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琉璃葉生影 第91章 書院被封

作者 ︰ 半斤八

到了年三十那天,住在城里的丫鬟小萍也回家跟父母過年去了。葉家一家四口,自己張羅晚飯,整理房間。準備祭品。等時間到了,炮竹聲齊齊響起時,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到來。

正月初一一大早,依照習俗,郭氏和葉富貴開開心心地封了兩個大紅包給兩個女兒。而葉西儀身為能賺錢能養家的長姐,自然也給妹妹包了個大紅包。穿著紅棉襖,系著紅發帶的葉小米甜甜地祝爹娘還有姐姐新年快樂,別提有多開心了。

安安靜靜地過了幾天,到初五開市時,葉家人又一起出門,逛街去也。

岐州城比瑯軒城大上許多,看起來也比瑯軒繁華。街道寬敞,人流如織,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顯然本地的商業很是發達。觀察了一番後,葉西儀估算岐州的市場,心想,等瑯軒城那邊所有生意都上正軌後,她可以跟蕭黎禾商量商量,來這邊開拓新的市場。

街上有很多賣風車的小販在向路人兜售,叫賣聲不覺。

「這位老爺,買風車吧?只要三十蚊一只,可便宜了!」

「風車,風車,漂亮的風車,只要三十蚊,轉好運啦!」

這些小販中,就有人攔著葉家人,殷勤地說了岐州本地過年買風車轉運的習俗。

葉家人新來,第一次在岐州過年,對這些風俗自然不懂。不過,所謂入鄉隨俗,葉富貴很大方地給那態度熱絡的小販買了四個,然後,分別遞給家里人。

「轉好運!」葉富貴笑呵呵地說道。

「這不出來還真不知道,各地的風俗真是不同。像在咱家那里,瑯軒城里,都沒有這種說法。」郭氏拿著風車,略有感悟。正好這時,一陣風來,把風車吹得轉動起來,看得她十分歡喜。

「這是好兆頭啊!今年一定很順!」

葉富貴亦點頭附和道︰「風車轉,轉走壞運氣,轉來好運氣!咱們家一定一定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听完他們說的話,葉西儀拿起那風車看了眼。五顏六色的風車被風帶動著,順溜地轉著,看起來像一個彩色的圓圈。至于它能不能帶來好運,她自然是看不出來。不過,習俗不就如此嗎?人們把自己的美好願望寄托在平凡的物件上,結果未必就真能如願,但誰會去苛責?

「風車,轉啊轉!」小米舉著風車,在前頭跑著。

郭氏看著不放心,剛要出聲喊她別跑那麼快時,街上忽然騷動起來。

「快讓開!都閃開!」

「天啊,這是怎麼了?」

「我的鞋,我的鞋被踩掉了!」

「小米,小米!」

葉富貴努力地在混亂的人群中抱住小米,抱著她退到郭氏與葉西儀身邊。他們被混亂的人群擠帶到路邊,好一會兒後才站定。

而後,兩隊差役持棍跑過。隨後,是四五名身著鎧甲的將官模樣的人物騎著高頭大馬經過。那些個將官面色沉凝、威風凜凜,尤其是當先之人,四十上下,硬朗英俊,卓爾不凡。乍一看到他,葉西儀只覺得眼熟,腦海中一回憶,發現那幾個騎馬的正是那天與薛老板在一起的那幾個人。看著眼前的陣勢,葉西儀猜此人身份一定非同尋常。

很快,那幾名騎士縱馬離去,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幾十名的官兵。這些人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騷亂過後,街上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受到驚嚇的人們竊竊私語,都在猜這是怎麼回事,卻沒個統一的說法。只不過,倒是有人認得方才那卓爾不凡的中年人的身份。

「那是河西王爺!我見過,真的!」

「河西王爺?天!他來咱們岐州做什麼?還這麼大陣勢……你說我這心里怎麼這麼不安生呢?難道我們岐州要打仗了?」

「不可能吧!沒听見咱們岐州哪兒出了亂子呀!況且,咱們這又不是邊地,怎麼會打仗?不可能,不可能。」

身掌天下兵馬大權的河西王的突然出現引起了岐州城老百姓們的恐慌,都在猜測是不是要打仗了。然而,沒過兩天,這個謠言就被打破了。

河西王來岐州,以謀反的罪名砍了岐州知府何晏的人頭。不只如此,何家上下兩百多號人,不論親人還是僕役,全被流放邊地。就這麼不用半天功夫,曾在岐州貴不可言的何家被河西王收拾得干干淨淨。河西王雷厲風行的手段再一次震攝了世人。

這事情震動雖大,但說到底,跟葉家沒多大關系。他們也就听听,並未過多關注。兩天後,薛老板上門來給葉富貴拜年,他們才從薛老板的口中知道了些細微末節。

歷朝歷代,鹽鐵一向是官府專營,不允許民間自行開采使用。而岐州正好盛產鐵礦,岐州知府一職也因此被認為是十分重要的。前任知府何晏出身不錯,中了進士後,歷任地方官十五年,最後因政績突出,被吏部被調來當岐州知府。他治理岐州的前三年都沒事,卻在去年年底,大概十一月時,犯了個大錯。當時岐州東南的一個小縣里發現了新的鐵礦礦源,何晏知道後,沒有上報朝廷,反而把這事情瞞下,私自將這片礦源的開采權以十萬兩的價格賣給了一個神秘富商。貪念一起,注定他的官途到了盡頭。這事兒終究還是被朝廷發現,何晏又說不出神秘商人以及被采掘出來的大批礦石的去向,陛下震怒,一道聖旨,命河西王親自來把何晏給辦了,順便追查那神秘商人跟那批鐵礦的去向。

「所以,那次不是我故意怠慢葉老弟你,實在是有事壓身。」薛老板連連抱歉。

「薛哥說的什麼話?我又不是那樣的人!」葉富貴連連擺手,示意他不要覺得抱歉。「你是大忙人,不用在意我。」

「我自然是知道老弟憨厚,從不與人計較,才與你這般要好。」薛老板拍拍他的肩,又叮囑道,「前頭那些話,關上門,我才對你說的,葉老弟你出去外頭時,可不要說與旁人听。」

薛老板能參與到這事情當中,是因為他在本城乃至本周其他地方都十分有名聲,人脈極廣。而且,他是京城薛家的分支。京城薛家一向為河西王效力,便舉薦他這個族親為王爺鞍前馬後地做些跑腿、打听消息的事情。♀

「這是自然!其實這事兒吧,跟咱們也沒多大關系,老弟我听听也就算了。不過,薛哥,我听了這事,咋感覺不是滋味呢?」

「怎麼說?」

「唉,你說,這當官好呢,還是不當官好?像咱們這種平頭老百姓,看見官老爺,羨慕得很,覺得他們甚是威風。可,當了官,真犯不得一點錯。錯了不只要自己的命,還得連累家人。辛辛苦苦念書,為了光宗耀祖,為了家里人,到頭來,啥都賠上了……唉……要我說,還是不當官好。就算官字兩個口,但上頭還有個屋頂壓死了。不好不好!」

「呵呵,這事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總之呢,都是個人造化。像葉老弟這樣,愛護家人的,自然覺得有了家人什麼就滿足了。反正咱們也不當官,不用替他們操心那麼多。」隨後,薛老板將話題轉開,問道︰「唉,對了,我那位沒見過的佷女呢?那天你說過叫……叫什麼來著?瞧我這記性!」

「西儀!」葉富貴跟郭氏經了那場官司後,再不敢叫她「小花」。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喊這個新名字。他看著葉西儀,向薛老板介紹道,「她是我——認的干女兒,不過,薛哥,我一向當她是我親生女兒。往後還請您多照應。」

「西儀是嗎?好名字!往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你薛伯伯。」薛老板客氣地應了下來,而後,拿出兩封紅包,分別遞給兩個女孩。

賓主雙方坐著聊了一會兒,有人來通知薛老板趕緊回去處理一些事情。薛老板連飯也沒顧上吃,就匆匆離去了。

第二天下午,瑯軒城那邊忽然來了消息,說書院被人封了,讓葉西儀趕緊回去。葉西儀大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裴安然,直覺就是他做的。接了信,她顧不上耽擱,立時便要走。

這才呆了幾天,又要走?葉富貴跟郭氏十分難過,小米听了也哭個不停,抱著她不給走。但情況緊迫,容不得她再做逗留。因此,郭氏只得簡單地給她打包了些路上吃的跟用的,便跟著丈夫和小女兒一道,一路把葉西儀送到了城門口。

「姐姐,你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就留在這里陪我好不好?」小米哭得十分傷心,不能接受即將到來的分離。

郭氏抱起小女兒,哄了哄,但她自己也十分難過,望著大女兒的眼中眼淚汪汪。

「得了,你姐又不是不回來了,別哭啊,小米兒。」葉富貴佯裝沒事人一樣,強顏歡笑。這大過年的,如此奔波,他這做人父親的,怎麼可能不心疼?雖是說的豁達,但他還是期盼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

「西儀,爹說句不中听的話,你听了別生氣哈。」葉富貴道,「爹知道,瑯軒城咱們家是回不去了,要不,你把那邊的生意給收了,到岐州來跟爹娘一起?錢,夠用就行了。咱們家不需要那麼多錢,但咱們家得……得人齊!你這麼小的年紀,一個人留在瑯軒城,你不知道,你娘夜里總是哭醒,總怕你過不好,總怕你沒人照顧著……爹也覺得很是揪心!」

他們的擔心溢于言表,葉西儀性子雖冷,卻也感受到了。至于要不要收了瑯軒那邊的生意,她暫時還未決定。當務之急,先把無故被封的書院救回來再說。

略一思考後,她只能答道︰「我考慮考慮。」

她肯這麼說,已令葉富貴夫妻兩人十分歡喜。她會考慮,就代表很有可能。

話別到了最後,葉西儀上了車,還沒進車廂內時,薛老板出現了。

「葉老弟,你們怎麼也在?」薛老板先出聲與他們打了招呼。

葉富貴趕忙收起悲傷的神色,笑應道︰「我閨女要走,來送送。」

「這年都沒過完,大佷女要去哪兒呀?」薛老板吃驚道。「還是你們全家都要出門?」

「不,不,西儀住在別的地方,她只是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個年。有事,才這麼急著要回去。」

薛老板剛想問一家人怎麼不住在一起,忽又想起葉富貴說了這是他干女兒,想必還是有自己的家,便沒再問。

「薛老哥呢?在忙什麼?」葉富貴問道。

「河西王爺突然要走,便命人通知我到城門口候著,有事吩咐。」

「看來薛哥深受王爺器重啊!」

「哪里哪里,為朝廷效力,義不容辭。」

正說著,河西王領著幾名手下出現了。他們依舊騎著高頭大馬,穿過城門,整齊有序。有所不同的是,他們今日未穿軍裝,而是穿著常服。不過不是棉襖之類,軍人出身的他們並不需要穿得那麼累贅。

「參見王爺!」薛老板趕忙過去見禮。

河西王勒住馬,居高臨下,銳目盯著薛老板,說道︰「本王有事,先離開。城里你繼續盯著,不可懈怠。听清楚了嗎?」

「遵命!」薛老板惶恐地應道。

之後,河西王沒再說什麼。他扯了扯手上的韁繩,右手揚起,略一停頓,而後馬鞭重重地甩在馬臀上。馬兒吃痛,奮蹄狂奔,很快便跑出去老遠。他那幾個手下自然也立時跟了上去。

薛老板松了口氣,轉過身來,正要與葉家人道別,正巧看到葉西儀愣神著將要一腳踩空,從馬車上跌下地來,慌忙跑了兩步,過去扶住她,免得她摔個鼻青臉腫。

「大佷女,你小心些,剛才差點就摔下車了!」

薛老板的關心,葉西儀充耳未聞。她的視線一直追著河西王離去的方向,腦海里一直在回想她剛才見到的那副畫面。

葉西儀十分震驚,只因就在河西王揚鞭頓住的那一下,他的袖口滑了下來,那時,她竟然在他手腕上看到跟前年他們還在水尾村時,她給師父做的那串蓮華佛手一模一樣的手鏈!因為離得不遠,她看得一清二楚,也確定從顏色到花樣,它跟師父的那一串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他手上怎麼也戴著那樣的東西?是巧合嗎?可這世上,還有誰會踫巧也做得出這樣的東西?簡府嗎?更不妙的是,她有種預感,已經失去聯系一年的楊奇出事了!猶記得,那串蓮華佛手鏈剛做出來時,師父曾說過,永遠都不會讓手鏈離身。

既然不會離身,又怎會轉送別人?如果不是師父送的,那……

種種猜測與懷疑,將她的腦海填得滿滿的。然而,河西王早已離去,她根本就沒機會問清楚。

「大佷女,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生病了?」薛老板關切地問道。

其余葉家人也圍了過來,關心地問她怎麼了。

葉西儀只是搖頭,並未將心中的震驚與擔憂告訴他們。不再耽擱時間,吩咐車夫連路。

留在原地的葉富貴安慰妻女道︰「別哭了,又不是再也見不到。等她安排好了那邊的事情,自然會過來跟我們團聚。」

「真的嗎?爹,姐姐很快就會回來嗎?」小米天真地追問。得了她爹的一再保證後,她終于不哭了。

看著丈夫跟小女兒恢復平靜,郭氏卻越發難過。不知為何,剛才見到馬車越走越遠的時候,她總有種預感,大女兒這次走後,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著急,葉西儀吩咐車夫連夜趕路。因此,兩天的路程,第二天下午他們就趕回了瑯軒城。

剛到集賢院門口,她就看到,集賢院果然被封了。校門口一米高、八米寬的矮門被合上,兩個官差守在校門口。而校門口旁設的門房里也沒了書院的守門人。

葉西儀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大步要往校園里走。她很擔心,校園會不會遭受破壞。幸好這時候正是放假時間,不用擔心學生會因此受驚。

那兩個官差看到她要闖,立時把她攔了下來,不讓她進去。

其中一個官差喝道︰「去去,一邊兒玩去,這里被官府封了,不能進。」

「這是我的書院,為什麼我不能進?」葉西儀怒道,「官府又憑什麼封了它?!」

「原來是葉小姐。」另一個官差朝同伴使了使眼色,把路讓了開來,口中道︰「葉小姐要進,自然可以,請。」

官差這麼好說話,倒讓葉西儀不信任起來。官府封了她的書院,卻還讓她任意進去,為什麼?

那官差見她眼色不太對,便又解釋道︰「大人吩咐,書院雖然封了,但葉小姐若回來,暫時還是可以住在里面的。」

這樣一來,更讓葉西儀想不通了。听差役的口氣,原來下令封書院的人,竟然是縣太爺?——不是裴安然嗎?

見她遲疑,差役竟然比她還著急,一個勁兒地催促道︰「葉小姐您快進去吧,大人正在里面等著您呢。快些,快些進去。」

听到縣官也在的消息後,葉西儀不再停留,大步往里面去。

好個縣太爺,送上門來也好,省的她還得走一趟衙門。

說是在里面等,可校園那麼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但葉西儀並沒有花很長時間,就找到了。因為,本該寂靜無聲的校園內,竟然傳出了悠揚的琴聲。

一名二十七八的男子,身著常服,跪坐在琴架前,正閉目撫琴,從容優雅。檀香繚繞下,茶幾上擺著一個小火爐,火爐上一只紫色的茶壺正冒著熱氣,茶香四溢。能這麼享受,香、茶都備著,顯然此人並非剛剛來到。又或者,可以推測為,他並不是第一次來,所以,才會這麼熟悉。

此人自然不是縣官,也不是裴安然。除此之外,也沒有看到裴安然的身影。

葉西儀緩住腳步,一邊觀察對方,一邊慢慢地踱過去,猜想著他的身份。請牢記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後綴是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斑駁琉璃葉生影最新章節 | 斑駁琉璃葉生影全文閱讀 | 斑駁琉璃葉生影全集閱讀