尾村如此,蕭府亦然。卑微自己,或者令別人卑微,這都不是她葉西儀的作風。今晚走出這道門,她將不會再變回此時此刻的葉西儀。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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