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不知內情的母親將葉西儀氣走,蕭黎禾張了張嘴,神色復雜,卻不忍心頂撞自己的母親,只能哀傷地看著她,痛心道︰「娘,您錯怪西儀了。事情並不是您所想的那樣……」
「你給我住嘴!」蕭母不肯听。「今天索性就把話說開了。你的心思是什麼,你也不用告訴娘。娘把丑話先說在前頭,若是你將來娶進門的媳婦,不肯與你妹妹好好相處,或者依仗著什麼,偏愛惹是生非,娘勸你,早斷了那念頭!便是讓你娶進門,一旦被娘發現她的任何劣跡,娘都會要你把這等惡妻給休掉!」
「娘,您听我解釋——」
蕭母揮揮手,打斷他的話︰「省了吧,娘不想听。你現在心思都在別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
既然母親把話說絕,蕭黎禾也無可奈何,只能轉身,欲追上葉西儀,卻被蕭母阻住。
「你要去哪兒?」蕭母喝道,「你哪兒都不許去!這幾日,你給我呆在自己的屋里反省,等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道理,你再出來見人!」
「娘!」
「住嘴!——你也不要回房了,去,去你爹的牌位前跪著!讓你爹看看,你這個好兒子,都是怎麼罵哭自己的妹妹,怎麼忤逆自己的娘親!」
罵完蕭黎禾,蕭母轉向蕭蕙,憐惜道︰「乖女兒,別哭了。這事兒有什麼好哭的?萬事有娘給你做主!先把眼淚擦擦。別紅著鼻頭回去見你的姐妹們,肯定會被人笑話。乖!今兒個這聚會,是娘特意幫你辦的,你得玩得開開心心的,才不會枉費娘對你的疼愛。好了,娘先去你祖母那看看。等晚些,娘再來陪你。♀」
囑咐完後,蕭母便離去了。隨後,蕭黎禾惱怒地瞪了蕭蕙一眼,摔袖離去。他自然是去跪他爹的牌位去了。
等他們一走,蕭蕙立時止住哭聲,哈哈大笑起來,得意道︰「哼!看,這不就把那條癩皮狗給趕走了?還真當本小姐拿她沒辦法麼?真不知道她平日里神氣個什麼勁兒,哼!」
「蕙兒?」宣應珠吃驚地看向她。
「哈哈!嚇到你了?」蕭蕙迅速地擦干臉上的淚痕,得意地解釋道,「我告訴你,我可討厭剛才那丫頭了,可是,怎麼都趕不走。正好,我哥哥難得罵我一次,卻被我娘撞上了。嘿嘿,方才,還得多謝應珠你幫我說話。要不,我這戲可要穿幫了。你都不知道,那討厭鬼一走,我這心里得多舒暢!啊,不行,我得再想個辦法,讓她永遠都沒辦法再跨進我家的大門!」
「蕙兒,我有點不明白,不是說,那位是你的表妹嗎?為什麼你會這麼討厭她?」宣應珠不解地問道,好奇的目光中,一抹異樣一閃而過。
「呸!呸!她算我家的哪門親戚?憑她也配當我蕭家的親戚?」蕭蕙恨聲道,手絹跟著在空中舞了好幾道,「她根本就不是我家的親戚,就是個假的!」
「什麼?假的?那——為什麼你哥哥要對她那麼好?」
「我哥那是鬼迷心竅!就是他把那討厭鬼帶來的,還讓我娘認了挨這不著我家門邊的野女圭女圭當親戚。」
「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我家與我外舅祖父家,向來親厚。若是他那邊有這麼得他眷顧的親戚,我會不知道?可那討厭鬼,我不只不曾見過,更不曾听過她的名字。♀不只是我,我娘也不知道有這麼個人。可我哥哥把人領了來,還非得讓家里人都認下這門親戚。哼,我可不認!從頭到尾都不曾認她當我表妹!就算我哥哥硬是編了許多理由,我還是懷疑她是個假的。」
「蕙兒,為什麼你那麼肯定她不是你親戚?」
「哼哼!我自然有理由,不妨告訴你好了。也就是這麼巧,前幾天,我上街去買東西,听見路邊有人閑聊。我本不在意,可听了一會兒,就覺得蹊蹺了。因為,有個人說他弟弟的女兒給人當丫鬟時,有一回,他弟弟犯病,家里沒人照顧,他只能去弟弟的女兒做事的人家找人。他佷女听了,自然很緊張,便說要去跟主人家請個假,讓他先在門口等一等。等佷女出來的那時間,他好奇,便從那未合上的門縫間朝里頭張望,竟看到雇他趕馬車接送學生上下學的集賢院的老板,就那葉西儀也在。當時他就奇怪,怎的佷女回家時竟沒提過她做事的人家就是葉家?再後來,簡葉兩家的官司完結沒多久,他弟弟、弟妹還有那個佷女,竟然隨主人家搬走了。可那葉西儀明明還在城里,日日在書院出現。最近半個月,他弟弟重病不治,去了。他佷女扶棺回家安葬,說是主人家憐憫,送了許多銀錢,不只把喪事辦得甚是體面,還有余錢把屋子翻修了,還說以後就不走了,就在家里做些小生意過活。」
蕭蕙說了一大堆,宣應珠卻還是沒弄明白︰「這——其中又有什麼關系?就算,那人的佷女曾經給葉西儀當過下人,也不能證明什麼吧?」
「你與那討厭鬼只見過一面,自然不懂其中的蹊蹺所在。」蕭蕙接著解釋道,「那討厭鬼自以為心思縝密,聰明過人,可你看,今次她惹了個大人物,便連忙躲進我家里來。她就是喜歡藏著掖著,以為別人就不會發現。哈,怎麼可能呢?我就發現了!——要我說,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那葉西儀分明就是水尾村那個鄉巴老的女兒。為了掩人耳目,所以,鄉巴佬逃走的時候,把知情的丫鬟也帶走了,就是怕被人發現事情的真相。過了大半年,覺得風波平息,大家都不再過問那官司後,才把那丫鬟放回瑯軒來。要不然,你說,誰家會那麼大方,平白送個丫鬟一大筆銀子?肯定是知道了主人家的秘密!葉西儀能有什麼秘密不被人知道?不就是她根本不是我外舅祖父的親戚,更不是我蕭家的親戚,她根本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竟是這樣的?」宣應珠掩嘴驚呼,「看不出來,那葉西儀竟然是這樣的一個騙子!」
「如今,你明白她的可惡之處了吧?」被她這麼一附和,蕭蕙立時覺得,這葉西儀能騙的人又少了一個。「不過,我跟你說是這麼說,你可別往外說,更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為什麼不能說?」宣應珠又問。
「你想啊,當時我哥哥是在公堂上給她做了擔保,硬是把她保成了我家的親戚。若是她的本來面目被揭穿,豈不是說我哥欺騙了縣太爺?——雖說,剛才哥哥對我這麼壞,可我哥哥還是疼愛我的。只要他清醒過來,我便不計較他曾這樣對我。」
「蕙兒,你真好脾氣。」宣應珠贊道。
蕭蕙得意地笑了笑,想起還在熹園的客人們,連忙攜宣應珠回去。
當晚,葉西儀連夜回了集賢院。下馬車後,她直奔孔詳的住處。等孔詳剛一出現,她便誠摯地道歉︰「老先生,我回來了。我回來認錯了。」
大半夜里見到消失數日的她,孔詳本還有些不高興,卻听到她突如其來的道歉,不禁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怎麼知道要回來了?老夫還以為,你索性不要這書院了呢。哼,原來還是舍不得。」
「是,我舍不得。」葉西儀很坦然地承認了。「我怎麼可能舍得我一開始的理想與計劃?況且,我曾經允諾過您,要把這書院辦成天下最好的一家,我還未做到。」
「听你所言,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孔詳欣慰地點點頭,「過去種種,讓它如過眼雲煙。在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
雖曾鬧過一番不愉快,但兩人都不是小心眼之人,隨後又交談了一陣,心結便解開了。第二日早晨,葉西儀又穿起集賢院的統一制服,開始出現在書院內。
六哥兒見了她,很是高興,繞著她問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宣應林在一旁靜靜地听著。至于閔雅書,依舊老樣子,當著隱形人。
日子恢復平靜。時間一直在流走。
自從回來後,葉西儀就開始著手為明年的科考做準備。集賢院的三個種子選手都是新招進來的,她無法知道他們在全國的考生中是什麼樣的水平。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到明年三月,只剩四個月的時間。如果再減掉過年的一個月跟赴考的那一個月,他們只剩兩個月的時間準備。時間如此緊迫,再要從頭到尾幫教他們,顯然不可能,因此,開了幾次會後,葉西儀與集賢院的一眾老師們決定,給這幾個考生特訓。也就是,即日起到過年前,以及初五後到一月底,幾位老師將結合以往他們自己參加科考的經驗,輪流上陣,給這三個學生密集培訓。
這堪稱魔鬼計劃的特訓可把那三個學生整哭了。每天不只要進行高強度的學習,還得起來晨跑。因為葉西儀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別好不容易挨到了京城,一不小心病倒了,啥都白費了。而每當三甲哀嚎聲響起時,同期進,卻不同命運的六哥兒,閑閑地站在一旁嗑瓜子,一邊鼓勵他們要加油,要為書院爭光、爭口氣、蒸饅頭。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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